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異邦人與【智勝】與康令
早前一些時間。馮成貴等一批老鹽警,因信任度的問題,沒有被準許前往東城門外,他回到了榷運局,面對迎面而來的一名老鹽警,他搖搖頭,
“吳隊還是沒打算來。”
正在兩人唉聲歎氣之際,一張紙條隨著馮成貴掏煙盒的動作飄了出來。
馮成貴皺著眉頭撿起,紙上內容:“通知所有老鹽警,攜帶家眷,跑!”
然後,他遙遙就聽見東城門傳來的巨大動靜,他悚然一驚……
余江城內已經沒有足夠高級別的官員能夠對老鹽警們進行攔截,老鹽警們的家眷大都在水西,通知迅速,他們在水西碼頭片坐上客船沒多久,便聽見了從榷運局後山傳來的炮擊聲……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視線回到吳青身上。
捏死魁星好簡單,但吳青的行動無法避免的落於遲滯。
之前應對三名儺兵時,腰間被大口徑機槍彈炸開一個傷口;殺谷震山時,肩胛骨上被刺了個口子;對付儺字營新鹽警的圍攻時,被削弱的符籙砸了個滿身不說,右小腿起跳,腿肚還被槍彈打了個稀巴爛,身上還多了數個涓涓流血的血洞。
法身固然強,但是是有極限的,一道道猙獰的傷口拖累了吳青的行動,法身本身也是在透支男人的體力,他開始漸漸力不從心了起來。
就這略微一遲滯,彈殼落地,火舌噴湧,原先就充斥刺鼻硝煙味道的戰場上,硝煙向天空上蒸騰!
血花憑空炸開,士兵們透過照門,隱約可以看見小半截漆黑手掌被接連而至的子彈打的粉碎,骨肉茬在熾亮的彈道軌跡中消隱。
而那道非人身影在丟下半截手掌後,就消失在了原地,銀亮的大槍則對著己方射來。
“他必死!不要退!”接過指揮權的親衛隊少尉大吼著。
這就體現出了新式軍隊的優越性,如果是老的舊乾封建部隊,在接連的長官死亡後,絕對會潰散,可親衛隊是管春武從舊乾新軍第六鎮中帶出來的嫡系精銳,昔日楊世墩就是靠著新軍六鎮,不過六萬多人,威壓不知多少軍頭,橫掃幾十萬舊式兵勇。
盡管長官已經死亡,但是作戰目標不變,又有親衛隊少尉接替指揮權的情況下,親衛隊戰陣只是慌亂,而非散逃。
他們慌亂卻不少凶悍的眼神死死盯住銀槍,槍口有序的挪動。
吳青殺乾淨了他必殺的數人後,沒走的原因也很簡單。
【鬥轉】消耗陰陽氣極少,但是消耗體力巨大,現在的情況下,他最多只能再施展三四次,極限逃竄距離只有一百五十米,是逃不走的!
能夠殺掉管春武等人,已經是佔了鬥姆錚勝槍的便宜了,如果換了席玄月來,哪怕她是比吳青高出一級的八色天,都沒可能突破管春武的護衛,唯二的下場,不過就是竄逃或身死。
既然走不掉——那不過就是此一去泉遠台高,卵朝天!
遁出無形的吳青的整個身子都是鮮血淋漓,背部、胸腹、腿部都有傷口湧出血來,模樣慘烈,唯有那雙子大眼藏著渴血的亢奮,把嘴裡的腥鏽一吐。
大槍抖擻掄砸,不知抽爛戳碎了幾個躲閃不及的兵丁,肢體飛旋,血點四濺。
“殺他個血流成河!”
