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一道難題
店員報出的成本價和行業利潤率讓杜晶猝不及防,她原來想著做一支口紅應該要不了多少錢,但也沒想過居然便宜得這麽沒有底線。
10元1支成本的口紅,隨便一批發,如果轉手就可以賣110元,那豈不是閉著眼財富就翻了10倍?
杜晶慌亂地用紙巾幫店員擦完脖子上的水,瞧見關莎十分鎮定的樣子,剛想說什麽,胳膊就被關莎突然抓了住。
“謝謝啊,我們再看看別家。”關莎說著把杜晶拖出了店。
待二人離那店鋪有相當一段距離後,杜晶才忘我感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做口紅利潤率這麽高?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麽說20萬夠用,還打包票1年之內就可以還你爸錢了,20萬進貨10塊1支的口紅,可以進2萬支,然後零售標價110塊每支,毛利率90%,20萬可不就瞬間變成200萬了?”
【注:毛利率=(營業收入-營業成本)/營業收入*100%】
“然後呢?”關莎問。
杜晶眨巴了下眼睛,“然後你就再用200萬進貨,賣完就有2000萬了!”
“再然後呢?”關莎突然饒有興趣地瞧著杜晶。
“什麽再然後?再然後就是重複啊,不斷進貨,不斷賣貨……”
“嗯,然後你就看著我關莎的資產從2000萬再翻它個100倍,變成20個億,然後就是2千億,20萬億,最後什麽貝佐斯、比爾·蓋茨和巴菲特都給我一邊去,我關莎才是世界首富……”
杜晶剛要附和稱是,但想想又覺得哪裡不對,一時語塞沒接上話。
關莎用力推了推杜晶的腦門,“我的杜大小姐,賺錢要真那麽容易,這個批發市場早就人滿為患了,人人都來搶口紅,怎麽會像現在這樣一家店也沒幾個人逛?”
“這……”杜晶環顧四周,發現整層樓著實冷清。
關莎接著分析,“而且你想想,如果每倒一次貨都能賺10倍,那為什麽當下還有人去搞互聯網,去造車,去做人工智能?全部人都來賣口紅不就完了?”
杜晶聽罷忍不住偷偷朝來時那家店的方向望了望,低聲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剛才那個店員騙人?口紅的成本不可能這麽低?”
關莎搖搖頭,“她沒騙人,成本確實可以做到這麽低,但是你看……”關莎將手背遞給杜晶,她的手背上有一道剛才試口紅的紅印,“這都不防汗,而且我感覺無論是皮膚還是嘴唇,塗了這玩意兒都粘死了!”
便宜沒好貨,這是關莎的初始觀點;口紅出廠成本低廉,也是她之前在網上做功課後的心理預期,但剛才的經歷確實讓關莎有些失望。
她關莎是要做自己的口紅品牌的,甚至是中國口紅第一品牌,所以貨必須是好貨,好貨才能萬古常青,若都如皮膚上這種試用品一樣劣質,再便宜關莎也不要。
“一家店說明不了問題,我們多看幾家。”關莎說完拉著杜晶挨家挨店地看貨。
店老板A說:“三隻口紅配一支睫毛膏,一套59,小姑娘你有興趣嘛?零售的話你賣兩百多都是可以的。”
店老板B說:“是的呀,拿貨成本10元可以賣到198,4元也可以賣到198。”
店老板C說:“口紅3元成本的我們都能做,我們店貨的品質業內你可以問問,都是沒得說的,而且現在消費者要的就是物美,質量好,你高價賣沒問題的。”
還有的店老板不僅推銷口紅,還拿出了店裡很多其他美妝產品給關莎介紹:“我們這眼影刷是竹鼠毛的,出廠價145,零售價都是幾百塊一套的,您多拿幾套吧,很多遼東網紅來我們這拿貨的。”
關莎和杜晶看來看去,不是口紅太粘,就是眼影粉末顆粒感太重,要不就是那刷子用起來跟牙刷沒區別,萬分無奈地走出最後一家店,兩人無意中看到店旁還放有大幅海報招聘網紅主播。
海報標語寫著:主播招聘,實現財富人生,歡迎您的加入,一起創造更多精彩,團隊微信:******。
一旁的杜晶忍不住爆出一句:“什麽批發市場,看上去大多貨都挺垃圾的……”
關莎滿臉疑雲愁霧,這批發市場雖然各色牌子都有,雜牌貨的成本和售價沒有固定比例,知名國際大牌的價格也都是專櫃的4至5折,看似極具誘惑力,但貨源的真假就很難鑒定了,想在這裡找到靠譜的合作夥伴如同大海撈針。
關莎雖然沒任何工作經驗,但以前在父親的勸說下,好歹本科畢業後也去美國讀了個MSIA(Master of Industrial Administration,工業管理碩士)。
