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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解脫勝開始》第152章 龐然大物
  第152章 龐然大物
  “你們怨我們有什麽意義?你們做事是在辦公差,我們做事也是在辦公差。甚至於,怨多了,還氣壞了自己的心竅……但有一事,我是不吐不快……你們想過沒有,你們的怨是從哪來的?”

  詹仲達迎著鹽警們要殺人的目光,淡淡道,

  “其一。我們都是在辦公差,你們怨煩,我們這些辦公室走出來的佐治員成天跟著你們跑,難道就不怨煩嘛?可我們有一百塊銀元的外勤津貼……你們沒有,你們只有一句‘保境安民’。

  暴雨天,二十號人死了四個,重傷一個……如此危險,這麽辛苦,還被人限制,卻一角錢的津貼都沒得多……這怨不到我們頭上吧?這是你們的上峰不作為!”

  常英默然著,未發津貼,這確是他的疏忽。他不出聲,其他鹽警縱然心裡感覺不對勁,也不好開口罵回去的,只能哥幾個嘟嚷嚷幾句。

  詹仲達的語氣越發放肆了,
  “其二。我在你們這跳了這麽久,你們個個拿槍,我又是個文弱書生,萬一你們來個匹夫之怒,血濺五步……”

  他看了眼常英,神色極為認真,“難道我不怕嘛?”

  常英不答。

  他扭頭再看劉建虎,聲音高了一寸,“我不怕嘛?”

  劉建虎也不答。

  又看馮成貴,聲音再高一寸,“我不怕嘛?”

  馮成貴還不答。

  最後不知為何,詹仲達看了眼吳青,“我真不怕嘛?”

  他沒等吳青作出反應,輕笑一聲,“我是真不怕呀!不全是因為有常副官撐腰,更是因為,我沒家人的。”

  詹仲達好像還很得意,
  “父母俱亡,不曾娶妻,不曾生子,毫無負擔。你們就不一樣了,除去幾個小年輕,大部分人到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人等著自己去養活。

  先不說揍了我們佐治員,常副官可能會施壓,扒了你們差服,一家人衣食無靠。

  偏偏你們自己除了會打,沒別的本事。到了社會上去,就算去賣命,一個月都賺不到幾塊錢。

  只有緝私二隊這裡,也是賣命,但一個月能有大幾十塊銀元,所以隊長叫你們忍,你們就要忍,隊長叫你們雨天辦差,你們就得雨天辦差。吃人飯,辦人事嘛,要是不辦,就沒這碗飯吃了。

  你們本可以消極怠工,無聲對抗,但你們隊長好像心裡裝著黎民百姓,就裝不下你們這幫兄弟了?這就是你們怨氣來源的第二個方面……”

  詹仲達斬釘截鐵,“你們上峰之惡!”

  顛倒黑白,玩弄是非,文人最擅長之事,道理不一定經得起細究推敲,但這當頭,只要進了人耳朵,歪理也是理,能挑撥幾分,就挑撥幾分。

  勢就是這樣一點點撩撥起來的。

  這是詹仲達的想法,也沒錯,此時已經有幾個鹽警看常英的眼神不對勁了。

  但更多的鹽警是高聲的汙言穢語怒斥了過去,
  “戳你娘啊,少在這信口雌黃,你們辦的癩事,還想往我們隊長頭上扣屎盆子?做夢!”

  “別聽他們廢話了,早看他們不順眼了,揍他們!”

  “就是,弄他娘的。”