士兵趁機散開,丟下十來具屍體。
儺兵【引兵土地】身上攀著三個同夥潛入了地下。
吳青手上的勁道一次次加大,鬥姆錚勝槍旋舞,打出一圈銀色亮弧,槍刃上鮮血像是水龍頭一般在噴。
手上搖槍,帶著灼人熱浪腳丫子往下一跺,嗤嗤嗤的聲音輕微。
引兵土地從地下冒出來,掐住吳青腳腕的兩隻手青煙直冒,面具下“啊啊啊——”他叫著松開了手,但先前隨他一起潛入地下的三個儺兵有一個叫【靈官】,和吳青有著兩三步的距離地面上冒出金漆黑冠的腦袋來,拿眼一瞪吳青。
吳青的身形不由自主的頓住了一秒,另外兩個潛伏地下的儺兵雙手鑽破黃土冒了出來,死死抓住吳青的兩隻腳丫。
這下妙啊,吳青累了!
新鹽警與士兵們看準時機,吳青艱難掙脫了手掌的束縛,但看著將要扣下的扳機,他雙眉倒豎,虎目圓睜,毫無懼色,
兵丁們將要扣下扳機,新鹽警們的符籙將要睥睨縱橫!
遍地的屍體被灼燙的熱浪一燒,滾燙的灰屑扶搖直上羊角風,彌漫了天空。
如此的戰場上,忽然響起了一聲仿佛縱貫亙古般的號筒聲。
“嗚~”
吳青的腦子一陣眩暈,但一瞬間眼睛就清明了起來,抬起頭來,一陣詭異難明的情緒縈繞上他的心頭。
滿戰場的兵丁、練氣士、儺兵們竟然全都詭異的呆立在了原地!好像吳青前世玩過的綠色小兵人!一副眼斜口歪,涎水橫流的模樣,儼然是和村裡的二傻子沒什麽不同,更是忘了要攻誰,要防誰!
任憑吳青這場血案的元凶正暗自納悶,親衛隊五輛卡車中的一輛,忽然引擎聲暴起。
“砰砰砰”的,和撞保齡球一樣,車頭接連撞開擋在吳青和這卡車之間的士兵們,一具身穿明黃色軍服的屍體從副駕駛上被推了下來,一個紅頭髮的年輕男人手扶方向盤,探出身子來,語氣焦急,
“他們癡不了多久,上後車廂!裡頭有人,清理掉!”
好像沒有更好的去處了?盡管莫名其妙的情緒是跑不掉了,但現在吳青綻放出笑容,擎住大槍,竄上了卡車的後車廂,後背落地,整個車廂震了震,銀色大槍消失不見。
就這時,車廂內癡傻了的士兵們一甩頭,看著竄上了車廂的吳青,還沒想明白怎麽回事。
卡車的尾巴一甩,車廂裡的所有人東倒西歪,等卡車行駛著筆直的路線時,吳青的手掌已經一放一松,一把駁殼槍冒了出來,火光在陰暗的後車廂裡陡然亮起,四名士兵慘叫著腦袋開花。
這時戰場上的敵人們才嘩然起來,眉目四顧,看著遠去的卡車,怒吼著連連開槍,吳青趕忙雙手抱頭趴下,胸膛緊緊貼著後車廂的冰涼地板,黃澄澄的彈殼咯得他難受。
一發發的子彈在車體鋼結構上碰撞出巨大的聲響和火花,後車廂的綠色篷布飛快的湧現出一個個透明光洞,但很快這種動靜就隨著卡車的疾馳,而愈發的小了起來。
這時,吳青才有空為他的莫名情緒,找一個方向點,他從後車廂通往駕駛室的小窗,把孤零零一個腦袋探了過去,倒是一點都不擔心,本來想問為什麽要救自己,但是紅發年輕人藏手的動作,打斷了吳青的思緒。
紅發年輕人邊把著方向盤,邊藏起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像是碧綠笛子的玩意,但尾部有兩塊凸起,使得這笛子的形狀,就像是鋸掉了一端的人脛骨,所以這不是笛子,這是脛骨號筒!
又稱康令,也是一種響器。
為什麽要用“也”?
