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兒女
  崇琬琰於懷抱之內，吐琳琅於毛墨之端。

  後皇嘉樹，橘徠服兮。

  嘉樹意思就是美好高大的樹木，也寓意著非常有生機和活力，還有詩中所寓橘樹那崇高的道德品質。

  這也是秦慕翻了不少書冊，這才為長女定下的名字。

  慕昭昭有點嫌棄他這明兒起的太過男子氣，沒有女兒家的柔軟可愛。

  但是秦慕卻很堅持， 主要是他覺得女兒實在是太弱小了，打心底裡擔憂長女的嬌弱的身體。

  特別是女兒沒滿周歲之前，一點也不活潑，不愛哭也不愛笑，看著有點呆呆的，更是讓秦慕這個親爹操碎了心。

  反正他都有心理準備， 萬一女兒真的是那啥有點癡， 那他也得好好把女兒養大，護她一世無憂。

  也不知道是他的名字起得好，還是女兒遺傳了爹娘的好身體，等到過了周歲起了秦嘉樹的大名，長女就一天比一天機靈活潑了起來。

  凡事過猶不及。

  等到秦嘉樹三歲的時候，那簡直就成了宣平候府的小霸王，逗貓攆狗不說，爬樹鑽洞更是精通。

  等無意中看見親爹大清早的在院子裡打拳舞劍，羨慕的口水都流下來了，話還說不太明白的人，撲上去就抱著親爹的大腿，就像是惡狗看見了肉骨頭一般大喊：“我的，劍是我的！”

  反正哭著鬧著要習武，沒過幾天爹娘就都妥協了，特意讓雲霄開始教她習武。

  秦慕和慕昭昭當時都覺得，習武很是辛苦，女兒過幾天就會沒興趣了。

  可惜事與願違，秦嘉樹從來沒叫過苦喊過累。

  也是在這一年冬天，慕昭昭生下了次女。

  想到調皮搗蛋的長女，這一回， 慕昭昭把女兒取名綺羅。

  皎皎綺羅光，青青雲粉狀。

  意思是明媚俏麗，其實他們夫妻也是盼著次女還是更愛錦繡綺羅的紅裝的嬌嬌女，而不是像長女那般愛舞刀弄槍的假小子。

  可惜的是，秦綺羅還是辜負了親娘的一番苦心，才幾個月大的時候，看見姐姐就眉開眼笑，露出‘無齒’的笑容。

  先會喊的就是‘姐姐’，會走路起就連滾帶爬的，哭著喊著要跟著姐姐。

  慕昭昭也想狠下心來好好管教兩個女兒，但是，還沒等她付諸於行動，卻發現自己又再次懷孕了。

  比起懷女兒時的輕松，這一胎從一開始就各種折騰，讓她也提不起精神去管教兩個女兒。

  慶安十九年初冬，慕昭昭又生下一個兒子，取名秦奕宸。

  奕奕天河光不斷， 有人正在長生殿。

  他們也是盼著兒子能有光明美好的未來，能有開朗樂觀，未來能成為棟梁之才。

  等到滿月過後， 慕昭昭看著繈褓裡胖乎乎的兒子，也暗暗松了口氣，連生兩個女兒，她心裡也都有點著急，現在生下兒子，她也能松口氣了。

  於婉娘特意帶著小兒子來看外孫，順便給女兒帶了個藥方：“你這五年連生三個孩子，也該先好好養養身體了，這藥方是避子嗣的。”

  又仔細的交代了怎麽泡，什麽時候吃。

  慕昭昭也不害羞，反倒是好奇的問：“娘，你們也是用這個避子嗣的嗎？”

  於婉娘再嫁已經是八年了，不僅是歲月格外厚待她，而是孟家注重養生之道，再加上食補藥補，明明已經是四十出頭的人了，但是看著還依舊是優雅貌美的如同是三十出頭的美婦人。

  她嫁給孟譽就生下兒子孟瑾，原本也以為自己不會再有孕了，但是沒想到女兒才生了長女，她又被發現有孕，來年又生下次子孟堯。

  不過，之後不管是孟譽，還是她自己都不想再生了。

  而且想避子嗣，孟譽的法子多的是。

  但是現在被女兒這麽一問，於婉娘還是難免紅了臉，隨即趕緊轉移話題：“你現在出了月子，是不是得忙著府裡小叔子小姑子的婚事了？”