  夾在鹽警中,吳青也義憤填膺的怒罵了幾句。但暗自裡,沒有表面上的怒目,而是相當冷靜思索。覺得這詹仲達說這一番話,絕不是和之前一樣的單純嘴賤,恐怕還有後續。

  事態在一名鹽警拔出手槍後升級。

  咵一聲輕微的扣動小擊錘的聲音,在喧鬧的人群中,卻顯得那麽清晰。

  脾氣暴躁的馮成貴,抬槍指著詹仲達,他還沒說話。

  早有準備的佐治員們,卻也一個個從腰間掏出了手槍。

  鹽警們一看,這還得了,立刻刷刷刷回以接連舉起的槍口。

  雖然有幾名佐治員看著鹽警方從前排人腋下,肩上,腰側擠出來的,密集的,黑洞洞的槍口。

  額頭上冷汗直冒,拿槍的手也是抖個不停,但沒一個放下了槍。

  也不知道常副官給他們灌了什麽迷魂湯。

  區區三人寬的木地板走廊上,兩方人馬間隔不到一米,二十多支槍。

  這麽窄的地方,這麽近的距離,這麽多的槍。

  無論是偏文弱的佐治員們,還是個人實力強悍的鹽警們,都不可能躲得開子彈。

  槍械這種東西就是這麽霸道,一塊鐵,幾塊銅,一小撮火藥,輕松抹平一個武師幾十年的努力。

  這也意味著,一但有人開槍,走廊上活不下去幾個人。

  吳青心裡一抽,下意識想找個遮護的地方,但卡在鹽警之中,是不好後退避讓的,隻好按捺住心思。

  走廊尾段,正在探頭探腦,看著走廊裡狀況的老醫生和林英娘兩人嚇得尖叫一聲,退回到房間裡去。

  記者沈義民被吳青告誡一番後放走了,但老醫生本就是這個家的主人,林英娘暫時無處可去。便都留在了這裡。

  還好雙方領頭的都沒有火並的意思。

  常英冷冷瞥了詹仲達一眼,反倒更凸顯詹仲達的鎮定,或者說,有恃無恐。

  詹仲達是佐治員中唯一一個沒掏槍的,他雙手負在身後,渾身濕漉漉的衣裳貼在身上,狼狽,卻自有一番氣度,無視常英眼中的冷意,朗朗開口,
  “我還沒說完。你們怨氣來源之其三。

  便是你們鹽警,本來有一些特權,嗯,為了辦案之便利嘛,無可厚非。而且你們也是賣命的活,光給錢不太夠的,有點特權,情理之中。但我們佐治員來了之後,這些個特權,你們是一個都不敢用。

  何以我們佐治員,監視你們,咄咄逼人;你們辦差,唯唯諾諾?為何?
  因為我們背後是常副官,你們背後是你們緝私二隊隊長,是榷運局局長!
  我們的上峰有能耐,你們的上峰沒能耐,就這麽簡單!”

  說著,詹仲達伸出了三根手指,“上峰之不作為,上峰之惡,上峰之無能,這三樣,才是你們過去一周,被我們佐治員,死死壓製的根本原因!

  而且可預見的,往後去,你們的上峰不會變,你們的處境也不會變。不會有特權;不能有脾氣;你們就還會和這次案件一樣,每出一次外勤,就有二成的傷亡,你們的的家人就有二成的概率,衣食無靠。”

  “你們他媽的……”

  詹仲達哈哈大笑,
  “可太可悲了。”

  氣氛瞬間降到了冰點,凝固,壓抑。

  鹽警群中的吳青,矮了矮身子,試圖在即將到槍戰中,減少自己受擊的可能。

  就在馮成貴忍不住扣下扳機之前,詹仲達一聳肩膀,

  “但我有個主意,能讓你們不再這麽可悲。”

  當然沒有人會去問他“什麽辦法”,但確實緩和了氣氛,人群中的幾名鹽警,之前明顯被說動了,此時槍口下壓了一點。

  吳青眼尖,看到了。由此情緒莫名。

  詹仲達也看到了,自信開口,
  “既然你們的上峰,這麽不作為,這麽惡,這麽無能,幹嘛不轉投到我們這來?我們常副官想作為,心善發津貼,很能耐不說,還求賢若渴!”

  一周的情緒調動,一周的壓製,一周的你來我往,在此刻,圖窮匕見。

  馮成貴不聽這話,眼一瞪,反問道,“常副官?他憑什麽,嫌自己垮得不夠快嘛?”

  他這一問有講究,誰都知道管春武最忌諱手底下人亂插手,軍務就軍務,政務就政務。

  派幾個低級的佐治員敲打敲打,就完了,直接挖牆角,那可是犯了忌諱了,尤其對副官這種權勢地位全憑主管恩寵的職位來說,更是如此。

  就好像馮成貴說的,“嫌自己垮得不夠快嘛?”

  詹仲達笑了,好不暢快,從懷裡掏出一個防水的牛皮紙袋,展開,有條不紊的扯開封口白棉繩,扯出來黃紙黑字的文件。

  “鎮守使令……”

  詹仲達念出了聲,
  “有關常副官督促成立,榷運局以及緝私二隊銓敘科事宜。”

  吳青眉頭緊緊鎖起;常英,馮成貴大驚失色;劉建虎神色黯淡;幾名吳青叫不上名字的鹽警有點眉飛色舞。

  眾鹽警臉色各異,各自精彩,精彩紛呈,一副眾生相!