吳青的嘴巴虛張了半天,方才想說什麽,紅發年輕人瞥了一眼後視鏡。
後視鏡裡道旁樹木在飛退,一個車影若隱若現,紅發年輕人道,
“我拔了他們三輛車的氣門芯,但還有一輛追過來了,你看著辦吧。”
吳青聞言扭頭向車後看去,一輛卡車緊隨不舍,從車窗兩邊各伸出兩把手槍,對準自己亂射。
道路顛簸,車速極快,手槍準頭很差,吳青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打中,但他獰笑一聲,強忍著渾身的劇痛,和潮水般襲來的疲憊,一個助跑,直接躍出了後車廂。
駕駛室內的紅發年輕人隻感覺屁股底下的座駕越發的顛簸,呼呼的風灌進了滯空的吳青的耳中,黑色的身影在後車駕駛士兵驚恐的眼中陡然接近,駕駛士兵再踩刹車已經來不及了,
吳青手一揚,龍頭大槍暴射。
嘩啦!
後車擋風玻璃碎得晶瑩剔透,大槍刺穿了駕駛士兵的心口,搗在了座椅鋼板上,槍身再向下一壓一彈,吳青的身軀被彈飛了起來。
駕駛士兵臨死前右腳踩死了刹車,此時吳青大槍抽回,沒了支撐力,駕駛士兵的屍體頓時向副駕駛的位置歪斜,帶動方向盤一轉。
霎時,整輛卡車車體一橫,滾筒一樣劇烈翻滾了出去,“砰砰砰——”黃土飆飛,鋼板扭曲的聲音慘雜著被甩飛出來士兵的驚恐叫聲!
吧唧!一灘爛肉。
面對如此誇張的景象,前車中的紅發年輕人隻覺得眼睛無處安放,不知是該看著前方,還是該看著後視鏡,哪怕知道先前看著吳青在戰陣中幾進幾出,但都不如現在這般直擊人心。
通過後視鏡,紅發年輕人看見了更心驚的事,半空中的吳青奮力一投,大槍直朝自己而來,卻是車體一重,大槍刺進了後車廂,半空中的吳青身形再次出現,便是在後車廂之中了。
吳青手一收,鬥姆錚勝槍消失,卻是再也忍受不住體力透支過度與多處重傷帶來的雙重負擔,他也不強撐,法身收起,說了一句,
“我先睡會。”
便默念業化身,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駕駛室中的紅發年輕人,長久沒聽到吳青的動作,不由的喊了起來,“還好嗎?”
沒得到回應,他快速的往後車廂看了一眼,看到昏死過去的吳青,聳了聳肩膀,
“這麽放心嘛?”
卡車在黃土大道上向東北方向疾馳,紅發年輕人不知道吳青自有他自己的考慮。
一來,都救了他了,再害他還有什麽意義?吳青感覺自己都是死過兩次的人了,怕個俅!
二來,便是因為吳青丹田解脫勝搖晃,拿眼睛看到的那碧綠號筒的信息。
【智勝】
謂如來成就無上殊勝之四無礙智,非諸聲聞緣覺所及,是名智勝!亦稱智無上!
其余信息:????
…………
【唐振振】
【智勝】受持者!
其余信息:????
…………
唐振振駕駛著卡車停靠在了路邊一棟民房邊上,下了車大呼小叫,
“快快快,上車走人!”
五個紅頭髮的小屁孩興高采烈的爬上了後車廂,看著倒在其中的吳青和四具士兵屍體,不掩他們的愁眉苦臉,唐振振不耐煩的喝道,
“給老子快點!”
