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霍仙人領著一眾門下站著山頂眺望。
東北方向風暴彌漫,縱有仙器觀測,眾劫仙也無法看清裡面的實況。
卜玄已順利升仙,可即便是他的天眼,也只能隱約感知,東萊有三股無上金丹在共鳴。
霍仙人沉思一會兒,不覺笑道:“你看明白幾分?”
“伏衡華與東方姑娘一起渡劫?可惜我神識感知不到家,看不出第三人是誰。”
霍仙人搖頭:“你的眼力還需要培養。真仙層次的感知……你差遠了。衡華獨自成道,三金丹歸一。這才是他成為‘乾屍’的緣由啊。”
……
“伏衡華的確死了。”
天京子推算良久,才在道台與眾人道:“衡華的本命道數為六,六個甲子方可圓滿一次無上金丹。他以宙光神水加速時光,以自身道身為天地,孕養三枚無上金丹。”
三個?
劫仙們馬上醒悟。
三個三百六十年,一千零八十歲已經超過壽元界限。
所以,伏衡華第三次無上金丹,的確是死了。
他的確在進行“死者復活”。
“可是,他如何在壽元耗盡後,硬撐著第三次金丹的締結——啊——所以最初那枚金丹才會氣息內斂。不是返璞歸真,而是那枚無上金丹的確無法外放氣息。如果外放,唯有死氣。”
“死氣?你忘了嗎?他的造化大道裡,可沒有死氣。”
劫仙們討論後,迅速明曉三顆金丹的特質。
“這三顆金丹雖然都是造化大道衍生,但都不是‘博古萬道金丹’,而是他自造化提煉而出的三種理念。三者合一,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此刻,乾屍上方的金丹彼此共鳴,第七種大道異象出現。
一種諸修熟悉,也理所當然的異象——天音仙樂。
“鈞天廣樂,大音希聲。”
段四景站在山渡上,聽著空中回蕩的飄渺仙樂。
空靈、悅耳,那清脆的仙音沁人心脾,不知不覺間,竟在提升修士的音樂感悟。
一尊尊虛相的天女在仙樂中誕生,手持各種樂器環繞乾屍演奏。
天空中,鈞天仙界、大赤仙界等一座座和伏衡華大道有緣的仙界投影出現。一尊尊古神道君站在仙界、神界中俯瞰乾屍。
心跳與三顆無上金丹的運動同頻。輕飄飄的聲音在所有人耳畔回響。
“生命,造化之根本,一切生靈的起源。”
金燦燦的金丹閃耀金光,率先向天地共鳴,從天地之間抽取大道靈機。
大道靈機,在《造化會元功》內,又稱“人參果”。曾經,伏衡華考量過偷竊、盜取“人參果”,但真正到了成道準備階段,伏衡華另辟蹊徑,有了新的方式。
東萊天地有感,磅礴本源形成漩渦,主動將大道靈機注入無上金丹。
看到這一幕,所有締結金丹、魔丹的修士全部傻眼。
“這……這天道成精了?”
“不,不可能。”
“天道成精,那就是羽化神王。早就出現在我們面前了。是造化大道的親和度。東萊天道親和造化之理。”
一眾大修士心中酸澀。
他們獲取大道靈機,哪個不是和天地爭鋒,歷經劫數才獲取大道靈機?
甚至為了防備天道反噬,在元嬰時期還要把大道靈機奉還。直到劫仙後,才敢繼續下手。
而眼下,東萊天道竟主動饋贈一道大道靈機?
任由伏衡華取用?
憑什麽?
“滅遺洲龍炎,複三百寶島。”通天樓主看著不動洲外的幾個大漩渦。
閃耀寶光的藏靈島正一座座浮出水面,並受不動洲牽引,主動合並歸一。
“此為天人之法。是修複東萊河山的造化功德?”
紫皇閣的七位劫仙齊聚一堂。
“行大功德事,可以讓天道如此垂青嗎?”
乾屍頭頂第二枚無上金丹也飛向上空。
“命運,生命運行之軌跡。萬生萬靈的人生旅途,皆為命運。”
莫測的天機在茫茫雲霄間交織。
第五異象虛構的古城真正顯現——玄城道衍。
伏衡華靠著一己之力,先東萊仙道一步,將“大荒古城”的圖紙得以在天道中具現。
那是一座何等巍峨的城池。
所有東萊修士都看到那四邊綿延不絕的風暴城牆。
兩儀為軸,五行畫方。
這座古城蘊含無上秩序,是東萊天道未來的演化,是東萊規則未來的集結模式。
而在霍仙人等外洲人眼裡。
當“大荒古城”的投影出現,他們徹底失去對東萊世界的感知。
大荒古城,本就具備保護東萊生靈的特性。一切窺探、攻擊都先一步被城牆抵擋。
第二枚無上金丹騰空,天道再度卷起一個漩渦,大股大股的大道靈機灌入金丹。
吃味、嫉妒、難以置信。
哪怕傅玄星、伏桐君這樣的人,都不免失衡了。
這“東萊天道”姓伏嗎?
是衡華的爹啊,還是他兒子啊。
別人拿大道靈機,誰有這麽輕松?
