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到站
“…如果我不幸遇到意外,我對我的財產分配意願如下。”
名下的六輛不同的車,以及一節機車維護車廂與工匠車廂,全部留給灰塔與阿爾喬姆聯合繼承,他兩愛車,而且這個車廂也被法瓦尼亞的佩妮她們祝福過,非常安全。
箱子、服裝、科技道具以及研究成果,再加上三分之一的現金與存款,留給咒刃繼承。咒刃姐妹最喜歡這些東西。
列車合同的繼承權則交給珊瑚。雖然珊瑚兄弟沒有勸到盧娜西斯科讓兄弟很失望,但珊瑚兄弟也確實是真兄弟,佩妮跟著他也是個好去處。
收藏的秘典…財富…兔猻…
咒術的研究、奪心魔的遺物…彌海拉……
……
格溫將擁有數十個名字的信件寫好了,儲存在箱子裡面,讓貓燈帶去給龍炎的親兵。
事無巨細,連最開始給他優惠價格的旅店老板都留了點軍用。
…
“你給誰留了錢?”格溫看向在身邊也剛剛寫好遺囑的卡辛姆,對方似乎要將這份遺囑寄給另外一個人。
“我麽?”卡辛姆偏過頭。
附近還有一個密偵小隊的成員正在咬筆頭,榮恩密偵有點不太知道給誰留錢。
格溫自然是問卡辛姆的,就點點頭:
“嗯!”
“留給我的兩個朋友,她們是我的寶物。”卡辛姆說道,“一個收留了我,一個照料了我,我心靈的支柱便是她們;即使是瘋狗也有人領養、照料以及治療,縱然烏托邦有無數次日落,每次日出我都想要與她們為伴。”
有時候烏托邦人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詩意。
“你與她們有關系?”格溫問。
“生活中的陌生人而已。”卡辛姆說,“我偶爾會在高台眺望她們…好了,我說完我的,你的呢?你給誰留了錢,那個叫兔猻的姑娘?還是那個叫紅犬的…”
見她這般嚴肅,格溫不由得想要逗逗她,便作出憂鬱表情,先說道:
“給火花和彌海拉留了…”
不出意外看見了卡辛姆露出的‘大受震撼’的表情。然後,他才如同惡作劇成功的妖精一般,點著嘴唇輕笑道:“開個玩笑,給所有人都留了。包括你…”
是真的,格溫把自己的槍械收藏與一些不方便給別人的黑暗收藏品留給了卡辛姆,算是‘同類對同類’的饋贈。
卡辛姆有點意外:
“我?我能知道是什麽嗎?”
“不可以,因為好東西不少,我怕你貪圖我的好東西把我給害了。”
“怎麽會?”卡辛姆露出笑容。
兩人又笑了一會,各自把裝備穿戴好,便出門了。
…
門口有正在抽煙的榮恩親兵。
龍炎的親兵們是整個老鄉人號上面最強的戰力,他們也因此面對最難的任務。精銳就是這個時候用的……龍炎不會用自己的親兵去填線,因為那沒有意義。但龍炎會讓自己的親兵去執行最危險也最苦難可收益最大的任務,比如說現在,而他們也早已經習慣自己的車長的作風。
“又是一次困難任務,兄弟,你覺得這次我們隊會有倒霉蛋麽?”
