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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武聖過於慷慨》第329章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第329章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大殿又一次陷入沉默。

  如何是好!

  是啊!

  聯軍百萬大軍浩蕩而來,小小往玉城,能如何是好?

  往玉城的危機,還只是其中之一。

  另一個最大的危機,就是這座玉旨學宮。

  在學宮裡,有中州最大的藏書樓,藏書樓裡的各種奇門典籍浩瀚如海,數都數不清。

  玉旨學宮還有一個精密處,主要負責研究前朝的各種秘密,如今中州已經是第三任皇帝,可前朝依然有大量秘密還沒有破解出來。

  除了書籍秘法,學宮裡還有一座專門研究陣法的院子,院子裡有各種各樣未完成的陣法。、

  丹樓、劍樓、鐵樓……陣樓……

  每一座陣法成型,都要耗費數不清的銀錢去試錯,有時候一試就是數十年,其中投資的金銀根本無法用數字去衡量。

  近幾年中州戰事吃緊,不光皇城天工司在嘔心瀝血,玉旨學宮上上下下也都極其急迫,不少妙用無窮的玄奧大陣就卡在即將完成的關鍵時刻。

  萬一這時候學宮有什麽閃失,所有努力功虧一簣。

  除了這些外在的財產,玉旨學宮還有一批皇親國戚。王爺家的那些世子們不提也罷,關鍵還有不少皇子也在上院。

  皇帝的親兒子,那可閃失不得。

  危!
  危!危!
  風雨欲來的壓迫感,讓大殿裡這群高高在上的勳貴,全部都喘不過氣來。

  ……

  “短短三天時間,往玉城的百姓根本就來不及撤離。”

  “往玉城外只有三條路,第一條是去中江七城,第二條是前往鍾盧城,另一條是水路。”

  “中江七城已經淪陷,鍾盧城是屯兵重鎮,一旦這個城池被打破,敵軍將直搗黃龍,所以鍾盧城必然會封城,全力備戰,等待南門軍折返歸來。”

  “所以,鍾盧城不可能開門容納往玉城的百姓。”

  “更何況,這段時間連天陰雨,前往鍾盧城的道路泥濘難走,百姓不同於軍中士兵,行走速度極慢,可能他們還沒有抵達鍾盧城,就已經被盈匈國的豺狼追上,下場只能是屍骸累累。”

  有個座師手指一彈,一陣光澤浮現,在光幕的中間,是一副栩栩如生的中州地形圖。

  這地形圖全部彩色,各種道路叢林,都用特殊符號標識。

  說話的座師叫胡歸均。

  胡歸均曾經也是一個偏將軍,在戰場縱橫睥睨,闖下過數不清的功勳,擅長奇襲,擅長排兵布陣,更擅長大軍團統兵,絕對是個一等一的將帥之才。

  先帝在世時,就十分看重胡歸均,甚至把他當兵部尚書培養。

  可惜,某一場血戰中,胡歸均負傷,再也不能去戰場廝殺。

  之後,先帝故去,當今聖上登基。

  至此以後,胡歸均就來到玉旨學宮,並且成為上院的兵部座師,專門負責教導皇子世子們如何排兵布陣,如何在戰場統兵殺敵。

  所以胡歸均開口,其他人都沒有打斷,就連元家和房家的人,也不敢在胡歸均面前亂說話。

  他們雖然有些本事,但也承認自己不擅長打仗。

  一對一的廝殺比鬥,和戰場廝殺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情。

  見眾人沒有插嘴,胡歸均手指一點地圖:“所以,往玉城百姓唯一的道路,就只剩下了水路。”

  “盈匈國擅長奔襲,暴雨泥濘攔不住他們,但這群人偏偏不擅長水戰,唯有跨江,百姓才能逃過此劫。”

  “可惜,近幾天偏偏又趕上了交易日期,十天前前,大部分商船都紛紛起航。等這批商船回來,最少得半個月,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雖然往玉城裡有造船的船塢,但短短三天時間,船塢根本造不出幾艘船,更何況,往玉城也沒有儲備那麽多木頭。”

  “所以,水路也斷了!”

