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鴻蒙,起源之丘九度生滅,方有九天九地。彼時天地俱暗,世界無光。原初神魔在渾蒙間行走,廝殺爭鬥……”
星羅神情肅然,對那段神話充滿忌諱與慎重。
“其中的一場戰爭的主角是白手之主與遂古暗魔。九萬次天崩,九萬次地裂,兩位神魔仍無法分出勝負。直到‘白手之主’煉化‘靈海’,打造世間第一顆發光的火球,終於劃定晝夜,把暗魔驅逐出九天。”
三星天的創始人是世間一切星辰的源頭。
道真神王、白手之主、玉面之神、光輝之王、眾生之父、萬星之主……古老時代,對這位大神的讚美敬稱可以說上幾千個、上萬個。祂亦是九天古神們的最初首領。
而作為被其驅逐的反派,遂古原初的幽暗之魔,同樣是當今赫赫有名的存在——蝕光天魔主。
星之主劃定晝夜之前,無光世界才是宇宙的基調。所以,在三星天主人劃定的秩序下,蝕光天魔主一次次想要衝擊群星。在人世間編織網絡種種陰謀,以求回歸最初的宇宙。
伏丹維聽其言語,不免有些奇怪。
僅從這神話中,他完全聽不出什麽啟發。這跟東方芸琪的計劃有關系嗎?
“靈海。”霍仙人喃喃道。到底是真仙,他還是知曉一點內幕的。
星羅更加忌諱,緊緊把嘴閉上,一句話也不肯說了。
懂得都懂,聽不懂就算了。
反正伏丹維、霍仙人沒聽懂。但當初伏衡華和東方芸琪一聽,迅速明悟並猜測九天九地的戰爭源頭。
為尊者諱,再說下去,星羅就該罵自家祖師爺了。
清風拂過,伏丹維主動和風後交流。很快也閉上嘴,不敢再言語了。
群星的起源,直接牽扯到當今宇宙的陣營格局。
……
東方芸琪眺望“東來夢境”回攏的靈性,暗暗歡喜。
“果然,我和衡華的猜測沒錯。星海,靈海,靈性才是重中之重。”
星空作為眾生靈魂的起源,具備物質與靈性的雙重特性。
打造太陽、星辰、月亮,東方芸琪與伏衡華不是沒研究過。但他們打造的星辰,只是一顆巨大的能源石,沒有孕育靈性的能力。
直到聽星羅講述星海神話,他們才頓時大悟。
靈性之海原本是獨立在星海之外的。
是宇宙自身孕育的生靈起源。
星尊取用靈性之海與九天罡氣結合,鍛造世間第一顆恆星,從而劃分晝夜。
而他們煉製的人造天體,只是物質,沒有靈性。
但盜取靈海之水,他們想也不敢想。
靈性之海本是神魔起源。古老時代的神魔俱在起源之丘孕育,從靈海走出。隨著星尊取靈海之水打造星辰,間接奪取起源之丘孕育生命的一半權能。
這也是九地與九天衝突的關鍵。
起源之丘在九地之下,是寰宇大星的地心原核。星尊擅用靈海之水,徹底得罪九地神魔。於是,彼等和遂古暗魔們聯手,一次次和九天星海上的天神戰爭。
海洋、陸地,都是在九天九地的一次次戰爭中出現。蠻荒萬族,亦是作為兩大陣營交戰的炮灰。直到龍族、人族等強大種族攜手打造地表聯盟,才將九天九地的勢力暫時逼退。
可以說,星海的誕生,便是宇宙起源至今,一切宏大戰爭的導火索。
伏衡華與東方芸琪悟出這一點,哪裡敢打靈海的主意?
但正經的靈海不敢拿,我們自己造一座“靈池”呢?