他們隻好掩著口鼻爬上了車,其中三個男孩,手肘膝蓋關節處都有紅腫,面色蒼白,兩個女孩倒是沒有什麽特異的點,就是他們統一的一頭紅發,已經夠引人注目了。
十五年前,大乾民國被毒霧封鎖後,國內很是展開了一通圍剿洋人的運動,洋人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幾乎被殺光了,除了一部分混血兒。
卡車再度啟程,五個小孩中最年長一個男孩,學著吳青先前那樣,小腦袋穿過間隔小窗,問駕駛室的唐振振道,
“哥,搞定了?”
唐振振開著車,並不回頭,但是前擋風玻璃倒影著他燦爛的笑容,
“搞定了,這小子肯定是那什勞子天柱觀的人,我他媽冒著生命危險救了他,肯定就能加入天柱觀了!”
說著他瞄了一眼油表,這輛卡車是管春武遠行前準備的,加滿了油,足以跑個大幾百公裡,何況唐振振的目標並沒有那麽遙遠。
卡車疾馳的方向是東北方向,遠的話,是關外,但近的話,是天柱主觀所在的飛來峰縣!
…………
三天后,南江省北寧道的一處野地,余江的下遊,梅江河段。
寬闊的江流在此處收緊,湍急的江水也就在此處變的急促。
一道濕漉漉的人影艱難地從江水中滾上了河灘,仰天呼吸了很久,才從懷裡掏出一塊金懷表,上邊居然嵌了一顆彈頭!這塊懷表是他女人給的。
接著他從懷裡又掏出一塊銀懷表,上邊赫然也嵌著一顆銅色的彈頭!這塊懷表是他未來的老丈人給的!
他臉色蒼白,只有劫後余生的驚慌,他振作的爬起來,順著江流找到了不遠處的一個小鎮,來到一家小酒家,在江裡泡了四天,也餓了四天,他想吃點東西,一進去就聽食客們在討論什麽東西。
“刺殺……死了……大開殺戒”這一類的。
他不感興趣,面對酒家掌櫃鄙夷的目光,重重拍出一塊銀元,“肉,面,酒,上來!”
酒家掌櫃驚了,他沒想到這個衣衫襤褸的窮乞鬼出手這麽闊綽,當即眉開眼笑,連忙吩咐夥計去備食備酒。
這空檔,男人才打閑似的問熱火朝天的食客們,
“諸位爺們,說什麽呢?”
食客們也來熟,“你不知道啊?南余道的鎮守使管春武叫人刺殺了!血流成河啊,現在全國通緝刺客呢!”
聽到管春武,男人的眼神陰沉了幾分,從筷筒裡抓出一雙筷子,
“誰殺的?”
“叫……”食客回頭看同伴,“叫什麽來著?”
男人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戳,不以為意的等著下文,然後就聽見食客的同伴說,
“好像叫什麽,張仔七來著。”
“哦……嗯?”拳眼緊了,筷子縫夾了肉都恍然不覺,男人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的脖子和鵝一樣抻得老長,眼裡滿是不可置信,“誰?”
“張仔七。”那食客回,然後想起這人不認識啊,便又朝男人拱手,“還未請教?”
男人指了指自己,“我?”
然後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這是劫後余生,卻再入險境的悲催神色,
“我他媽的,叫張……張再期。”
九死一生,大難不死,江裡飄了四天才剛爬出來,滿腔悲憤無處說,轉眼就聽說自己成了全國通緝犯???
張仔七隻覺得,我他媽人都麻了。
摸了摸耳朵,一個硬物掛在他耳垂上,他忍痛扣下來一看。
一個鉞狀耳墜?什麽玩意?
一段信息猛地就湧入了他的腦海。
【陽聲偃月劉】
雷部第八,主化雷府陽聲普震雷公將軍!
…………
【劉】:一種兵器
真主角張仔七上線。
不開玩笑的說,我這本書開始打了兩個草稿。
第一個是沈義民,順帶查了那個年代的攝像資料。
第二個是張仔七,順帶查了民國幫社的資料。
吳青是第三個。
唐振振也不是機械降神,他之前出現過的,一個小片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