  胡歸均看著五位主事的座師,表情前所未有的陰沉。

  事實上,往玉城所有的產業,背後都是玉旨學宮,船塢的情況,胡歸均心知肚明。

  絕境啊。

  胡歸均打仗這麽多年,無數次九死一生,卻沒想到在學宮裡養老時,又遭遇如此天降橫禍。

  目前而言,完全沒有破局的可能。

  讓達官貴人們還有余地能走,可平民百姓,卻只能留下喂狼。

  船塢雖然沒有大量的船,但備用船和商隊剩余的船,也足夠把皇親國戚運送出去。

  胡歸均一時間難以呼吸。

  他在兵部那麽多年,也經歷過無數次拋棄百姓的抉擇。

  慈不掌兵。

  為將者,對敵人不能慈,對自己人……更不能慈。

  “造船……把命令傳下去,這三天時間,船塢日夜不停,都給我造船!”

  “沒有木頭,就讓城中所有人去伐木……懈怠者,殺無赦。”

  江武泰捏著拐杖,咬牙切齒。

  該死。

  胡歸均說的都沒錯。

  地上的兩條路,全部不能走。

  唯一的水路,又趕上交易日期,商船全部都不在。

  江武泰甚至有一種天要亡我的錯覺。

  “呵……”

  白泰空站在人群末尾,此時已經沒有人再在乎他。

  他冷笑了一聲。

  造船?

  造船確實是當務之急。

  好在往玉城周圍有不少叢林,只要全城百姓全部出動,很快就能造出不少大船。

  但出手去造船的人,上山伐木的人,肯定全是普通百姓。

  為了趕速度,甚至很多百姓會被累死。

  但乘船的人是誰?
  或許是皇親國戚……

  或許是達官老爺們……

  如果位置富裕,可能有些妓女能靠賣弄佔個逃命名額……

  反而是造船的勞工,伐木的百姓,肯定登不上船。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

  唉。

  白泰空腦海裡又回想起大公主。

  雖然公主錦衣玉食,但卻有一顆悲天憫人的心。

  她之所以前赴後繼的冒死調查,就是想為天下黎民蒼生做點事情。

  可惜,百姓的死敵,就是朝廷這群達官貴人。

  偏偏他們皇族,才是最大的一方勳貴,皇帝和勳貴們是一體的,只有百姓是對立面。

  大公主胸懷百姓,必然會成為全體勳貴的死敵。

  白泰空當年一腔抱負,文章妙手天成,武學資質更是天賦縱橫,他之所以拋棄榮華富貴選擇當駙馬,也是愛慕大公主那顆憂國憂民的心。

  白泰空讀書的目的,就是為黎民百姓。

  他跟在大公主身旁,可以更好的施展抱負。

  誰能想到……

  白泰空有時候都有個很惡的念頭……他猜測,大公主遇害,皇上都認為是活該。

  ……

  “可惜,運河太寬,哪怕七品都不可能直接禦風飛行過去,往玉城和學宮裡大部分都是四品,弟子中只有一個五品,還是十二皇子!”

  “先把皇子公主們集結起來,立刻召集往玉城所有可用船隻,先送殿下們出城。”

  元景慈捏著胡須,眉頭鎖成了一個疙瘩。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他是說了一句廢話,根本用不著自己開口,江武泰肯定第一批運送皇親國戚。

  但這句話說出口,就代表自己忠誠於聖上。

  “呵呵,元景慈,這種事情用得著你提醒?”

  房相林冷笑一聲。

  “行了,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

  “立刻召集上院所有弟子,往玉城內所有皇子世子,也全部召集回來。”

  “這三天時間,咱們盡全力把學宮裡的寶物都聚攏到一起,能運走的東西,便隨船運輸出去。如果無法轉移,就集中起來,等待時機集中銷毀,一把火全燒了吧。”

  這句話看似輕飄飄,可話音落下,江武泰一顆心都要碎了。

  他嗓子裡湧出一口精血,但還是強忍著劇痛,咽了下去。

  江武泰是玉旨學宮的主心骨,他現在不能吐血。

  氣急攻心。

  玉旨學宮是江武泰半輩子的心血,眼看著大量研究就要進入最後階段,結果天降橫禍,居然會遭遇戰亂。

  他真的無力回天,所以絕望到噴血。

  “江大人,使不得啊。”

  有個座師猛地站起身來。

  一把火燒了玉旨學宮?