東方芸琪觀望“東萊夢境”回攏的靈性水池。
雖然淺薄,但確實和“靈海”同性質的存在。
“東萊眾生的本質,便是星海星靈在人間的映射。夢境逸散的神思,亦是靈海飄散的浮沫。將這些神思收攏,自然可以打造一座‘微型靈海’。”
伏衡華的“花仙子”,亦是借用此類靈池才能孕育靈性。
彼時,風聲在東方芸琪耳畔回蕩,衡華輕柔道:“接下來該你了,鍛靈海為天體,亦如群星之主。”
東方芸琪輕搖鬢首:“這份機緣還是留給他人吧。靈海,對東萊諸修都是一種莫大裨益。”
混一大界計劃,並沒有對“靈池”的細致安排。
隨著木善生等人開辟乾坤,一方遼闊無比的虛實世界吞沒“東萊夢境”。恆元真人等聯手施展“顛倒陰陽法”,再度調和平衡世界的陰陽屬性。
鄧祖盯了一會兒,開口道:“乾坤雲界準備,天陰鬼門等待時機。”
乾坤樓主主動站出來,萬裡雲身顯化,直接飛向木善生等人開辟的大界。
同時,鄧祖將東萊修真界這些年收集的大量空青石扔入世界。
轟隆——
萬裡雲身驟然崩碎,滾滾雲氣在世界間激蕩,逐漸化作包裹夢境的屏障。
而那些空青石在茫茫雲海中開辟一個個對應的虛界空間。
那些空間,便是未來修真界的“儲物櫃”。
諸修再也不用苦苦翻找珍貴稀缺的空青石,打造一個個空間狹小的儲物法寶。在這個遼闊無比的虛境雲海,足以滿足整個東萊修真界對物品的需求。
看著這一幕,伏衡華再度催促東方芸琪。
“快,該鬼門了。你速速煉成明月,開辟接引月路。放心,我跟那幾位前輩都商討過了。”
塑造夢中之月,並不在東方芸琪計劃內。
但東方芸琪送自己一顆菩提,自己自然要回一輪明月。
為此,伏衡華跟天京子、鄧祖等人好一番商討,並拍胸脯應下好些條件。
在伏衡華催促下,東方芸琪緩緩抬起手指。
月華燦燦,在“東萊夢境”上空緩緩凝聚。
那口剛剛成型的靈性水池直接被明月吞噬。
頓時,一股全新而神聖的靈力自明月散開,照亮夢境的同時,也將周圍雲海掃出一大片空間。引導鄧祖、令狐老祖等人將天玄道台安放於此。
“天陰,該你了。”
孟晨急忙忙大喝一聲。
天陰童子拋出一座鬼門,直接在雲海外側打造一處接引魂靈的幽暗地域。
為此,他也如乾坤樓主一般,將自己的法相崩解,化作虛界的一部分。
這也是應有之意。
在天央盛會上,劫仙們跟二人說的分明。
如果不借助劫仙們幫忙,利用這次機緣。這兩位大宗師自然也有可能晉升天壽。但那樣一來,洪璿璣的遭遇,他們可能要體驗一遍。
渡劫,絕對沒有完全的把握。
而接受劫仙們的幫助,他們不僅可以安然渡劫。未來也可借助虛界得到一份特殊的地位。
本來,這兩位大宗師就遊離在三大水域之外。也不介意領一份東萊修真界的重任,此後保持絕對中立。
“一個接引亡靈,一個鎮守乾坤。雖然誕生兩位新同道,卻又沒有對東萊修真界的當下局勢造成衝擊。”衡華的聲音在東方芸琪耳畔回響,調侃道,“你這事弄的,倒是妥帖。”
東方芸琪淡淡道:“彼等在白瑲建立道場宗門,你能坐住?兩閣能坐住?為防東萊仙道掀起大戰,自然要設法將兩位前輩好生安置——大荒古城計劃必須加快了。不然,仙道內鬥怕是免不了的。”
隨著兩位小聖人的前後崛起,東萊修真文明逐步複興,並更勝神洲時代。
那時候,僅靠劫仙們坐鎮的兩閣,如何壓得住各水域冒頭的劫仙?