“難說,有可能我們全隊都是…”
格溫出去的時候,還遇到了全副武裝的拉斐。
這已經是她生命的最後幾天。
雖然這麽說有點不太好,但能夠在死前等到復仇的機會,實在是太好了。
事實上,格溫也從對方的神態與表情中看出來了那一種對於逝去生命的不舍以及欣喜若狂的情緒,兩者稍微重疊,顯得有些許的怪異,又有些許的暢快的直抒胸臆。
“拉斐,你是跟著…”
“跟親兵們一起出動,不過我的具體任務是跟在你的身邊,為你提供必要的…必要的輔助。”她先是展現出了一個愉快的微笑,最後卻慢慢僵硬,吐了口氣來出來。
必要的輔助。
便是必要的‘一換一’,龍炎給她的任務就是簡單的一換一,只要換掉一個爪牙都算是賺的。她本人也覺得一換一血賺,一換二直接默認這一役贏了。
“龍炎不會就讓你這樣死去的。”格溫說。
卡辛姆也點點頭:
“他有別的目的,也有別的想法。拉斐小姐,你不必過於憂慮,龍炎車長的人品,經過如此多年的積攢擁有了良好的名聲。他不會放任你不管的,你不必擔心被背叛。”
她頓了頓,單手插兜,拿出來一顆糖遞了過去。
“…”拉斐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她掌心的糖,又轉頭看向格溫。
格溫點點頭。
她接過糖果。
“吃點糖吧。”卡辛姆用那平靜的聲音說道,“有點酸但主要是甜的糖,人生或許是苦澀的,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才需要這些酸甜的糖作為調味。”這個時候她看上去很溫柔,“好了,放松心態,格溫也不會讓你出事的。”
格溫說道:
“沒錯。我還有些方法可以試著保護住你,當然,別抱太大期待,你還是期待龍炎比較好,他比我值得信賴。”
“知道啦……”拉斐孩子氣的應了一聲,就剝掉糖紙將糖果扔到嘴巴裡,然後才覺得有點不太淑女,連忙端正姿態。
出發地點在上車廂區的六號出口,雖然下去之後需要繞半節列車才能調整位置去向溫泉山,但這是值得的。
因為……
吉利。
在烏托邦裡面,吉利是很重要的事情。
因為源力使就信這個。
從六號出口下車,讓大夥覺得比較走運。
運輸的車輛是六輛一流的裝甲車。
格溫、勞拉、卡辛姆以及拉斐一輛車。前排開車與副駕駛座的是兩位龍炎親兵,她們有著火紅色的鬥篷與裝甲,摘掉頭盔後,姣好的面容說明了是源力使——事實上,烏托邦人之中顏值比較高的原因就是因為源力使的後代也會繼承些許這種基因優化一樣的結果。
哐當,哐當——
一路上有點不平,裝甲車的避震功能並不足以征服這段如此崎嶇的道路,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野外,沒有以越野為目的製造的車輛並不能提供舒適的體驗。
格溫被彈飛起來,還好抓出了卡辛姆的風衣,不然可能會出現點事情。
他偏過頭,看見了用源力穩固身形的拉斐。
然後看見了漂浮在空氣中翹著二郎腿抱著手臂,臉上得意洋洋的勞拉。
…格溫余光掃見了卡辛姆詫異的表情。
她詫異於勞拉的姿態,然後張嘴:
“勞拉女士,您真的不是貓燈?”
“哈啊,我肯定不是,這其實是源力的運用……”勞拉一本正經的抬著下巴,得意洋洋地說道,“…憑借超規模的源力,調動了空氣之間的靜電場產生浮力讓我漂浮起來。這可是超級源力使才能有的特權!”
這個解釋不如‘貓燈說’。
倒不如說,更像是掩蓋‘貓燈說’的說法。
卡辛姆露出表面相信的表情,點點頭:
“行。”
“嘿。”勞拉落了下來,手忙腳亂的動了動,才咚的一下用屁股平穩落在凳子上。
她旁邊的拉斐側過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
勞拉如貓燈般晃了晃身子,像是甩毛一樣:
“拉斐,你第一次做這種危險的任務麽?”
“…是。”
她面露好奇:“現在你的心情是怎麽樣的?”
“…還好?”拉斐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現在想什麽不重要,我現在隻想到了如何復仇,復仇之後要幹嘛的這種事情完全沒有想到過。”
“那麽,復仇後不介意和我一起去考古吧!”勞拉愉快地問道。
格溫則詫異的看了這狗驢一眼。
好家夥,原來你對每個動心的人都這樣說的嗎……他差點要生氣了。
“誒?”拉斐也沒想到這個女人會忽然作出這種邀請,有些許愣住了。
“沒錯,烏托邦上面可是有很多有意思的遺跡的,能夠看見過去看不見的風景,能夠望見過去無法看見的畫,未知與推敲出來的‘已知’交錯,很有意思的哦。到時候我也會邀請格溫一起去呢!”勞拉笑著說。
“還有我?”格溫指了指自己。
勞拉對他飛吻了一下:
“還有你,姐妹。”
格溫抱著手臂哼了一聲:
“我沒有答應你一起出去的理由。”
“給點面子嘛!”勞拉哭喪著臉。
“不去。”格溫抬著下巴。
金發藍眼的美少女咬了咬唇,然後嘟著嘴:
“總會有辦法的。”
這句話令人不寒而栗,就跟貓燈盯著你的冰箱說‘總會有辦法的喵嗷’一樣嚇人……不行不行,怎麽老是把勞拉當做是貓燈……格溫用左手的食指與拇指擠壓睛明穴,歎氣道:
“希望不是驚嚇。”
“絕對是驚喜!”勞拉得意洋洋的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酒壺,擰開喝了一口。
絕對是驚嚇。——在場的所有人在心中同時這樣想道。
沒等格溫想辦法打消這個家夥危險的念頭,車輛頓了一頓,引擎的聲音開始降低下來。
周圍的空氣開始嚴肅起來。
並非是可視化的力量。
而是無形的力量。
他們已經進入到怪物群的腹地!