  宣平候的子嗣不多，原先的兩個女兒都是老夫人幫著相看的，因此也都很順利的嫁了人。

  慕昭昭也不知道她們小日子過得怎麽樣，不過，不管是出門赴宴遇到，還是她們回娘家碰面，彼此之間都是客客氣氣的，也沒聽她們抱怨過婆家的日子有什麽不好的。

  而自從慶香瑩知道秦越軒不是自己親生的兒子，對他的婚事就不上心了。

  也幸好，秦越軒經此一事，反倒是沒了年少時的驕縱，現在這小少年也平和了很多。

  在書院裡倒是越發刻苦上進了，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秦越軒前年也中了秀才，正準備今年的秋闈。

  要是秋闈裡能有不錯的表現，成了舉人，那明年就能去參加春闈考進士，並從此官服加身，也能算是有出息了。

  慕昭昭就和娘說了小叔子的打算：“先前已經問過他，他是想等著秋闈中舉，再議婚事。”

  “那就好，幸好他是男子，哪怕已經過了二十也不打緊。”於婉娘看著女兒歎氣：“只是你家小姑子，今年都已經十七了，再不嫁出去，那就會讓人說閑話了。”

  慕昭昭聽到這話也無奈的歎氣：“之前老夫人給她說的兩門婚事門第倒是不差，可惜一門婚事，是未婚夫身子骨弱，還沒過禮人就歸西了。”

  “另外一門婚事，還沒訂婚呢，那邊表哥表妹親近過頭，表妹都有身孕了。”

  以至於老夫人都懷疑她自己和孫女八字不合，連著說的兩門婚事都出了問題。

  因此老夫人也不敢再做主了，而是讓兒媳婦慶香瑩自己上點心。

  而慕昭昭也確實和小姑子相處的不錯，但是這不表示她能插手小姑子的婚事。

  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當然，要是慕昭昭能替小姑子攀上龍子鳳孫，王公貴族這樣的高門大戶，那慶香瑩肯定不會雞蛋裡挑骨頭，而是會歡天喜地的答應，

  但是秦舒月是半路進宣平候府的，雖然宣平候府的人她和秦越軒是一胎雙生，是宣平候府的三小姐。

  可惜京城的老牌世家卻不吃這一套。

  當家主母生孩子的時候，身邊得力的人全都死了嗎？要不然怎麽會讓接生婆把孩子偷出去？
  因此大家都覺得這謊言太差勁，自然不願意讓兒孫娶三小姐。

  這高嫁是不容易，那還能低嫁。

  慕昭昭心裡就覺得低嫁很好，有他們哥嫂為她撐腰，再加上不菲的嫁妝，也很容易就能在夫家站穩腳跟。

  但是，慶香瑩死也不同意女兒低嫁，一門心思想把出落的越發貌美的小女兒嫁進高門大戶。

  這也導致秦舒月到現在還沒說定人家。

  慕昭昭說完之後，又是忍不住歎氣：“按著夫人這挑剔的性子，怕是還有的鬧騰。”

  旋即又問於婉娘：“孟奕的婚事有眉目了嗎？”

  說來也巧，孟奕和秦越軒還有秦舒月同年。

  十七歲也都還沒有婚約，在現在也都算是大齡未婚青年了。

  像慕昭昭，十六歲嫁人，十七歲都生下長女了。

  於婉娘聽到這話也無奈：“他外祖家，一直想讓他娶表妹，也好親上加親。”

  柳家子嗣不豐，孟奕的舅舅更是體弱。

  孟奕他親娘，當初也算是下嫁給孟譽，為的就是兩家人能成為親家，這樣孟家才能更盡心盡力的替柳公子看病。

  事實上，柳舅舅雖然離不開藥，但是有各種好藥材養著，還真的活到了現在，妻妾還生下了三女一子。

  不過，可能是遺傳的毛病，胎裡帶來的毛病，他兒女的身子骨都不太康健。

  柳家人就想再把大孫女嫁進孟家，這樣孟家肯定會盡心盡力的給柳家幾個孩子看診。

  孟家人當然不願意，但是孟奕去外祖家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被人算計還是巧合，撞見了大小姐暈在那，他上前去救人的時候，那大小姐身上的衣裳就滑了下去…

  孟奕到底年輕，經歷的事情不多，當時隻覺得理虧，當場就應下了這婚約。

  等後來反應過來，也明白自己被算計了，再加上孟家老祖說柳家長女不是長命之相，孟家就一直拖著不辦婚事。

  畢竟柳大小姐還沒過門夭折了，比進了孟家再夭折好聽。

  也因此，孟奕算是和外家越來越不親近，現在就是逢年過節才會去一趟。

  於婉娘聽到女兒這話，也是先左右一瞄，見房間裡沒人，才湊到女兒耳邊低聲道：“柳家之前就來請你祖父去看過，你祖父說人快不行了，估摸著就是這幾天的事了。”

