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下次再苦再難，也別忘記補刀
  一場苦痛的改造正在進行。

  啊啊啊——

  痛苦的嘶吼不像是悲鳴，更像是憤怒，怒火，像是在詛咒為何離去的那個人不肯將光劍刺入自己的胸膛，將心臟絞碎？

  為什麽…

  要給我…

  復仇的機會啊！！！

  奪心教團選擇在溫泉山製造大規模的據點，一方面是此地的地形太過於合適，只要封閉起來，那麽每一夜都可以用低級成員與人柱放到空地處，吸引刷怪，然後清理怪物，獲得資源。可以說是非常古早的刷怪籠了。

  而第二個原因則是因為此處的泉眼。

  那高溫的水擁有治愈的效果。

  現在，那個被溫柔繃帶吊在床上，發出嘶吼的男人的命就是這溫水護住的。

  渾身黑毛有著熔岩光亮的巨型貓燈看著男人，伸出巨爪撚了撚胡須，對身邊很矮小的黑袍少女描述道：
  “喵嗷！百分之八十九的高溫燒傷、重度發炎與感染就不說了，源力也在火焰中扭曲了好久，喵嗷，這人按照常理之術，已經無法拯救了，喵哈哈哈。”

  黑色巨貓發出爽朗的大笑。

  這種無視善惡的巨型毛絨生物，充滿了爽朗與樂觀的精神，即使是惡人也會被其吸引。

  在她的笑聲中，連卡德維克，這個被燒成這樣的男人也似乎平靜了點。

  “這樣啊…卡德維克先生…”黑袍少女發出吃吃的笑聲，卻極為陰森。

  與巨貓燈的笑聲形成了鮮明對比。

  這種笑聲，是大馬路上聽見了，都會想起今日老板的指責、同事的黑手與老婆床邊煙灰缸裡陌生煙蒂的那種引發人回憶不好事物的笑聲。

  “喵嗷嗷嗷，你別笑！貓想起了貓爪子裡溜掉的魚了！”

  黑色巨貓狠狠地拍了拍黑色少女的肩膀。

  內心只有邪惡殘灰的永生者爪牙也不得不承認，它與這隻巨貓幾乎誕生了友誼。

  一般人可不會這樣拍它。

  它努了努嘴，指著黑色巨貓，嘴角又邪惡的彎起：“…您已經聽見了吧…一般的…治療手段，已經無法拯救這具身軀與靈魂了，這意味著…痛苦的非常理之術…您還要繼續麽？”

  那雙眼睛，其中一顆眼睛已經失明了，卻都帶著某種仇恨與戾氣，望著天花板。

  黏稠、深邃、猶如數百噸的殘渣混合起來不加掩飾惡臭的恨意，幾乎腐蝕了天花板。

  “嗬…嗬……啊啊啊！”

  嘶吼，源力強行捏合了不應當繼續工作的聲道，他說話了，猶如牙牙學語的小孩，一字一頓，卻清清楚楚的說道：

  “繼續，讓我，墜入地獄，我要，拉著他，墜入，地獄！”

  這份仇恨，針對著龍炎。

  黑袍少女發出無聲的笑聲，“卡德維克先生…哪怕以後你的軀體…就是這副鎧甲了…也無所謂嗎？”

  早已經準備的漆黑鎧甲被另一名司祭推了出來。

  高大的裝甲，充滿力量感的甲胄，還有完全遮住面孔的骷髏面盔。

  令人想道了。

  “龍炎…”

  “當人被灼燒成您這個樣子的時候…只要盔甲提供足夠的維生系統…保護著您的內髒與器官不會掉落…再加上源力欺詐將你的形態變為完整，活下去，活到復仇那一日，並不困難。但裝上去會很痛，它的內甲需要嵌合您的神經，那股痛楚，甚至會將意志堅定的源力使活活痛死呢。”

  黑色巨貓撫摸了下肚皮，“喵嗷？”

  大概是這一點，黑袍少女遲疑了，補充了一句，“當然…卡德維克先生…您現在選擇平靜，還來得及……”

  “復仇…復仇！復仇啊！”

  沒有血肉的側臉流出了瘋狂的涎水，黃紅混合的溶液溜了出來。

  沒用的。

  卡德維克。

  心中已經被完全的黑暗與痛苦給吞噬了。

  復仇龍炎。

  復仇老鄉人號。

  復仇那個詭異的家夥。

  已經是他全部了。

  不殺掉他們。

  內心永遠無法回歸平靜。

  …

  酢茶節的老鄉人號，在舊街的停車場中，有著頗為先進的轎車影院。

  在門口交付幾枚私造彈藥，就可以讓鼠車、熊車、油車…總之就是車狀物進入，停靠好，通過超大的屏幕與布置好的喇叭觀影。

  由於源力的存在。

  維護費很便宜，即使酢茶節以幾乎免費的票價進來，也有的賺。

  更別說…

  “嗚啊，火腿麵包居然要5枚製式！？伱瘋了吧！”好聽的有點中性的少年音。

  與其說是抱怨，不如說是嬌嗔。

  “哎，哎呀，我們也要吃飯的嘛，這位帥哥！”

