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生死與共
“我的名字用你們的語言來稱呼是——武,望南強。”
鎮南王回答的時候,心中有一絲得意,因為它的名字用聯邦的龍語翻譯之後,意思要比它那個侄子武艾達康強了很多。
所以,它要比艾達康更強,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
李元霸很隨意的問道:“哪四個字?”
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鎮南王皺起了眉頭。
“你在侵犯我?”
“恩?”李元霸有些懵。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們的姓氏用伱們的語言音譯加上意譯,都是武這個字。”
傻逼!
“是冒犯不是侵犯,你的龍語學的很一般。”李元霸松了一口氣。
鎮南王有些尷尬,不過也習以為常了,帝國對於龍語的研究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比如被俘虜的鎮東王兒子武沉就說驥榮欣月是弱冠之年,很明顯是有問題的,二十歲才能夠被稱之為弱冠,而且一般隻用來形容男性。
“你為什麽要冒犯我?在這個時候,這對於你……”
確實有和李元霸聊天意圖的鎮南王,突然一個停頓,同一時間被李元霸駕駛的霸王甲也突然暴起。
但鎮南王的吼聲卻和李元霸沒有多少關系。
“驥星河!”
怒吼從親王甲的揚聲器中傳出,在異星環境下,而且是在眾神山之巔這種氣壓相較於異星地表更為稀薄的地方,竟然有一種聲震四野的感覺。
不用問,這一聲怒吼傳出之時,鎮南王體內的氣已經隨之爆發,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樣。
其實跟驥星河無關,因為在李元霸開始和它聊天之前,就已經開始了奔跑的驥星河,此時還沒能跨越十公裡的距離。所以在事實意義上,驥星河沒法對它們造成任何傷害。
三十五秒而已。
但跟驥星河又脫不了關系,因為三十五秒的時間,完全足夠驥星河從十公裡之外,跑進十二架公爵甲和四架親王甲的有效視距范圍之內。
驥星河的速度很快,他的身體相較於機甲而言很小,使用氣的力量包裹全身的他,能夠有效的隔絕雷達、紅外等偵測系統,但他唯一沒法隔絕的就是光學偵測。
就像是蔚藍星六十年前的那些隱身戰鬥機、轟炸機,可以被人眼看見一樣,都不能達到真正意義上的隱身。就算是後來有了全息成像技術,可以實現光學意義上的隱身,也同樣不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隱身。
因為當戰鬥機、轟炸機飛行的時候,會釋放出能夠被偵測到的推進能量,進而被發現其飛行軌跡。
就像是此時的驥星河,他的身體沒法屏蔽從兩億公裡之外的太陽,照射到異星上的光,所以他的身影一定會被光學偵測技術所捕獲。
還有他全速奔跑時帶起的塵土,就像是那些隱身戰機、轟炸機在開啟全隱身模式時,也無法進行遮掩的推進能量遺留在空中的飛行軌跡。
罡勁對身體的完美掌控,氣帶來的全面增幅,都能夠讓驥星河擁有人類之前從未有過的速度,但這些都不能無視最基本的物理規則——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這個世界上沒有輕功,至少在驥星河研究出來之前沒有。
想要獲得前所未有的速度,就需要釋放前所未有的強大力量,雙腳不斷交替踐踏在異星大地之上,賦予他超越人類和猩猩肉眼捕捉極限的速度時,也讓異星的大地承受了類似於被炮彈命中的衝擊。
塵土飛揚之時,驥星河已經遠走,但塵土卻沒法立即消散。
帝國的公爵甲和親王甲所配備的攝像頭,造價以及所使用的技術水平,不比南天門此時使用的無人機所配備的攝像頭差多少。
當它們捕捉到了突然出現的一道煙塵時,根本就不需要其中的猩猩們主動追索,就自動進行了聚焦偵測。
於是,它們看到了驥星河,正在奔跑的驥星河!
戴著戰術頭盔的驥星河,樣貌並沒有直觀的顯示出來,就算是沒有戴著戰術頭盔,以他此刻的速度而言,公爵甲和親王甲也很難清晰的捕捉到他的面孔。
但當鎮南王等猩猩看到了這個正在奔跑的人類身影時,腦海中都不約而同的浮現出了一個相同的名字。
除了驥星河,誰還能有這樣的速度?
