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拘一格的咒刃
  沒有‘去死吧’。

  沒有‘這一槍只是警告’。

  松鼠耳的女人扣動了扳機。

  強烈的危機感，讓格溫感覺到時間停下來了。

  在高手與高手對決的時候，對於‘致命威脅’的攻擊的一瞬間，時間便會仿佛緩慢下來了一樣。這種感官觸覺，也正是格溫所感受時間停下的一個基本原理。在面對刀劍時，會覺得對方劈砍下來的劍尖很慢；面對槍炮時，仿佛能看清楚彈藥——

  這是理所當然的戰士所應該具備的能力。

  雖然格溫認為自己是個戰鬥上的外行，但擁有這種能力是最基礎的……

  先是清脆的一聲‘哢噠——’，撞針敲擊底火。

  然後是混沌如重錘砸在鐵砧上的‘哐當——’，粗糙的內燃機驅動強化了子彈出膛的速度。

  最後是彈頭射出，在前世象征著‘死亡’，在這裡象征著‘財富’的子彈發射。

  格溫冷靜的觀看著子彈發射並非是為了在被命中後感歎‘好一把快搶’，而是為了去閃開子彈。

  對於一流的格鬥大師來說，彈藥出膛前的火器是最可怕的，因為威脅，因為不知什麽時候對方會開槍。

  無論再怎麽強壯的肉體如果被人類如此多年來研究的‘殺人工具’給命中的話，能留下一條命都算是好的了。

  而格溫自認為是格鬥的外行，自然更應該畏懼火器。但同時，又要作出規避。

  在槍口出現火點的一瞬……

  ……就是現在！
  格溫眼中出現了一條細細的火線。

  軌跡……

  子彈的軌跡，被捕捉到了。

  他借著尚未消除的力，猶如空中的羽毛漂浮，避開了軌跡。

  ——鐺！彈頭嵌入到了牆壁之中。

  ‘砰！’

  槍聲這時才響起。

  格溫眯著眼，注意到那個松鼠耳女人臉上的驚訝。但……不是對於‘這人竟然躲開了子彈’的那種驚訝，而是別的方面。

  “您不是奪心魔。”松鼠耳女人放下了槍，面色嚴峻，“…但與奪心魔有著無數聯系…灰塔。”

  熊耳朵的沙德人重重吐了口氣，力度就像是燒了五十注香的寺廟忽然打開了廟門，山風一吹群煙起的那種感覺。

  他那被格溫踢的凹陷進去的小腿回復了原狀，同時拳頭上纏繞著可視化的源力，一種深藍色的源力。

  沙德人咧著犬齒，氣勢十足的看著格溫。

  “不錯的氣勢。”

  格溫評價道。在他遭遇過的危險生物裡面，應該能夠排進前一百了。做出這樣的評價，是因為這人已經是‘如果想要殺掉的話，那一定能殺死’這個程度的對手了。

  “你叫灰塔是吧？”格溫問。

  “是代號。”灰塔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他身後的松鼠耳女士單手捂頭露出了‘這人未免也太老實’的表情了。

  格溫欣賞這種人，就勸說道：“讓我離去吧，我若是要殺你，下一招就可以殺你。但我並無把握打倒你的同時百分之一百不殺你，即使沒有殺死，被我廢掉的可能性也很高。”

  真實緣由便是：

  ‘我這具身體太弱了。’

  雖然格溫這具身體擁有過往從未擁有過的恐怖柔韌性與前世根本沒有的‘源力潛力’，但還是很弱。打個比方的話，若是過去的他能夠一拳轟在盛放著雞蛋的石頭上，將石頭轟碎而雞蛋不裂的話，現在做不到。

  現在的他，光是要輸出‘將石頭打碎’的力，就無瑕去無法細微的控制下手輕重了。

  也就是說，‘打死’這件事情算是石頭，‘打倒’這件事算是石頭碎和雞蛋不碎。

  他欣賞這個叫做灰塔的男人。

  不想殺掉他。

  當然，如果後來自己確認了‘此人作惡多端’的話，那就回來尋找他，找到他，殺了他。

  格溫雖然無法將所有惡人用暴力的方式解決，但至少解決掉眼前的，與自己曾經不小心放過的，這總歸是沒有問題的。

  ……

  聽著對面那精致乾淨的不像是奪心魔這個臭名昭著怪談的軀殼所說的話，那平靜的贅述口吻，‘灰塔’沃爾德馬爾.阿斯洛維奇.奧勃朗霍夫的心中，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恐懼感。