  開什麽玩笑。

  玉旨學宮是中州最高學府,裡面蘊含的各種研究和文獻,堪稱皇都之下第一。

  除開這些外物,玉旨學宮也是中州所有年輕人心中聖地,燒毀學宮,就是燒毀中州這一代年輕人的道心啊。

  這是造孽。

  而且這座師知道江武泰對玉旨學宮的感情。

  學宮沒了,那江武泰呢?

  如果沒有意外,江武泰一定會和敵軍同歸於盡。

  他這一句使不得,是心疼玉旨學宮,更心疼江武泰的命。

  “我意已決,都別勸了。”

  “這裡的東西有多重要,你們比我更清楚,哪怕一把火全燒了,也不能白白便宜了盈匈國。”

  江武泰擺擺手。

  還有幾個座師欲言又止,但被旁邊的人拉住。

  誰都舍不得。

  但舍不得也沒辦法。

  打仗,打的是什麽?
  是資源。

  玉旨學宮這個地方,就是中州最昂貴的資源。

  “行了,都散了吧!”

  江武泰揮了揮手,便轉過頭去,他似乎無顏面對學宮那群座師,更沒有顏面面對先帝,甚至是先先帝。

  自己一個人的力量不足掛齒。

  即便這樣,江武泰也已經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

  中江軍敗了。

  但中江軍的老東西還沒有死絕。

  一日是中江軍的人,一生都是中江軍的人,哪怕我成了厲鬼,也是中江軍的鬼。

  ……

  一群座師神情凝重,一時間都沒有轉身。

  吱呀!

  大殿的門開啟,刺目的陽光猶如戰斧從天劈下,似乎把江武泰的身體都從中間斬開了。

  座師們鴉雀無聲,每個人都有一肚子的話,可話到嘴邊,每個人又吐不出一個字。

  有些座師表情肅穆,他們已經明白了江武泰的抉擇,同時也清楚自己的墳頭會在哪裡,他們決定和玉旨學宮共存亡。

  “走吧!學宮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整備,別白白浪費時間”

  薑無止揮了揮衣袖。

  他是上院的院卿,也是皇帝的兄弟,在場除了江武泰之外,他地位最高。

  薑無止也極其無奈。

  他胸無大志,厭惡血腥,厭惡廝殺戰亂,更討厭勾心鬥角,所以小小年紀就跑出宮外,一輩子隻喜歡遊山玩水,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安逸的養老地方,卻沒想到最終遭遇戰亂。

  薑無止的事情還有很多。

  他是上院的院卿,也是往玉城和玉旨學宮這群皇親國戚的主心骨。

  得先把薑家血脈都送出去。

  ……

  “先等等……咳咳……”

  一群座師無奈點頭,已經準備離去。

  突然,大殿深處響起一聲咳嗽聲。

  聞言,不少座師面面相覷,滿臉茫然。

  是誰?

  很蒼老的聲音,是誰在說話?

  不對勁。

  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蒼老的聲音。

  僅僅是一聲咳嗽,座師們居然嗅到了棺材板腐朽的味道,仿佛是一頭千年僵屍要複蘇一般。

  如果仔細觀察下去,其實那些表情訝異的座師們都比較年輕,或者來玉旨學宮時間比較短。

  還有一批座師,則滿臉震驚,瞳孔收縮,渾身都在顫栗。

  江武泰頭顱猛地抬起。

  隨後,他雙膝一彎,直接跪在大殿的牌匾之下。

  要知道,江武泰是先先帝的貼身太監,哪怕見到當朝聖上,也不需要下跪。

  門口的薑無止停下腳步,他是皇親,倒也不至於和江武泰一樣下跪,但還是抱拳。

  有些座師更加茫然。

  另一群座師跟隨江武泰全部跪下。

  緊接著,其余座師才紛紛跪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而跪,但別人跪了,自己站著,略顯突兀,畢竟堂堂王爺都抱拳行禮,可見這句話的主人地位之高。

