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倦暗暗握緊腰間的無歸刀,全神戒備。
只要韋寥一喊人,他就會立刻動手。
雖然他現在身受重傷,硬碰硬對他而言很不利,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豁出去了,他死沒關系,至少要把嫋嫋平安送出城去。
余嫋嫋的心已經懸到嗓子眼,身體微微顫抖。
如今她和蕭倦的生死,就全系在了韋寥一人身上。
他會怎麽做?
以他對蕭倦的厭惡程度,他肯定不會放過這麽一個弄死蕭倦的大好機會吧。
還有她,平日裡對著韋寥從沒一個好臉色,韋寥應該不會為了她違背太子命令的吧?
劉思星四肢發軟,已經快要站不住了。
她現在滿腦子就只有一個想法——
完了!
琅郡王夫婦被發現了,他們這些人全都完蛋了!
相比之下,劉啟瑞還算鎮定。
他心裡還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希望韋寥能夠高抬貴手放他們一馬。
雖然韋寥平日裡總是一副萬事不上心的樣子,還經常跟余嫋嫋吵架,兩人看起來很合不來,但奇瑞戲班之所以能夠東山再起,其中也不乏韋寥的幫助。
以韋寥的身家和地位,他應該不會在乎一個小小戲班的收入。
他願意幫忙,隻可能是為了余嫋嫋。
撥開他的表面偽裝,他心裡對余嫋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想法,誰也不知道。
劉啟瑞此時就是想賭一把。
反正眼下這種情況他已經沒有了更好的選擇,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一死,不如賭賭看。
若是僥幸賭贏了,他們就都能活著離開玉京。
可若是輸了,至少他也能借此機會推脫自己和閨女不知棺材中的情況,興許還能保住自己和閨女的性命。
劉啟瑞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觀察韋寥的神情變化,暗暗揣測韋寥此刻的想法。
韋寥單手搭在棺材上,目光在余嫋嫋和蕭倦的臉上遊移,最後定在了余嫋嫋身上。
余嫋嫋實在是太緊張了,淚珠子不爭氣地掉了下來。
晶瑩的淚水順著眼角無聲滑落。
韋寥的手指輕輕敲擊棺材,一下又一下,臉上是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是在思考些什麽。
一名天狼衛試著問道:“大人,棺材內是否有異樣?要不要屬下把棺材全部打開仔細查驗?”
韋寥忽然衝著余嫋嫋笑了下,並收回手,懶洋洋地道。
“棺材裡只有屍體,臭死了,快蓋上。”
聞言,劉啟瑞如蒙大赦,慌忙將棺材蓋合上。
與此同時棺材內的余嫋嫋和蕭倦也松了口氣。
劉思星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強忍著笑出聲的衝動,用哽咽的聲音說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韋寥坐回到椅子裡,往後一靠,擺了擺手:“快點走,別擋著路。”
“好的好的,草民這就走。”
劉啟瑞帶著三個徒弟抬起棺材,腳步匆匆地穿過城門。
天狼衛們繼續盤查隊伍後面的百姓。
韋寥單手撐著下頜,一雙桃花眼靜靜望著送葬隊伍離開的方向,薄唇微張,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喃喃自語。
“連一聲謝謝都不說,小沒良心的。”
……
送葬隊伍走出去了好一段路,確定身後並無追兵後,劉啟瑞一行人方才放慢腳步。
他們尋了個沒人注意的時候,鑽進了旁邊的樹林裡。
借著樹木的遮擋,劉啟瑞和劉思星將棺材蓋打開。
余嫋嫋和蕭倦終於能從憋悶的棺材裡出來了。
劉思星按著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樣子:“剛才真是嚇死我了,我差點以為自己今天就要交代這兒了。”
劉啟瑞附和道:“是啊是啊,幸好我們都安然無恙。”
他發覺琅郡王看向自己的目光別有深意,心裡一突,難道自己剛才的那點小心思被琅郡王發現了?
他不敢說,更不敢問,只能心虛地低下頭。
蕭倦到底還是沒有提剛才的事,他平靜地道:“今日多謝你們幫忙,但朝廷對我的追捕肯定還不會停止,你們如果還跟我一起行動的話,很可能連你們也一起被通緝,不如我們就此別過,將來有緣再見吧。”
劉思星忙道:“這怎麽能行?我們怎麽能為了自身安危就不管你們?”
余嫋嫋先是看了一眼劉啟瑞,然後才道。
“思星,你就算不為了自己著想,也該為了你的父親著想,他年紀大了,不適合再跟著我們東躲西藏。”
劉思星頓時就說不出話來了。
父親就只有她一個女兒,她必須得為父親多想想。
余嫋嫋微微一笑:“等以後有機會了,你們可以來遼東郡演出,到時候我請你們吃好吃的!”
劉思星抿了下唇,很是愧疚:“抱歉,我……”
余嫋嫋:“不用說這些,之前我是幫過你們,如今你們也幫了我,我們就算是兩清了,今日就此別過,諸位保重。”
劉思星戀戀不舍地道:“你們也保重。”
待到雙方分開。
余嫋嫋和蕭倦背著行囊沿著山路前行。
兩人一邊趕路一邊閑聊。
余嫋嫋說道:“剛才在城門被盤查的時候,劉啟瑞應該是想賣韋寥一個好。”
蕭倦:“你也看出來了,你不恨他嗎?”
余嫋嫋搖頭晃腦地說道:“失望是有的,恨倒不至於,畢竟在那種關乎生死的情況下,正常人都會優先考慮自己,更何況他還是個父親,他肯定不想讓自己的女兒丟了小命。”
蕭倦也是一樣的想法。
他雖不能接受,卻也能理解。
余嫋嫋笑眯眯地看著他:“你故意提出分開走,其實是不信任劉啟瑞吧?你怕他又把咱們給賣了。”
蕭倦淡淡地回了句:“嗯。”
他既然已經看出劉啟瑞不可靠,自然就不會再把這個隱患留在身邊。
還是早早地把人支開比較穩妥,
余嫋嫋伸了個懶腰:“這樣也好,就只剩下咱們兩人,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多自在啊!”
見她這副悠閑自在的模樣,不像是逃亡,到更像是去郊遊。
蕭倦不由得感慨道:“你還真是心大啊。”
余嫋嫋糾正道:“這不叫心大,這叫樂觀!反正事情已經這樣了,再怎麽悲春傷秋都沒有意義了,還不如放平心態,坦然接受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