三十五秒的時間,跨越了超過五公裡的距離,就算是鎮南王都不可能做得到。
它的基礎身體素質確實比驥星河更強大,氣的量級也比驥星河高出一籌,可它從未在異星上進行過奔跑相關的訓練。
重力的降低確實能夠讓人類和猩猩,都有一種束縛被解除的實在感覺,進而擁有更強的力量和速度,可同樣也會影響人類和猩猩已經成為本能的奔跑節奏。
在異星跑步,很容易,但想要達到極限速度,沒那麽容易。
隨著鎮南王的怒吼聲傳開,其它猩猩真正確定了它們視線之中,正在以不弱於機甲的速度奔跑的人類,就是它們認為此時身處於火山口內的驥星河。
來不及多想驥星河為什麽會從這個方向出現,並且以完全沒有防護的狀態對它們發起了衝鋒。
甚至沒有管在它們發現驥星河之前,在鎮南王發出怒吼聲之前,就突然暴起的霸王甲。
內心的驚懼產生之時,它們就做出了下意識的動作。
開火!
剛才對霸王甲的集火攻擊,讓它們的機載彈藥儲備瀕臨耗盡,但並沒有完全耗盡。
特別是在剛才的戰鬥中,幾乎沒有作用的機載重機槍,機體內儲備的能夠對常規級製式機甲,造成致命損傷的穿甲彈,在帝國猩猩們的動作之下從機體之內傾瀉而出。
多道子彈構成的金屬洪流,跨越了數千米的距離,依然不失其精準。
十多枚只有成年人巴掌長短的微型導彈,拖拽著尾焰就消失在了常規的視線之中,以數倍於蔚藍星標準音速的超高速度,打著圈一樣直奔驥星河。
這些導彈的速度之快,竟有一種後發先至要追上子彈洪流的感覺。
沿著一條直線奔跑的驥星河,在帝國機甲發現他,鎮南王用怒吼聲確定他就是驥星河之後的第四秒,遭遇了能夠讓常規級製式機甲當場失去戰鬥力的火力攻擊。
“不!”
鎮南王的驚呼聲突然響起,它是在場的帝國猩猩之中,唯二沒有對驥星河開火的。
因為它真的舍不得殺死驥星河,哪怕它很清楚,當驥星河靠近它們的時候,它們就會迎來真正的危險。
可它的驚呼聲還是太晚了,其它帝國猩猩本能一樣的攻擊,已經在它的驚呼聲還未落下的時候,就覆蓋向了驥星河即將跑到的區域。
另一隻沒有對驥星河開火的帝國猩猩,則是一架公爵甲內的猩猩,它不是舍不得殺死驥星河,而是因為先一步暴起的李元霸,已經脫離了四架親王甲的直接包圍圈,以不弱於驥星河的速度出現在了它的身邊。
戰錘揮舞之間,李元霸又破一架公爵甲,而且有足夠的機會再擊破至少三架公爵甲。
但他卻沒有半點得意,因為他沒法阻止奔襲向驥星河的那些穿甲子彈和導彈,也沒法吸引帝國機甲的注意力。
所有的帝國機甲都像是無視了它一樣,這和他剛才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我是李元霸啊,我有霸王甲啊,驥星河沒有機甲啊,你們在幹什麽?你們在看什麽?你們瘋了嗎?
“不!”
和鎮南王因由完全相同的怒吼聲中,李元霸放棄了趁機擊破至少三架公爵甲的機會,全速衝向了驥星河。
我真傻,真的。
我為什麽要相信驥星河呢?我為什麽要把帝國機甲當成白癡呢?我為什麽沒有更早一步的發動呢?
驥星河,你知不知道,聊天,真的會死人啊!
李元霸的內心悔恨非常,雖然他認為驥星河在帝國機甲突發的火力攻擊中,能夠安然無恙的活下來,畢竟攻擊距離相對而言很長,而且驥星河此時的狀態,是帝國機甲的自動攻擊系統不可能完成鎖定的。
但沒能趁機完成突進的驥星河,已經錯失了最後的機會。
他也錯失了最後的機會。
暴起的霸王甲,依然沒能引發帝國機甲應有的機動變化,像是完全被剩下的十一架公爵甲、四架親王甲給無視了一樣。
所有的帝國機甲眼裡,只有驥星河一人。
不得不說,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冒犯——帝國猩猩對於李元霸。
但此時已經沒有人關注這一點了,也沒有猩猩關注這一點了。隨著霸王甲衝向了已經被炸起的塵土,以及衝擊波所淹沒的驥星河,剛剛喊出了‘不’的鎮南王,果斷無比的下達了命令。
“開火!開火!”