  房相林跪下。

  元景慈跪下。

  紀守巷是刑部來的欽差,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見王爺在場,也只能跪下。

  白泰空皺了皺眉,最終也恭恭敬敬跪下。

  是他嗎?
  白泰空心臟狂跳。

  先帝的授業恩師,前朝都城的百萬禁軍統領,先先帝未起兵時的異性兄弟。

  古摘宇。

  當時就是他,在先先帝兵臨京都時,打開了前朝都城大門。

  如果沒有古摘宇,那一場最終決戰,死的可能是整個薑氏。

  於薑氏一族而言,古摘宇有大恩。

  先先帝奪大位之後,要封古摘宇為異姓王,甚至許諾要平分天下,但古摘宇直接拒絕,甚至不要任何功名權利,最終不辭而別,不知所蹤。

  前朝余孽最憎恨的人,確實是薑家皇族。

  但皇族之上,還有一人,就是這個古摘宇。

  叛軍內部有個勇武榜單,是以刺殺朝廷命官和皇親國戚為榮耀,而在名單第一位的名字,赫然就是古摘宇,他的牌位,甚至還要高於如今的當朝聖上。

  白泰空以前看過古摘宇的平生記載。

  但真正知道古摘宇就沉睡在玉旨學宮,還是通過大公主的嘴。

  ……

  大殿鴉雀無聲。

  不知道什麽時候,有個渾身乾枯,滿臉疤痕的老者站在中央。

  八品!

  古摘宇僅僅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縹緲如煙的錯覺。

  實力越低,越感覺古摘宇是個普通人。

  可在全場最強的兩個人眼裡,古摘宇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要撞碎一座山峰。

  江武泰和薑無止的冷汗,一顆又一顆往下滴落著。

  “見過……見過恩師!”

  江武泰言語激動,但又憂心忡忡。

  古摘宇雖然是八品,但他有傷,一直都處於假死狀態,如今冒然出關,會不會惡化傷情。

  還有,哪怕是八品古摘宇,也不是聯軍百萬大軍的對手啊。

  更何況,這一次聯軍有好幾個七品巔峰的強者壓陣,盈匈國更是皇帝禦駕親征,傳言盈匈國皇帝無限接近八品,隨時可能突破。

  哪怕恩師出關,也沒有什麽勝算。

  其實古摘宇並不能算江武泰的師傅,只是不嫌棄他太監之身,當年指點了一段時間。

  可在江武泰心裡,古摘宇就是恩師。

  他這麽多年留在玉旨學宮,也在暗中尋找天才地寶,只求給古摘宇續命。

  江武泰心裡更加不安。

  其實恩師可以不出來,哪怕盈匈國佔領玉旨學宮,以恩師的本事,也可以安然沉睡,盈匈國根本察覺不到有這個人存在。

  盈匈國打到京都,也只是燒殺搶掠一遍,中州遲早還會殺回來。

  “咳咳……或許……玉旨學宮能留得住。”

  “二十年前,我救過盈天海父親的命,那時候盈天海還是太子,他承諾過,欠我個人情。”

  “盈天海親自前來也好!但願,這個人情能換回一座玉旨學宮吧。”

  ……

  “報!”

  “院卿大人,學宮外有盈匈國的使者,他們立下生死狀,要挑戰學宮弟子!”

  突然,有個執事慌慌張張跑上山。

  “挑戰?呵呵,原來如此……咳咳……!”

  古摘宇愣了一下,隨後恍然一笑。

  ……

  “古前輩,好久不見!家父走之前,還念叨著您的名字呢!”

  執事話音落下,還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又有一道聲音出現在大殿。

  江武泰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很恐怖的氣息,猶如一團熊熊火焰,要把整片天空都直接燒穿。

  “盈匈國皇帝親臨,玉旨學宮失禮了……咳咳……”

  古摘宇抬起頭,兩顆枯木一樣的眼珠子,終於有了些光亮。

  ……

  第三區。

  秦近揚他們毫不知情,已經有幾個人進入第四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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