格溫拉開擋板。
擋板外有一隻多翼惡魔飄過……
他默不作聲的輕輕拉回擋板,轉過頭就看見臉都快憋紅了的勞拉,以及對方身上運作的可視化源力。
真是方便啊……說起來,卡辛姆似乎也擁有著類似的能力……他側過頭打量卡辛姆。
這位密偵一言不發,安安靜靜的就像是一尊美麗的黑色石雕坐在公園的噴泉邊一樣。
車內安靜得猶如無風無浪的海面。
只有引擎的細微聲響。
即使知道勞拉的能力所產生的隱身效果非常的好,但是從這萬千怪物之中開車穿過,依舊是對心理的巨大壓力。眼尖的格溫能看見親兵們的手都在抖。
這是正常的行為……無論再怎麽身經百戰,在這種境地裡依舊會有一葉孤舟的孤獨感與恐懼感。就跟一個活人披著喪屍認不出來的偽裝行走在屍群裡,就跟一個人鋪上不會被蛇咬的防護走在蛇海中。
精神壓力幾乎要將人壓垮。
怪物的低吼帶來的作用,險些就讓人擦槍走火並發瘋。
格溫瞧見拉斐的面色變得極為恐懼,源力也開始震蕩。
不好!
他準備先下手為強將拉斐擊暈。
“冷靜!”勞拉維持著隱身能力,同時左手狠狠地拍了拍拉斐的後腦杓。
一下就讓拉斐被拍的有點懵。
下一刻,勞拉的聲音以著堅韌的口吻傳達了她的意志:
“它們看不見我們,它們感受不到我們,它們在我們面前就是一層紙紗窗,我們用手指就可以捅出漏洞的薄弱防線,所以,冷靜!相信我就沒有事。”
她聲音比往日都要鄭重。
可能是因為出了事情,這些惡魔是真的能夠殺掉她吧?畢竟逃跑能力超過了貓燈,這並不是說她的保命能力超過了貓燈。貓燈在逃跑上雖然很厲害,但不是不可超越的……因為她們有著種種古怪的保命技巧,這一定程度讓貓燈有時候面對的不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反而是勞拉,雖然逃的比貓燈快很牛,但出事了貓燈能活命她不一定能。
不過嚴肅起來的她還是挺帥的……格溫內心嘀咕了一句。
勞拉發言之後,安撫效果相當卓越,很快拉斐就平靜了下來,閉上眼睛,調整源力的頻率。
卡辛姆望了下勞拉,語氣平穩地問道:
“還有希望嗎?”
這是什麽意思?……格溫望過去:“希望是指?”
聽見卡辛姆的詢問,勞拉儀態優雅的左腿與右腿相疊,幾乎飄浮著坐著。思索了一會才說道:
“有。”
卡辛姆瞳孔放大,抿著唇,很不服氣道:
“即使永生者博卡洛特納已經到了,那些人,那些車長,都沒有辦法抵擋的住它。那是貨真價實的永生者,喰之主,它在沒有成為永生者之前就擊退過一次法瓦利亞。”
勞拉歎氣道:“喰之主年輕時氣盛,所以它現在是永生者;現在如果還氣盛的話,你難道還沒有感受到法瓦尼亞的雨幕麽?”
她望向格溫,憂鬱地歎息道,“我們都逃不掉了,格溫,我和你逃不掉了。逃掉了這裡,又有什麽地方可以逃呢。”
片刻。
她眼中出現了堅定地神采:
“格溫,你會記住我對你的好的吧?”
感覺到其他人怪異的眼神,格溫嘴唇抿了抿:
“只要你不要這麽惡心的說話,我會記住你的。”
“哈哈哈。”
勞拉笑得很開心,沒有了成熟的嫵媚、沒有了整蠱的搞怪、也沒有了故作堅強的堅韌,笑聲中充滿了她仿佛還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美少女的意味。
青春。
陽光。
又有些許慷慨之意。
車停了。
她看了眼窗外,笑呵呵道:
“到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