它不太相信驥星河能夠在這樣的攻擊之中活下來,可它不敢賭驥星河活不下來,在驥星河,以及駕駛著霸王甲的李元霸雙向奔赴的時候。
帝國機甲殘存的彈藥再次爆發,擋在驥星河所在方向上的霸王甲,此刻看起來渺小無比,就像是一顆只能借力上青雲的塵埃。
它擋不住從十五個角度,同時覆蓋向驥星河所在區域的帝國火力。
在轟鳴、火光、震動之間,可以被評定為無雙級機甲的霸王甲,像是風雨之中的燭火一樣飄搖,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
人們產生了這樣的錯覺,很不合理。
怎麽看,驥星河都會比李元霸先死,但其實很合理,因為驥星河死了,李元霸也活不下去。
能夠不斷翻開人類進化史新篇章的兩個人類,就這樣陷入了絕境之中。
於是人們產生了絕望的情緒,但又不願意放棄對絕處逢生的祈禱。
“跑啊!老頭子!”
伊萬諾維奇剛剛的呼喊聲,仿佛得到了回應,又像是有回聲傳來。
“跑啊!老頭子!”
一個人這樣喊,兩個人這樣喊,更多的人這樣喊。
“跑啊!老頭子!”
時間像是定格之後開始飛速倒退,回到了五年多之前,驥星河在蔚藍星的新鳳城,不擇手段的裹挾輿論要參加征兵考核。
距離同樣是十公裡,當時的人們都認為他無法在規定時間內完成這項考核,但當他開始奔跑,速度雖然慢,卻不斷的向著名為復仇的目標靠近時。
很多人在路邊自發的聚集、跟隨、呼喊,他們之中有很多人對驥星河的稱呼,和此時此刻很多人對驥星河的稱呼一樣。
“跑啊!老頭子!”
這兩個老頭子之間的區別,就像是此時驥星河所面臨的境遇一樣,區別之大猶如生與死之間。
但就像是聯邦和帝國的戰爭,從來都不能只靠某一個人,當驥星河出現在了異星戰場的時候,他就不再是獨自一人。
越來越多越來越熟悉的戰友們,讓驥星河不得不擔負起了他曾經不願意擔負的責任和義務。
然而這些責任和義務並非負擔,數以萬計的遺言帶來的悲傷和壓力變成了動力,讓他從只能借力的塵埃,變成了能夠直上青雲的風。
讓他有了很多很多志同道合,能夠托付生死的戰友。
在開始奔跑之前,驥星河就很清楚他不可能跑完這十公裡,隨著距離的不斷接近,他將會承受他不可能避開,也不可能擋住的火力攻擊。
但他還是選擇了奔跑,因為選擇了軌道空降的李元霸,相當於是把自身的生死托付給了他,那他就能夠把他的生死,托付給李元霸。
生死與共。
跑啊,驥星河。
跑啊,李元霸。
一分鍾。
驥星河決然開始奔跑的第六十秒,李元霸暴起開始奔跑的第二十五秒。
從霸王甲實時傳回到南天門指揮中心的畫面裡。從多架飛向了驥星河所在區域,想要以它們的身軀來抵擋帝國機甲火力攻擊的聯邦無人機,無能狂怒一般胡亂飛舞時傳回來的畫面裡。從驥星河突然恢復在線的‘戰術頭盔’,傳回來的畫面裡。
人們看到了一個奔跑的人類,和一架奔跑的機甲,在狂轟亂炸的中成功匯合的畫面。
他和它和他的速度都很快,快到了在高速鏡頭之中,像是要撞在一起。
這是血肉和金屬的碰撞。
這是渺小和高大的碰撞。
這是火熱和冰冷的碰撞。
不忍直視的人們瞪大了雙眼,看到了兩者合二為一的畫面。此時不斷爆裂的火光和衝擊波,以及那些濺射不斷的導彈碎片和子彈洪流,就像是正在對他和它和他的洗禮一樣,鑄就出前所未有的——新生!
全速衝鋒的霸王甲完成了轉身,以傷痕累累的機體面向了帝國機甲。
全速衝鋒的驥星河撞在了霸王甲的後背上,卻沒有變成肉泥,也沒有被彈飛,像是嵌入其中一樣。
聯邦同時存在、同樣參戰的兩代人裡,都能夠堪稱無雙無對的最強者,以這種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的方式,完成了充滿了未知可能性的合體。
人們心中因此而消散的絕望情緒,像是落入泥土之中的樹葉一樣,化成養分催生出了名為希望的情緒。
又像是核聚變反應爐之中的反應物一樣,釋放出了如同太陽一樣的磅礴能量。
以至於,十一架公爵甲和四架親王甲,面對和它們相距只有三公裡左右的一架聯邦機甲和兩個人類,在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情況下。
不敢衝鋒!
“李元霸!”
“在!”
“衝鋒!”
“是!”
這不是弱者向強者發起了決死的衝鋒,而是人類最強大的精神意志,面對外強中乾的紙老虎,以衝鋒的姿態,肆意的奔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