三大水域還能高高在上嗎?
劫仙們之間的大戰,有可能會打亂,甚至進一步摧毀本就脆弱的萬島格局。
東方芸琪未雨綢繆,打算盡可能阻止仙道內耗,共同建設美好東萊。不過她到底礙於出身,對三大水域多了一份照拂。
把兩位新晉劫仙恰如其分的安排工作,也間接削弱白瑲水域崛起的可能性。
白瑲,依舊是三大水域的錢袋子。
衡華雖然瞧出她的小心思,卻不置可否。
反正在大荒古城計劃後,水域之分一如前世的省份。都是一城之民,有什麽可爭的?
……
劫仙們一步步按照計劃進行。
足足花費七天七夜,一座嶄新的世界出現在眾人面前。
白霧、灰霧、黑霧交雜在一起,徹底把虛界籠罩。唯有月光朦朧,閃爍在虛境高天。
不多時,在虛界運轉之下,有一道道銀輝來到灰霧地帶。
那是一個個渾渾噩噩的魂靈。
並非修士,而是普通凡人。
“奇哉!”
衡華忍不住開口:“我成道時,造化之氣席卷天下。眾生得以長春延壽,何曾有人的天壽終了於此時?”
他法眼一掃,瞧出這些凡人來自一場水難。
是某個元明水域的水妖作惡,將彼等淹死。死後,魂魄正好被鬼門關接引,送到這裡。
得知情況,一道造化之氣緩緩飄下,把他們送回人間。
天陰童子臉一黑,氣得跳腳:“你小子,我這鬼門剛要開張呢。你就把人復活了?”
“復活之事不可擅行!”鄧祖等人也反應過來,紛紛開口勸阻。
“彼等只是被人所害,自身壽命不絕,不該死。”
衡華簡單解釋一番,正要繼續活人時,卻被鄧祖等人紛紛攔下。
“這件事,需要三思討論。若天下人皆是如此,豈非比比都是還陽之輩?此中關要規矩,需仔細商討。”
劫仙們聚在一起討論,暫時把魂魄留下。
衡華無奈,隻得神識顯化,拉著東方芸琪去另一處說話。
“我瞧這些人的死,是人間水妖作祟。此事,與你我頗有些乾系。唔……作為你掌控夢月的條件之一,你我要設法把東萊的妖眾清理一番。”
妖?
東方芸琪一琢磨,嗔惱道:“你淨給我惹事。”
萬妖拜月。
伏衡華的打算,是讓東方芸琪趁機把妖仙一脈的規矩定下,讓仙道進一步大興。
“我也有事乾啊。你要立妖仙一脈,我也要去鼓搗魔仙一脈。怪我?這虧得你弄出這個世界,激發那幾位前輩的野心。”
魔道?
在太玄道聖時代,之所以不滅盡魔道,是做不來嗎?
只是為平衡陰陽罷了。
可覆洲後,仙道哪有底氣繼續放任魔道發展?
所以,幾百年前來了一次仙魔大戰。
而到現在,雖然因為仙道年輕一輩逐漸挑起大梁,大前輩們漸漸放心。卻耐不住伏衡華和東方芸琪能折騰。
一個大荒古城,一個混一大界。
徹底調動前輩們的念頭。
既然東萊即將大一統,那些妖啊魔啊,還有必要留著嗎?
老人家慈悲,見不得髒東西!
諸位大前輩開出的條件,便是把這些髒東西清理掉。
伏衡華負責魔,東方芸琪負責妖。
“你怪我混一大界。這也是在你的大荒古城基礎上來的。你那古城之中,本就沒有妖魔空間吧。”
大荒古城若仿照玄元城例,建成後的一條基本措施——仙籍。
仙籍即戶籍,每一個東萊修士都必須用。
誰沒有,抓入天牢仔細盤查。
而既然每一個修士都有戶籍,有身份。自然也會有相應的律法。
在仙道制定的律法中,魔修哪裡有存在的余地?
