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放心,有我呢
咯吱——
是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余嫋嫋以為是沈琢來了,她低下頭,用手抹去眼淚:“能讓我一個人待會兒嗎?”
腳步聲緩緩靠近,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的肩頭。
“嫋嫋,是我。”
熟悉的聲音令余嫋嫋心神一蕩。
她猛地抬起頭,看向面前站著的男人,眼睛睜得又大又圓, 不敢置信地驚呼出聲。
“阿倦!”
蕭倦抬起右手,食指抵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姿勢:“噓,小聲點兒。”
余嫋嫋急忙站起身,一頭扎進他的懷裡。
她緊緊抱著他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前, 猶如倦鳥歸巢,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溫暖氣息。
她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地迫切需要他。
蕭倦什麽都沒說,靜靜地回抱住了她。
過了好一會兒,余嫋嫋才找回理智。
她稍稍往後退了一步,壓低聲音問道:“你是怎麽找到這兒的?”
太子的行蹤並不算特別隱秘,蕭倦沒費多少功夫就查到這裡來了。
他牽起余嫋嫋的手,低聲道:“此事說來話長,我們先離開這兒,其他的以後再慢慢說。”
余嫋嫋憂心忡忡:“這裡是沈琢的地盤,我們能走得掉嗎?”
以她對沈琢的了解,若是沈琢發現了蕭倦,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弄死蕭倦的機會。
蕭倦的聲音裡充滿堅定。
“放心,有我呢。”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對余嫋嫋來說猶如一顆定心丸,讓她的心穩穩地落了地。
她緊緊地回握住蕭倦的手。
“嗯!”
在經歷過這麽多事情後,余嫋嫋對人心已經徹底失去了希望,如今她唯一還能信任依靠的人, 也就只有蕭倦一人。
余嫋嫋早已把這座別院的地形牢牢記在了心裡。
她負責指路, 蕭倦負責保護她。
兩人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侍衛,實在是避不開的話,就由蕭倦出手將其打暈。
就這樣,他們順利逃出了別院。
雖然已經是夜晚,但距離宵禁還有一段時間,街道上還有小販在擺攤叫賣,兩邊的商鋪也都還開著門,瞧著很是熱鬧。
余嫋嫋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人世繁華了。
她被蕭倦牽著往前走,整個人都還有些恍恍惚惚。
“我們真的逃出來了?這也太容易了吧。”
蕭倦回眸看她。
燈火下,他的面容顯得格外柔和。
“現在我們自由了。”
不知怎的,余嫋嫋心裡仍舊有些不踏實:“沈琢很快就會發現我不見了的,到時候他一定會派人到處找我們,我們還是盡快出城吧。”
蕭倦:“現在城門已經關閉,我們先在城裡住一晚,明早再出城。”
余嫋嫋雖然不安,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點頭說好。
她原以為他們是要去住客棧的,卻沒想到,蕭倦竟帶著她來到一處宅院門前。
借著朦朧月光,余嫋嫋看到大門上方的牌匾寫著兩個字, 潘府。
蕭倦上前叩門,很快便有人跑來開門。
等進了宅院, 看到潘大福那張白白胖胖的臉時,余嫋嫋方才知道這兒竟是潘大福的家。
潘大福一家人非常熱情。
他們不僅準備了豐盛的酒菜,還將家中最好的房間收拾出來給兩人住。
夜色漸深。
潘家的人都睡下了,府中變得非常安靜。
余嫋嫋和蕭倦躺在床上。
蕭倦將自己是怎麽找到她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余嫋嫋聽完後,心裡頭既感動又生氣。
她將腦袋埋進蕭倦的懷裡,小聲地埋怨道。
“我都說了讓你別回來,你幹嘛還要傻乎乎地跑回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
蕭倦抱著她低聲道:“我不能丟下你一個人。”
余嫋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猶如溺水之人抱著可以救命的浮木,片刻也舍不得放開。
雖然她對於蕭倦不顧危險跑回來的行為感到生氣,可她心底裡其實還是非常慶幸的。
幸好他在這個時候來到了她的身邊。
不然她真的就只能放棄掙扎,任由自己墜入深淵,成為沈琢手中掌控的麻木人偶。
不知不覺中。
余嫋嫋閉上眼睛睡著了。
夢中,她又回到了封家老宅。
謝氏和封梁寒拚了命地將她送出去。
她僥幸逃出生天,謝氏和封梁寒卻被留在了火海中。
滔天的火光裡,隱約能看到扭曲的人影。
余嫋嫋想要衝過去救人。
可等她衝入火海,看到的卻是余康泰、余晟、和余娉娉。
他們滿身是血,掙扎著朝余嫋嫋爬過來,口中發出痛苦的叫喊聲。
“嫋嫋,救救我們啊!”
“嫋嫋,我們也是你的親人啊,你為什麽要害死我們?”
“嫋嫋,你為何如此自私?!”
……
“不是的,我沒有,我沒有!”
余嫋嫋大叫著從夢中驚醒。
身邊的蕭倦也立刻醒了,他抱住余嫋嫋問道。
“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余嫋嫋睜大眼睛看著床頂,此時她已經知道自己剛才是在做夢,那些都是假的,可她的身體仍舊不受控制地顫抖。
蕭倦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別怕,有我在。”
過了許久,余嫋嫋才艱難地發出聲音。
“我很想幫娘親和繼父討回公道,可所有人都覺得我做錯了。
他們指責我,不該為了一己私欲破壞天下安定。
人死了就是死了,死了就沒什麽都沒有了。
我不該為了兩個死人,就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阿倦,我真的做錯了嗎?真的是我太自私了嗎?”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然變得哽咽,溫熱的熱水滾落而下,打濕了蕭倦的衣襟。
屋內沒有點燈,光線非常昏暗。
蕭倦看不清楚嫋嫋此時的表情,但他能清楚地感受到,懷中女人正處在情緒崩潰的邊緣。
她拚盡全力準備的復仇計劃,最終以失敗告終。
唯一和她堅守統一戰線的鄧宇川慘死。
證據被銷毀得一乾二淨。
再沒有相信她說的話。
就連親生父親也認為她做錯了。
她就像是在漫漫雪夜徒步跋涉了千裡的行者,前方盡是黑暗,寒冷和孤獨不斷啃食她的身心,令她越來越疲憊。
她真的,快要撐不住了。
蕭倦輕輕撫摸她的脊背,一字一頓在她耳畔說道。
“嫋嫋,你沒有錯。”
聲音很輕,語氣卻無比堅定。
“錯的是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世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