五行璿璣島。
洪璿璣好懸一下沒忍住,直接嘔出一口血。
“老爺子,你這是……”洪昌乙等人趕忙上前。
“您老生氣什麽啊?你能跟衡華比嗎?人家的造化大道能勾搭天地,吸引法則青睞。咱們家五行大道的確比不過啊。”
洪璿璣捂著嘴,差點又嘔出一口血。
的確很悲憤啊!
自己為什麽重傷,就是突破天壽境時,天道惱怒自己盜取大道靈機太多。無休止的天雷把自己道基轟碎。
眼下這算什麽。
伏衡華那倆金丹,哪個抽取的大道靈機,不比我拿得多?
這你不打雷,不劈他。
還繼續給他注入大道靈機?
歧視,竟如此赤裸裸嗎?
……
天玄道台。
“還是熄滅遺洲火焰的功德?不像啊……衡華身上還有其他的順天大功德嗎?”
劫仙們合計討論,二龍道人、恆元真人等太玄劫仙們諱莫如深,已經反應過來。
菩提道人。
菩提道人在林海多年,善功早已足夠。
他是靠著自己的善功,從天地之間獲取第二條大道靈機。
“命運的引導,生命終將走向歸途。然而冬藏之眠只是為了下一次的春回大地。循環、輪轉,亦為造化往複之理。”
第三枚黃橙橙的金丹飛到半空。
衡華死後凝練的金丹。
象征生到死,死回生的過程。
是輪回,是循環。
是承載春木、夏火、秋金、冬水輪轉的中央大地,亦是黃婆靈神所居。
“三神合象,五行歸一。”令狐老祖沉吟道,“他這三枚金丹包容五行元能。前兩道金丹,應該就是金火與水木吧?”
金火相克,水木相生。
一個演化五行相克的道理,一個輪轉五行相生的奧妙。而第三枚無上金丹代表中庸,是五行均衡的理念。
三種五行大道合在一起,便是最純粹的五行元力。
甚至可以就此出一本“五行天書”。
不少劫仙察覺這一點,好心給洪璿璣發了一道消息。
洪璿璣拋開那點悲憤、抱怨的情緒,也發現伏衡華彰顯的“五行合丹術”與自家大有相通之處。
他閉目凝神,推演改進自家心法。
第三枚金丹上升,天空並未出現第三道漩渦,似乎在等待衡華下一步行動。
彼時,五行道宮內的嘯魚、恆壽同時飛出,一人持金鍾,一人拿玉罄。向東、西兩個方向飛去,並不斷敲擊。
很快,天央水域率先冒出一道劫氣。
在伏衡華渡劫之時,有人嘗試締結金丹。
不,這就是伏衡華的影響,伏衡華的點化。
隨著他的異象蔓延,許多修士體內的傷勢全數複原,並在天音啟迪下,明曉結丹之機。更在伏衡華親手演繹合丹妙法下,紛紛開始嘗試結丹。
白瑲,曾經聆聽伏衡華教誨,且尚未結丹之人,此刻紛紛開始嘗試突破。
延龍,伏家自身便有兩道氣機衝天。東域另有五道,而整個延龍水域一共有十二道。
此外元明有,赤藻有,炎水有……甚至四海之地也有金丹氣息上湧。
第三枚無上金丹翻滾,三十三道仙氣徐徐升起。
這一刻,霍仙人再度感知到東萊內部的一點狀況。
“啊——大赤元珠!我明白了,三枚無上金丹中,其中一枚來自他曾經祭煉的大赤元珠。”
收集三十三位劫仙的仙氣,煉成一枚能源媲美無上道丹的“特殊內丹”。
“也對,就算宙光神水加速時光,讓他的身體歷經一千零八十年。但他在閉關中,如何尋找三個無上金丹的能源?”
一個是大赤元珠提供,一個是伏衡華自身法力締結。至於第三個金丹的來歷,霍仙人仍有些不理解。
但太玄一脈的人都明白了。
菩提道人!
他寄托第二枚升起的無上金丹,是天命大道。這枚金丹的能源可不是伏衡華提供,而是菩提道人在林海修持出來的。
真正由伏衡華法力培養的無上金丹,是第一枚。
悟空靈神所居,象征生命起源的金丹。
人間升騰的三十三道結丹氣息受到大赤元珠牽引,主動飛向這枚金丹,並將伏衡華多年在東萊積累的教化功德,化作漫漫金光引動天道。
第三道漩渦緩緩落下。
“第三顆人參果也下來了。”
感受到黃婆靈神也開始汲取大道靈機,衡華的殘留意識在乾屍中徘徊,緩緩抬起手,對空中的大赤元珠點去。
“破。”
三十三道仙氣崩散,立時化作一道道霞光環繞乾屍。
轉眼,高有九重的祭壇出現在東萊天空。
祭壇四柱各有八天壘疊,最上一天供奉乾屍與三枚金丹。
“造化芸芸生命,以命運為道標走向終點,歷經循環輪轉重歸造化,開始下一輪生命的起源……三重大道,三重偉大,這便是我的造化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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