  “你，你說什麽？”

  “帥哥~帥哥~帥哥！”

  “……”

  看著滿臉紅光，抱著一大袋速食食品跑進來的火花，格溫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與情緒嘖了一聲。

  “格溫格溫！”他語速跟機關槍一樣，“我還是很有男子氣概的嘛~嘿！”

  嘖。

  格溫看了眼對方的打扮，穿著很短到大腿根的短褲，穿著少年感十足的褐色豎紋長襪，穿著有點類似牛津鞋的鞋子，上衣是很寬松的休閑鬥笠長袖衣服，寬松下擺幾乎完全遮住短褲。頭上還帶著畫家帽。

  “我覺得你倒是可愛的不成樣子。”

  “哎呀，怎麽忽然就說出這麽讓人害羞的話？”火花捧著臉。

  “可愛就是可愛。”

  格溫面無表情，挪了挪位置，在旁邊，托米婭和兔猻擠在一起，兩個豐滿肉肉女孩貼在一起的畫面，不能說是十分驚人，只能說十分驚人了。阿爾喬姆則忽然從窗邊倒吊出現，面無表情的伸出熊爪子，拿走了一瓶啤酒。

  不一會，車頂傳來貓燈的叫聲與兩頭熊熊愉快地乾杯聲音。

  阿爾喬姆和灰塔爬到了車頂看電影，兩人還時不時去隔壁找看的順眼的車借鑒改裝思路。

  真正關心電影的，也就是兔猻和火花了。

  托米婭則沉迷在兔猻姐妹優秀的手感之中，發出癡姐姐級別的誒嘿嘿。

  格溫用胳膊肘頂了頂火花。

  “嗯？”

  “真蠢。”

  “你說誰？”

  “電影裡的主角啊。”格溫吐槽道，“該斬草除根，我是真的不懂，明明是英雄，怎麽這麽蠢？在擊倒了敵人的時候不去補刀，這是為了什麽？”

  “英雄之所以是英雄，就是因為這種蠢的特性！”

  火花的貓耳朵都立起來了，“這種給人一條活路的行為，特別的帥氣，不是嗎？”

  “不覺得。”

  “誒~格溫，你真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呢！”

  “是。”

  安心享受了30分鍾的劇情，然後電影暫停，讓大家可以去上洗手間。因為酢茶節期間，喝酒的人多了，所以放茶的人也多了。

  火花沒用這段時間去放水，而是愉快地吃著火腿麵包，同時與格溫閑聊著。

  旁邊兔猻則趕緊利用自己出賣了毛茸茸的大尾巴換來的指導機會，快速跟托米婭求教著論文經驗與智慧。

  “…格溫。”

  “嗯？”

  “米婭是不是不喜歡和我們玩啊？酢茶節都不出來的…”

  “不是，她有點事情要忙，龍炎讓她去保鮮庫取個東西，很快下午她就會過來和我們一起玩了。”

  “哦，取東西…和昨天的事情有關嗎？”

  火花出乎意料的敏銳，“總覺得，你們昨天襲擊的那個營地，很重要呢？”

  “是。遇到了一些不得不出手幫助的情況，雖然我很自大的想要承擔，但勞拉那狗驢…”

  “狗和驢子？”

  意識到說漏嘴的格溫快速把這個稱呼略過：

  “勞拉那個家夥還真不是蓋的，居然在戰鬥力如此緊張短缺的情況下，就用我們一支小隊和抽調過來的一小隊遊騎兵與一小隊保安就完成了大規模的爆彈攻勢，輕而易舉的就解救了人質呢。”

  這點倒是讓人驚訝。

  沒想到勞拉還有這份才能，小瞧了狗驢！
  “說起來，勞拉今天不來嗎？”火花對於勞拉的才能有所預見，也只有將勞拉視作狗驢的格溫看不見對方的優點吧，這也是種奪心魔式的直率！說看不起就看不起！但，火花還是挺喜歡和勞拉玩的，勞拉姐妹不單單長的有種魔性的美貌，更有著渣女必備的海後技能，與渣男必備的海王技能。

  所以。

  慶賀吧！
  狗驢中的王者誕生了，她是集結崽種力量與海洋力量於一身，在渣女界地位就像是強者界的海虎奧加的角色呱！
  “勞拉有事。”