  他手掌肉眼可見的顫抖起來，表情更加嚴峻，幾滴冷汗從鬢角滑落下來。

  ……

  “灰塔，冷靜。”松鼠耳的女人走前一步，解開了軍大衣的扣子。單手虛握拳，走前了一步。

  噠。

  格溫瞪大了眼睛，嘴角不自主的抽動了一下。他用心觀察了一眼這個松鼠耳女人的姿勢，從她那幾乎完全放松的虛握姿勢中，從她那洶湧澎湃但更為內斂的源力中，去獲取了她的情報，她的技藝。

  雖然只是一瞬。

  但在大腦的模擬與虛擬對局裡，格溫已經與其交手了三十八次。光靠現在對方表現出來的能力，這身體的基本素質，雖然依舊是被他連續擊敗了三十八次，但卻能夠……

  打傷他。

  如果她的戰鬥力能夠翻五倍以上，應該能夠在這三十八次中偶然擊敗格溫一次。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其肌肉的運作原理，其骨骼的厚度，完全的……匪夷所思！
  “你的體重，大概只有三十公斤左右？”格溫問。

  “告訴您也無妨，三十五。”松鼠耳女士沉穩回答，毫無遮掩之意。

  “如此之輕？”格溫問。

  “也可以如此之重。”她的源力顯現出來，無形而又沉重，她的雙腳踏在的地面，近乎踩出了凹痕。

  果然如此。

  這個女人的骨骼完全是‘超輕型’但‘超堅固’，骨頭上面有著不少空洞，用於儲存溢出的被轉化為現實的源力，從而增加自己的體重，但同時源力的避震能力讓她能夠毫無顧忌的作出不可思議的戰鬥動作。

  “你的名字，或代號。”格溫雙手虛握，左手放在腿側，右手放置腰前。

  “咒刃，您可以這樣叫我。”

  松鼠耳女人說完後，突然撤去了源力。

  這突然的撤銷，令格溫頭一次感到意外以及…微妙的不甘心。

  如果讓他評分的話，狼人算是開胃菜，灰塔也只能算是餐前美酒與前菜罷了。這兩者雖然都是異世界的生物，都擁有著殺傷力，但具體殺傷攻勢依舊如同前世那般，只不過數值變大了些許而已。

  而咒刃才是大餐。

  她是個成熟的源力使者，能力開發、超凡之力、將身體改造成適應源力的標準。與前面兩者戰鬥，雖然有點意思，但卻‘不夠意思’。與咒刃戰鬥，才算是真正的享受到異界的戰鬥。

  “我並沒有好友被奪心魔所殺，我與被殺者也並無聯系，倒不如說，我作為一個密偵，極其厭惡著那個老東西與他的實驗。即使我身邊這位灰塔是官方人員，我也可以這樣直說。”

  她攤開雙手：“捉住您僅僅是責任，但現在既然知道了您不是‘那個奪心魔’，那連帶著責任也沒有了。沒有責任，也沒有恨意，兩者都無的狀態下戰鬥起來完全不起勁。”

  “是這樣麽？不過也好，如果現在就打的話，你百分之一百會死。”

  格溫散去了殺意，清亮的碧藍色眼睛望著兩人，純粹清澈的不可思議。

  “灰塔有機會活下去，而我沒有麽？”咒刃問。

  “沒有。”

  由於對這個女人的尊重，以及對於她竟然不願意和自己交手這件事情，格溫故意沒有將‘你太強了，如果打起來的話，不殺了你是打敗不了你的’這句話說出來。

  不過令人惱怒的是。

  這個叫咒刃的女人像是知道了些什麽，露出了令人不快的‘我明白了’的笑容，單手插兜：“啊，事到如今也有件事情想要對您說，這個想法從剛才就盤踞在我腦海裡了，不吐不快。”

  咒刃問道：

  “您願不願意加入我們的密偵社團，沒有秘典沒有哲言沒有該守護的東西，也沒有該廝殺的敵人，僅僅是一群無緣人所在的社團，彼此交流心得，分享點情報。您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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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