  …………

  時間往前稍稍,到榷運局局長,天柱觀高功席玄月來到鎮守使公署,找到常副官之時。

  寒暄的話在辦公室外的走廊上就已經說完,進了辦公室。

  席玄月在常副官的招呼下落座,一名道童在沙發邊上站著。

  常副官自己慢慢度步到辦公桌前,上面兩個牛皮紙袋,一盒煙,一盒火柴,悠悠然拿起桌上的煙盒。

  沒管常副官的裝腔作勢,席玄月冷眸一閃,正要開門見山。

  常副官手一丟,鋁製煙盒砸在辦公桌上,發出“砰”的一聲響,重合著常副官拍腦門的聲音,強行打斷了席玄月還沒出口的話,

  “瞧我這記性,真是提筆忘字了,不是為了拿煙。”

  說著,常副官好似不知的席玄月的來意一般,撿著兩個牛皮紙袋中的一個,轉身,用的是招待好朋友的語氣,手一遞,嘴角含笑。

  “席局長的來意我清楚,先別急著針尖對麥芒,這玩意您先看看?”

  席玄月本不想接,來著就是為了來爭口氣的,直接了當就行,可常副官的下一句話,改變了她的主意,

  “席局長最好先看看,我往您榷運局緝私二隊安插佐治員的底氣一半在這裡。”

  常副官輕輕晃著牛皮紙袋,往席玄月的方向送風。

  席玄月眸光一沉,伸手接過,牛皮紙袋的白棉繩沒捆,席玄月纖指一翻,就把厚厚一遝文件紙從牛皮紙袋中拽出了個頭,席玄月拿眼一瞥,當頭第一行字,就讓她心底一沉。

  “有關天柱觀及榷運局投資狀況一覽……”

  常副官的的話不緊不慢,仿佛有線廣播中播報廣告的播音員,

  “先不提榷運局鹽稅收入之重要,單說官職,整個南余道內,一署總長為簡任大員的,僅有兩家,一是道尹公署道尹,道尹為南余道內二十余縣,八千文官(包含低級文官,後世稱呼編制內,全都算上)之首,更是南余道六百萬百姓之父母官,其重要性不必囉嗦。

  推而及之,南余道內另一簡任大員,榷運局局長,總轄鹽務與玄秘之事務,其權利之重,地位之高,管將軍之寄予期盼之殷切,可想而知。這乃是政治之要。

  南余道過去五年,平均每年稅入五百多萬塊銀元,鹽稅佔比約為兩百九十多萬。從民國初年至今,光余江縣,不算南余道其他縣,新增紡織、製鹼、洋燈、火柴、石磨火磨麵粉等等各類工廠共上百家,其中天柱觀參與生產或注資的工廠為七十四家。

  從民國初年至今,余江縣,新辦衛生院,診所,診堂,藥店,醫院等等各類衛生單位三十余家,其中有二十余家有天柱觀派遣的管事。

  半個余江的百姓,恐怕都在你們天柱觀的輻射之下。此乃財政民生之要。”

  席玄月辯駁道,“鹽稅稅收,我榷運局可是全上繳至鎮守使公署的,至於注資的工廠單位多,難道你們常家就少了?你地方鄉紳能注,我天柱觀就注不得?”

  “嗯,我知道,我知道,先聽我說完。”常副官敷衍的點點頭,繼續道,

  “政治之要,使得沒哪個官署能管你們。寬裕的財政狀況,又讓你們買槍買炮太簡單了。天柱觀在每家注資的工廠,或設立保安隊,或學習泰西人設立武裝辦事處,又或是乾脆就叫武裝警衛,林林總總合計超過兩千持槍……

  額,就叫“兵”吧,更不用說榷運局緝私二隊此等精銳,雖只有六十余人,但又是練氣士,又是武林高手,且久經戰陣考驗,不說個個以一當十,當八,只是當五,當三總是有的。這又便可以算是兩三百人……呵呵,尖刀營啊。

  偏偏榷運局任免升遷官員,全然不經過銓敘局,而是自行掌控局內銓敘之職,換而言之,無論是普通鹽警的緝私一隊,還是堪稱精銳,屢屢斬獲玄秘大案的緝私二隊,都被榷運局完全掌握,說一聲乃是你們榷運局的忠狗,完全不為過。

  天柱觀幾乎與榷運局一體……”

  啪啪啪啪。

  一時寂靜的辦公室內響起熱烈的鼓掌聲。

  是常副官,他嘖嘖不停,

  “不得不讚歎一句,你們榷運局,橫跨軍政商三界,自成王國,可真是……”

  他的語氣卻隨著手掌的拍動,一點點轉冷,

  “龐然大物!”

  獨裁軍政府下的自成王國、龐然大物。常副官的心思,昭然若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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