MSIA的課程其實與MBA(Master of Business Administration,工商管理碩士)差不多,只不過選修課偏工業生產,更注重供應鏈管理。
關莎的父親當年是這麽忽悠關莎的:“這個項目才一年,多適合你們女孩子!供應鏈管理很重要,你看看喬布斯,他去世後為啥蘋果公司依舊能牢牢守住霸主地位?就因為那新任CEO庫克是頂級的供應鏈管理大師。”
也怪關莎當時急於證明自己,早點在社會上出人頭地,想著一年就一年,妥妥的也是碩士學位,混一混應該很容易,同學也應該都是混混,就同意了父親的提議。
未曾想在美國攻讀這個專業的人,大部分都是全球大型公司的中層幹部,一個混混都沒有。
比如奔馳汽車公司區域銷售經理、亞馬遜公司運營總監、三星電子公司企劃部經理,甲骨文高級軟件工程師以及德勤會計師事務所高級項目經理都是關莎的同學,小組作業大家還經常一起開會。
作為別人眼裡的“家族企業接班人”,全班年齡最小的關莎學習非常努力,她也必須努力,因為那些俄國、印度、西班牙教授的濃重口音實在非常妨礙關莎理解課堂內容,且教授布置的閱讀量巨大,學期考核分布在每一次課堂表現裡,關莎不努力根本沒法在課堂上發言,連及格都不可能,更不要說一年之內畢業了。
不過盡管關莎努力,但作業她還是不太會。
MSIA的各科作業與在實體企業搞項目一樣,都以小組為單位,那些大型國際公司的中層幹部哪個不是拚殺疆場的戰馬,做起作業來基本就沒關莎什麽事了,有好幾次小組會都沒開,“大神”們就把作業漂亮地交上去了。
關莎最記得中級企業會計這門課,組裡那個德勤的高級項目經理居然拿著他的電吉他來開小組會,並告訴大家無需討論作業,安靜聽他彈吉他唱歌就好,因為他一個人已經把作業全寫完發教授郵箱了,保證全部正確。
各路大神大腿又粗又壯,關莎就這樣死死抱著勉強畢了業。
可常言道,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學校裡省下的勁兒,出到社會自然加倍奉還,艱辛難度甚至會呈指數級增長。
關莎大概沒想到,MSIA這個項目裡做作業就是搶鍛煉能力的機會,機會都被那些混江湖的“豺狼虎豹”搶了,她一個“小白兔”還有什麽能力可言。
不過好歹也經過一番高等教育的熏陶,混商場的基本概念關莎還是有的。
關莎明白從古至今要建立偉大的公司,產品線各個環節都必須能打,從工廠、渠道到銷售,任何一環拳頭不夠硬都會降低客戶體驗。
但如今她找不到優質的貨源,無法辨別經銷商的靠譜程度,這成了她徒手創業的第一道難題。
此刻的關莎,雖然沒有剛下出租車時的意氣風發,但也並不心灰意冷,
“既然都不靠譜,我們就繞過這些批發商,直接找工廠!”
“啊?”對關莎的這句話,杜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就被拽進了附近的一家叉燒店吃中午飯。
關莎的理念也簡單,既然看了一圈都是爛貨,那就乾脆砍掉批發這個環節,繞過這些只會忽悠人的批發店老板,從貨源最源頭入手,親力親為,直接跟靠譜的工廠合作,製作靠譜的貨,然後自己再想辦法銷售。
杜晶本想說什麽,但看到香氣撲鼻的叉燒就忘記第一時間質疑關莎,拚命往嘴裡塞肉,直到她碗裡還剩最後一口飯,才有口氣問關莎道:“你有認識的工廠?”
“沒有。”關莎腮幫子也鼓鼓的,神態自若。
“那怎麽搞?”
關莎聽後把手機甩到杜晶腿上,“你剛剛狼吞虎咽的時候我都查好了。”
“老天你以後能不能好好給!”杜晶不滿地揉了揉腿,“你這手機重死了,又是PLUS又是金屬手機殼,甩腿上很痛有木有!”
關莎根本沒管杜晶的抱怨,認真道:“化妝品工廠區就在附近,打車10分鍾。”
“我說腿很痛!”杜晶重複。
“到了那以後我們一家一家談。”關莎依舊屏蔽了杜晶的抱怨。
杜晶沒好氣地吞下最後一口飯,“一家一家談,說的容易,你人生地不熟,看上去就一丫頭片子,確定人家會跟你談?到時候大門都進不去……”
關莎收回手機掃了店老板的二維碼付款,淡定一句,“他們不跟我談,難道還不願意跟錢談?”說完把還沒來得及擦嘴的杜晶一把扯了起來,利落一句,“走!”
“走不了啦!腿痛!”
“下頓給你一斤叉燒!把腿吃肥點完事!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