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輕飄,暗香浮動。
小白收回眼光,輕笑道,“肖姑娘,王爺有你這樣的紅顏知己相伴,真是他的福氣,他日這王妃之位,非你莫屬。”
肖清蓮臉頰浮起淡淡的薄紅,笑得羞澀,又有幾分得意之色,口中卻道,“王爺芝蘭玉樹,驚才絕豔,豈是我能匹配,風姑娘莫要說笑了。”
清風笑得幾乎要得內傷,當一個女人當著另外一個女人的面說,你是我情人的紅顏知己,豈是一個酸字了得啊,小白這風度倒是越來越到家了。
淡定啊,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時候不早了,我得回王府了,風姑娘後會有期。”肖清蓮撿起地上散落的梅花,福了福身子,提著籃子離開,小白一笑而過,也道了一聲後會有期。
哼!
她看著肖清蓮遠去的背影,容顏頓冷,瞧她那得意樣,還真以為她是王妃了不成。
“小白,要不要盯著南疆?”清風問。
小白搖頭,神色冷凝,“不需要。”
盯著南疆做什麽?清風的意思她很明白,就是盯著周凡,此舉背後的意義無非是她不信周凡,此事他不知便罷了,若知,兩人定生嫌隙,這又何必呢?
她素來果斷,這樣的事,她做不了,也不屑去做,信他,那就信到底,若是看走眼,算她白白受這麽一遭。
“此女,我不喜。”小白仰頭,看著滿樹梅花嬌豔,想起肖清蓮的清豔又有點得意的臉,她眉間朱砂沾染一絲陰鷙。
清風暗忖,小白,動了殺意。
他想,世上沒有人會喜歡自己的情敵吧,她不喜她,純屬正常。
“要讓她消失嗎?”清風問,她一旦動了殺心,此人就活不過太久,這是多年來的經驗之談,小白要殺一個人,她只需說一句,我不喜他。
清風和無情便明白,該動手了。
但這個肖清蓮,他不好揣摩小白的心思,必須要問明白,帝王之心不好猜啊。
小白看著漫天梅花飛舞,心中百轉千回,眸色卻益發深沉,冷肅,一個殺字在喉嚨間癢癢的,想要掙脫而出,然而最終咽下。
“算了。”
殺了肖清蓮,於事無補,周凡這樣的人,多是女人喜愛他,她早就知道了,沒有肖清蓮,也會有肖紅蓮,總不能喜愛他的女人都殺了。
雖然她很想這麽做,可她暫時還摸不清周凡的意思,真是紅顏知己麽?還是肖清蓮只是肖清蓮,萬一錯殺了,他必惱她。
想了半晌,她隻得作罷。
兩人漸漸往回走,清風覺得,她真的成長了,一名貨真價實的帝王,那氣度和氣勢,已少有人能出其左右,連心性亦然,周凡若不負她便罷了,若是負了她,定是百裡浮屍,血流成河。
回了客棧收拾東西,正要下樓,倏聽樓下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小白剛開門又關上門,心中一顫,周凡的聲音?
“大嬸,給我來一碗辣面吧。”淡淡的,清潤的又帶著一點笑意的聲音,從樓下一直竄到樓上,鑽入小白耳朵中,她的心臟突然噗通噗通地跳起來。
下面美婦應了一聲,小白努力穩住了心跳,細細地打開一條門縫兒,透過細細的門縫兒,她看見她朝思暮想的人。
他靜坐著,頭髮束著,以一條藍色的絲帶綁著,身上裹著一條黑色的大氅,臉正對著她,她看到極清楚。
他瘦了很多……
大氅裹著看不清到底清減了多少,但看臉就看出,瘦了不少了,她的心微微酸疼。
周凡。
近在咫尺,卻為了一個承諾,一個約定,她不能現身相見,這樣的折磨對年少的她來說,很難受,好似有無數螞蟻在心上。
可君無戲言,特別是她和南瑾的約定,她看得極重。
不見,就不見。
她忍受著近在咫尺的刻骨相思,忍著他有紅顏知己相伴的委屈,忍著千裡迢迢過來看他的雀躍,忍著……心中驟痛的苦楚。
兩年,很快會過去的。
她如此安慰自己。
不管多少年過去,小白始終都記得,年少的時候,天寒地凍,她曾躲在一家客棧的房裡,透過細微的門縫,小心翼翼去看她心愛的人。
這一幕,始終留在她心裡。
永不褪色,這是她年少情竇初開時期,最美麗,也最心酸的回憶。
她一生強勢,呼風喚雨,何曾如此,小心翼翼過。
面上來了,美婦問,王爺,要添辣椒嗎?周凡答,要,多放一點。小白驚奇,她和周凡相識這麽多年,從未知道他喜愛什麽,不愛什麽。
但,她卻知道,他口氣偏淡,吃不得辣,怎麽嗜辣了?
轉而想到,南疆天寒地凍,喝燒酒,吃辣椒可以驅寒,她心中驟痛,原來如此,不是喜愛,而是驅寒,辣椒是個驅寒的好東西。
他吃得極慢,吃相很斯文秀氣,小白暗忖,肖清蓮不是他的紅顏知己麽?為何中午到這裡吃辣面?她沒給他做午飯嗎?
心裡亂七八糟想了一陣,緊扣在門沿的手被凍得有點僵硬,她動了動,一聲歎息。
很快,周凡吃完了,付了銀子,美婦似也知道他脾氣,和氣地收下,恭敬送他出門,小白快速奔到窗前,也開了一條細細的縫隙。
他是徒步過來,政務廳離這裡不算近,這麽大冷天的,剛吃下的熱氣都要散了吧?
伺候他的人是怎麽服侍的?
小白怒,看他一步一步踏在雪地中的印記,又心疼不已,又疼又怒,周凡似感覺到背後的視線,驟然回頭,小白驚慌往回縮,風雪蒙蒙,哪兒看得見人啊……
他疑惑,又繼續往政務廳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