  她摸了。

  格溫想到勞拉打開公寓門，摟著三個美少女，啊哈哈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媽的，渣女！
  之前還說想要撅我，怎麽轉身就去撅別人了？還一撅撅三！
  去死吧，出生。

  …

  病房。

  剛剛勉強應付了過於熱情的群眾，好不容易脫身的龍炎來到了這裡。

  見到了那個‘男孩’。

  眼瞅著這胡子拉碴，眼神空洞的形象。

  即使是龍炎的鐵石心腸，也未免有些觸動。

  “少年。”

  “…”

  “你的壽數，以人類之極限去計較的話，只有十五天時間了。不，應該說，如果按照現在這種狀態持續下去的話，十天？五天？你或許就會被不成熟的源力，給奪取性命了吧？”

  “…車長，你在對我說什麽？你是想要告訴我什麽事情嗎？”

  乾枯的喉音，本來因為注射藥水為生而失去吞咽能力的喉嚨，說話了，因為源力。

  被詛咒的源力。

  “少年，有個可怕的方法，能讓你站起來。但也許會削弱掉你不多的壽數。”

  “…為什麽…是我？”

  “你身上的力量很強大，人類在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獲得利益才生存下去的，你對我有利益，所以我親自過來，在這裡，跟你說。你可以站起來，享受最後的酢茶節，然後付出一切，去獲得應有的復仇。”

  “…為什麽…坦白？”

  “你是老鄉人號的孩子，如無必要，我不會對著老鄉人的孩子撒謊。”

  他沉寂了下來，沒有問‘必要是指什麽時刻’，就這樣陷入了安靜的沉寂。

  不知道多久。

  他像是掙扎了一下，手腕的皮膚被源力撐破，流出血液。

  “…我讀過…你的課本…你，曾經在書上告訴我們…復仇後，一切都是虛無與無法追憶的悔恨…那，你現在，為什麽在慫恿我進行復仇？”

  “因為我覺得，你或許需要。”

  “…咳，咳咳…那，復仇是否真的虛無，真的是無法追憶的悔恨？”

  龍炎沉默，久久之後，他才用一種沉重的口吻對這個‘孩子’說道：
  “這是必要時刻，我對你們撒的謊。”

  “…”

  “復仇，是一種會上癮的甜藥，當你完成它的一瞬間，那股滋味絕對不是空虛，絕對不是虛無，而是徹頭徹尾，猶如乾咳時的冰水、苦澀時的蜜糖水、甜膩時的茶水一般，甜蜜至溶化的無上的喜悅。你大腦會發麻，你的面部肌肉會失去控制，淚腺也會，你會愉快地哭出聲，放肆的大笑，你會對復仇，成癮。”

  “…聽上去…真好。”

  龍炎知道自己說服了他。

  說服了一個孩子。

  為了復仇而戰。

  這算是自己的罪惡嗎？還是算是自己的惻隱之心？
  達到源力六性的源力使雖然少，但不至於需要去找這麽一個少年。

  更多的是…

  感同身受？

  如果這個少年無法活下去的話，那麽至少讓他得以復仇，讓他能夠不用在病床上面等死，能健康的渡過酢茶節。

  他無法替他人的人生做決定。

  但至少。

  “你還可以選擇，如果你不願意去為了復仇死亡，也許，在這為數不多的壽命日期裡面，你也可以去吃去喝去玩，直到它來找你。這我也無所謂。”

  “…我的復仇，我對於我的復仇是無所謂的存在嗎？”

  那雙空洞的眼睛看著龍炎。

  龍炎知道自己的錯誤了。

  他不應該憐憫這個如自己一般做好準備的復仇者。

  他不應該去否定對方現在存在的唯一意義。

  但…

  龍炎揮了揮手，一隻巨貓燈與一位狡猾感覺的魯特女醫師就走了進來。

  他看向這個‘孩子’。

  “不，你對於我們的計劃，有著無可爭辯的重要性。”

  孩子很好哄。

  那張成年男人的臉上綻放出了孩提般的笑容。

  巨貓撫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喵嗷，這可是一般源力使都用不了的量…”

  “注入。”

  龍炎回過頭，對她與醫生說道：
  “巨貓，你能控制地脈保護他的轉變，對吧？醫生，你發明的源力感染可以完成他的蛻變，是吧？”

  她不等這兩個家夥回答。

  “那麽就沒問題了，少年，我會將你改造成復仇的兵刃，我也向你保證，這把復仇的兵刃，一定會插入仇人的胸口。”

  年老的少年喜悅的笑了，是空洞之外的第二個情緒。

  喜悅。

  與徹底的孩童般的憎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