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不宜出頭
“那就好。”鴻鵠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又邪笑道,“靜逸那個老尼姑,跟你說了一番什麽地藏王的鬼話。我告訴你,惡鬼就是惡鬼,就該做好鬼的本分,別想著成佛,否則,你會連累身邊的其他人都變成鬼。”
“下官知道!”李道崇滿頭大汗,低頭應了。
許久,四周寂靜無人聲,只有蟋蟀的鳴叫,待他再抬起頭,早已沒有了紅衣女子的身影。
中年男子這才緩緩擦了一把額上的汗。
十年前他上京述職時,就已經加入了劉太后的陣營,匡扶大周皇室,當時李道崇覺得自己挺正義,可如今……
這劉太后怎麽封了垂錦郡主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妖女?
自己如今是騎虎難下。晚了!就是想下這艘賊船,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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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燈時分,何府中的花園裡一陣唱堂會的絲竹之聲。
何達六十大壽,邀請了不少朝中權貴,就連書妃、永昌侯和垂錦郡主也親自到訪。
何達畢竟是三朝元老,且最近關於他要起複的消息不斷,如今他擺六十大壽,從前的下屬和同僚自然不敢怠慢了,紛紛前來祝壽。
因為何玉棋剛剛離世的緣故,何府中也沒有太過喜慶,反倒是故意擺出一副愁雲慘霧的樣子。
幾處廂房的門楣上還掛著白綢,何夫人見人就抹著眼淚絮叨,這裡曾經是何玉棋的閨房、那裡是她的針線房……
幾個從前跟著何玉棋的丫鬟婆子也在壽宴上,雖然穿著紅紅綠綠的十分喜慶,卻一邊端茶倒水,一邊偷偷抹眼淚,讓人看不懂何家到底是做壽還是辦喪事。
就連堂會上點的劇目也是一出“祭塔”,哭哭啼啼,看得人滿眼淚汪汪。
這種場合,楊暄本來不想去,可念在何家二老剛剛痛失愛女的份上,趙霜就讓他去給“前嶽父”賀個壽,省得人家說他無情無義。
至於趙霜自己,則是以孕吐為借口,躺在含光閣裡睡大覺,托楊暄帶了點禮金去何家就算了。
楊暄沒有與何達坐在一桌,而是和明景、張瑞雪,毛虎、章詩兒坐在一桌。
永昌侯陳揚和垂錦郡主鴻鵠倒是坐在主桌上。
“郡主!”何夫人一身淡粉色錦緞大袖,拉著鴻鵠的衣袖,不住地抹眼淚,“我們家玉棋生前……一直念叨著,想和郡主一起去遊禦花園,誰曾想,竟然沒扛過一場風寒。真是天有不測風雲……”
鴻鵠打心眼兒裡瞧不起這位何夫人,因此態度就有些敷衍,隻“嗯”了一聲。
鴻鵠心裡嘀咕,世上真是沒有比何玉棋更笨的人了,自己好不容易弄到了一小瓶誅心毒藥,要她毒死攝政王,誰知道她怎麽回事?竟然自己吃了!
這個何夫人也是不知所謂,她要鬧應該去京兆尹或是衛尉府擊鼓鳴冤,可她又不敢,拉著自己旁敲側擊有什麽用?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鴻鵠好不容易按捺住推開她的衝動,面上還要裝出一副同情的神色。
“夫人節哀,人死不能複生,何小姐生前經常去寺廟裡燒香拜佛,想必眼下已經登了極樂。”旁邊的陳揚倒是很會說話,幾句話就把何夫人哄得滿心歡喜。
楊暄瞥了一眼對面圓桌上坐著的幾人,心中唏噓。
何達夫婦此刻只怕還不知道,那害死何玉棋的毒藥,正是出自這位永昌侯之手吧。
若是沒有陳揚交給何玉棋的誅心毒藥,她再怎麽怨恨和鬧騰,也不會死的這樣快。
“侯爺說的是,只是,”何夫人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朝陳揚眨著微微泛紅的眼睛,“只是妾身聽人說,這含冤而死之人,只怕難登極樂。”
滿座的賓客紛紛豎起了耳朵,聽她往下說。
含冤而死?難不成何家小姐的死有什麽內情?
這屋裡坐著的上京城貴胄,有不少上回在沉香園中也帶了自家閨女和妹妹去給攝政王“相看”,結果被何夫人安排的一出“酒後自薦枕席”好戲給截胡了。
這些人從前看何家母女是眼含嫉妒,如今見何玉棋的下場如此可悲,卻是有些慶幸當初在沉香園中破釜沉舟的不是自家閨女了。
“哦?夫人這是何意?”陳揚故作不解,貼心地給何夫人斟了杯茶,又溫柔地上下看了她一眼。
何夫人才四十出頭,風韻猶存,再加上哭得鮫綃濕透,有一種楚楚可憐的獨特美感。
不過陳揚可不是來看美人的,他是想借由這位美人攪風攪雨的本事,扳倒對面的攝政王。
何夫人受寵若驚地接過茶來,被他看得滿臉羞紅,“妾身的意思是……我家玉棋一向身體康健,無災無病,怎麽就會突然連個風寒也扛不過去?這其中定有隱情……”
“不是聽聞……宮裡的張禦醫都已經去看過,說沒有中毒嗎?”陳揚輕輕掂著茶蓋,偷偷瞥了一眼對面圓桌旁坐著的玄衣男子,只見他身形不動,卻緊蹙著眉頭,分明是強忍著怒火。
“侯爺,那張禦醫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啊,”何夫人喝了一口茶,又接著說道,“妾身聽國公夫人說,不久前,攝政王妃才剛剛在納妾禮上,受了我們家玉棋敬的茶……”
“哦?”陳揚佯裝好奇,“那又是何意?”
“侯爺,您是男人,自然不明白這後宅裡姬妾爭鬥的事情。納妾禮後,我們家玉棋就算正式進了王府的門,從今以後,要分去王爺的寵愛,你說……誰會對她恨之入骨?”何夫人瞥了一眼旁邊那桌上的幾人,又接著說道,“玉棋寄人籬下,處處都要仰人鼻息,就連每日請的醫者,吃的藥,都是別人安排的,誰知道那些藥裡面有沒有少一點、多一點?”
周圍的唏噓討論之聲此起彼伏。
明景和張瑞雪對視一眼。何夫人這是懷疑攝政王妃謀害妾室?
章詩兒想說話,毛虎又拉住她,搖了搖頭。今天何家是主,他們都是客,不宜出頭。
“胡扯!”楊暄一拍桌案,站起身來,在場的賓客們紛紛嚇得不敢再作聲,“何夫人,當初是你們何家執意要讓女兒入我王府,本王可沒有求著你。如今你沒有真憑實據就在此搬弄是非,小心本王治你一個不敬之罪!”
何夫人聞言,連忙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