  說完又叮囑女兒：“咱們和柳家論起來雖然是親戚，但是柳家也太過分了點，要是大小姐沒了，送信到你這，你就乾脆推脫了，讓人送封奠儀就行。”

  慕昭昭點頭：“行，正好我也不喜歡往那些地方去…”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五歲的秦嘉樹拉著才三歲的秦綺羅踉踉蹌蹌的闖進來，後面還跟著哭哭啼啼的才四歲的孟堯。

  慕昭昭見三個孩子身上原本乾淨的衣裳，現在都髒兮兮的了，氣的腦門子疼，沒好氣的道：“秦嘉樹，你是不是又打你小舅舅了？”

  “才沒有！”秦嘉樹很有眼力的撲到於婉娘的懷裡，就口齒伶俐的開始告狀：“外祖母，小叔欺負弟弟，我幫著弟弟把小叔叔揍了一頓。”

  秦嘉樹嘴裡的小叔叔，自然是養在慶香瑩膝下的庶子秦晗了。

  秦晗小時候倒是很可愛的，但是後來被慶香瑩嬌寵著，倒是變成了小紈絝一般。

  念書打瞌睡，習武怕累，以至於現在沒一樣拿的出手的。

  要不然，也不會被小兩歲的秦嘉樹給揍了。

  慕昭昭聽到女兒的話，心說：小混帳敢欺負我弟弟，乖女兒揍得好。

  但是面上還是要端著點的，免得自己一鼓勵，小丫頭更要無法無天了。

  她就板著臉糾正：“那不是弟弟，你得喊小舅舅。”

  隨即又讓丫鬟把他們帶下去梳洗。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慶香瑩帶著不少人怒氣衝衝的進來了：“慕昭昭，你看你的好女兒，沒大沒小，竟然把她小叔給揍了，她這是不孝…”

  慕昭昭瞄了眼被婆子抱在懷裡的，鼻青臉腫的小胖子，看著是有點慘。

  她卻沒有同情心，還很護犢子：“母親，看你說的，嘉樹比她小叔叔小兩歲呢？怎麽就能把他給打成這樣？我看八成是晗哥兒不小心摔了一跤，才會變成這樣。”

  原本還是女漢子般的秦嘉樹，也伸出肉呼呼的小白胖爪子，瞬間嬌氣的開口：“祖母，我的手被小叔打疼了。”

  見秦晗看過來了，還示威的衝他揮了揮小拳頭。

  嚇得秦晗又躲在奶娘的懷裡不敢抬頭了。

  他明白，自己能在府裡無法無天，但是，前提是不能碰見這小祖宗，要不然，她分分鍾把自己打趴下。

  他心裡暗惱，怪自己身邊的人沒本事。

  畢竟，像他們這樣公子小姐出門，身邊怎麽可能會沒有人跟著？

  只是秦嘉樹身邊的人，能輕而易舉的壓製住他身邊的丫鬟小廝，看著他們的大小姐收拾人。

  慶香瑩再也忍不住了：“你這小混帳，還敢惡人先告狀。”

  “要不是你們摘了我養的菊花，小晗又怎麽會去推孟家小子？”

  她現在算是明白當初姑母為什麽會說生恩不如養恩大。

  這秦晗，別看他是紈絝了點，但是小小年紀就特別孝順慶香瑩。

  慕昭昭就聽說過，之前慶香瑩生病，他會在她喝藥後喂她吃蜜餞，還特別的嘴甜的說些好聽話哄她。

  反正他念了三年書，學到的卻像是怎麽哄人一般。

  這也就難怪慶香瑩把他看成親兒子一般對待。

  特別是之前慕昭昭連生兩個女兒，慶香瑩卻絕口不提讓秦慕收通房姨娘，心裡盼著的就是慕昭昭這輩子都生不出兒子才好，這樣自己的兒子就能成為世子。

  可惜沒想到的是，慕昭昭第三胎卻終於生下來了兒子，看那小子養的挺結實的，想要夭折怕是不容易。

  也不是慶香瑩不想動什麽手腳，而是五年前慕昭昭接手中饋之後，就一直牢牢的把持著中饋，底下的丫鬟婆子又都是能乾利索的，讓她都找不到機會動手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