也虧得江德遠這些年的努力,才讓劫仙前輩們改變一點念頭,讓伏衡華處置此事。
“而且這水妖作惡,也是你折騰的。”
衡華成道,何止東萊人族得惠?
草木開啟靈智,走獸得以化妖。
造化恩惠眾生,何有貴賤之別?
這頭殺生作惡的水妖,便是受伏衡華造化元氣滋養,領悟一門行洪之術,方可在人間行洪作浪。
衡華尷尬一笑,正要解釋時,有一道靈光墜入虛界中央。
他和東方芸琪齊齊一愣。
不朽,神聖,永恆……
看到那道永恆光輝落入虛界。鄧祖、令狐老祖、天京子等人眼中閃過異色。
果然,師門記載是真的。
龍王們之所來犯東萊,是因為東萊大世界的真仙前輩們鼓搗出一個“無上機緣”。
起死回生。
僅僅是這個大機緣的衍生步驟,一如公冶明嬋的靈視對平行宇宙計劃。
天京子暗道:“師門留下的隻言片語記載,唯有非生非死之境,才可觀見‘道界’。”
道界。
證道者的領域世界。
是真仙們當年花費莫大心血,並結合數個道紀的底蘊、氣運,聯手演化而成的無上領域。
可即便是真仙們,他們也只是模糊感知,卻無法進入自己打造的“道界”。
唯有非生非死之境,才可融合道界,一步登天證道。
“師兄留下的陰陽兩界對應法,想來便是觀照‘道界’?”天京子不免為自家師兄惋惜。以師兄當年的道行和修為。之所以坐化而死,落入寂滅,怕也跟道界有關。
令狐老祖看著道界光輝垂入虛境無間,暗暗欣喜。
不枉我竭力幫助東方丫頭完成“混一大界”計劃。道界之光注入幽世,日後我等也可加速修行,有望成仙了。
鄧祖撫著胡須:“東方芸琪的計劃……唔,比起另一位小聖人,她的聰慧倒也不差。”
仨人注視著那道光輝。
在虛界中央,夢境菩提及諸樹王法相上空,坐落著天玄道台。
受永恆光輝牽引,這座虛幻的精神世界化作一片道韻凝聚的奇妙空間。
連帶“東萊夢境”也出現異變。
花園、田野不斷扭曲地形、高低起伏。
從外界看,夢境猶如一座層疊千瓣的巨型蓮花座。
菩提與諸神樹是花蕊,共同托起一座精神長存的天玄道境。
道境隨諸修心相顯化,可自行開辟靈山道場,甚至可用來儲物。
轟——
道境越變越大,主動撞上東方芸琪打造的“明月”。
當二者合一,東方芸琪迅速失去對明月的絕對控制權。而明月,也真正與“天玄道境”融合。
……
衡華拉起東方芸琪,二人主動走入夢境,站在菩提樹下。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花海。
清風拂過,繁花似飛雪在空中肆意起舞、飄揚。
高高在上的明月垂下冷清的華光,照亮色彩迷離的花雨世界。
東方芸琪扭頭看向伏衡華,見他滿臉笑容,仿佛十分滿意眼前的景象。
的確,這綺麗絢爛的風花雪月,最符合他的胃口了。
重新看向天空的明月。
東方芸琪能感覺到,自己還有一點控制權,卻無法完全把控。
月星之上,正是天玄道境。
似是這份奇特的聯系,一絲絲不朽光輝通過明月流轉在東方芸琪身上,
“恭喜了。”伏衡華為之大喜。
雖然瞧不出這道光的來歷,但絕對是好東西。加上靈性水池的幫助,東方芸琪成道也在這幾年間了。
東方芸琪正要說話,突然臉上一白,氣血不斷上湧,險些嘔吐出來。顧不得和伏衡華說話,她急匆匆離開虛界,返還六陰谷鞏固境界。
見她如此匆忙,衡華面上閃過異色,卻沒有馬上追上去,而是低頭掏出神洛天書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