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行駛在有些顛簸的道路上,因為年久失修的關系,布納斯原本平坦的道路上面滿是補丁,汽車的車輪壓在這樣的補丁上,會發出不同的聲音。
“這裡比我們離開的時候破舊了許多。”男人坐在豪華汽車的後排,隔著車窗看著擁擠在港口外面等著進去賺辛苦錢的窮人們。
這些窮人們都是在碼頭上討生活的,有些專門幫忙給漁船卸貨,這樣可以有一些銅幣的報酬,還可以撿到一些別人不要的死魚拿回家;還有一些是專門給小型貨輪卸貨的苦力,按照卸貨的多少賺取一些糊口的小錢。
他們看到港口的大門打開,立即就想要圍攏過來。不過很快他們就被衛兵驅散,只能在鐵絲網後面眼睜睜的看著一輛豪華的小汽車開出來。
有些人認得這種汽車,因為布納斯的城主有一輛這樣的汽車,這裡的治安官、稅務官……似乎也都有類似的汽車。
“呵呵,當年我們走的時候,哪裡能見到這麽多的窮人?”開車的男人一隻手撥弄著方向盤,頭也不回的笑道。
那時候的布納斯,哪怕是街頭巷尾要飯的人都帶著一股子驕傲,只要有一把子力氣就可以在布納斯討生活。那時候這裡就是這個世界的天堂,每一個角落都能看到一種名叫希望的東西。
“沒關系的,遲早要回來的。”後排的男人似乎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你這不都已經回來了麽?”開車的人繼續人畜無害的笑著。
“呵呵。”後排的男人沒有再說什麽。他只是望著窗外,看著街頭巷尾那些多數已經亮不起來的霓虹燈廣告牌。
這裡真的已經腐朽了,腐朽到面目全非的程度了。就在剛剛的碼頭上,他用了一筆可憐的賄賂,就讓那些萊恩斯的官吏如同奴仆一樣匍匐在他的腳下。
對方的士兵甚至都沒敢上前來盤查他,沒有搜他的身。他的懷裡有一把帶消聲器的手槍,那個稅官還幫忙把他的行李塞進了汽車的後備箱。
那個沉重的行李箱裡有一個電瓶和一個小型的電報機,甚至連外包裝都沒拆。
在往汽車後備箱裡塞這個沉重的行李箱的時候,稅官還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什麽東西這麽沉。
當時男人很誠實的回答是電台,那稅官聽了之後笑著搖頭說怎麽可能,絲毫沒有半點兒要打開檢查的意思。
有些時候事情就是這麽的玄幻,因為那個萊恩斯的稅官拿了5個金幣的好處,所以他就變得耳聾眼瞎,再也發現不了任何違法亂紀的事情了。
碼頭上,吊車將一輛一輛奢華的汽車小心翼翼的卸載到碼頭上,一群最有經驗的碼頭工人在這裡忙碌著。
這些汽車可都是萊恩斯帝國高層貴族們望眼欲穿的好東西,都是來自大唐帝國的名牌貨。
隨便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就足以買下五十個甚至一百個裝卸工的小命,所以這裡的車輛輕易是不允許工人們上手的。
專門雇來的司機等候在一旁,看著這些被仔細包裝過的,漂洋過海遠道而來的汽車輕輕的落地。
每一輛汽車的漆面都如同鏡子一樣光滑鋥亮,銀色的輪轂黑色的車身彰顯著這些車輛的高貴。
車頭上張開雙翅的勝利女神讓人賞心悅目,站在汽車邊上抱著裝滿了錢的皮包的稅官,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
他在這忙上半輩子,才有可能買得起這樣一輛汽車:這還是他這樣的官吏,能夠拿到許多好處的官吏。如果換成別人,估計一輩子都不可能觸碰到這樣的東西了。
一切都顯得那樣的理所當然,當這個稅官轉過身來,走向一艘停靠到岸的來自楊木王國的運輸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恢復到了正常狀態。
他背著手走到了那艘看起來噸位就不超過5000噸的船隻邊上,從一個點頭哈腰的精靈手裡接過了文件,拖著長音擺足了官威問道:“船上都是什麽東西啊?”
“大人……大人……這艘船是高頓伯爵的……”一邊說著,這個尖耳朵的精靈一邊把幾個銀幣塞進了這個稅官的手裡。
這才是這個世界普遍的物價,也是正常的行賄方式,如果一個稅官一天就能收幾十個金幣的賄賂,那估計來這裡上班的都是皇親國戚了。
用手掂量了幾下銀幣,這稅官偏過頭去看了看停在碼頭上的輪船,點了點頭:“上去查一查,看看有沒有什麽違禁品……手腳輕點兒,別弄壞了高頓爵士的貨物。”
聽到長官的吩咐,幾個衛兵就知道該怎麽做了:對方給了錢,那麽他們就不能做的太過分。如果遇到好玩意兒可以拿一點,但是不能拿太多。
招呼了一聲,幾個扛著槍的衛兵就往舷梯上走,另一邊碼頭上的衛兵卻連舷梯都不敢靠近。
他們甚至都害怕自己走過去碰壞了哪輛勞斯萊斯進口汽車,說不定自己這份工作就算乾到頭兒了。
沒辦法,因為戰爭的關系,來自唐國的奢侈品幾乎斷絕了一整年。東大陸的貴族們望眼欲穿等得都快癲狂了。
現在好不容易恢復了供應,這些運送來的豪車名表女包……哪個不是要趕緊送到名門貴族手上的?
更何況……這艘船可是唐國的船啊!那可是一個打十幾個帝國剛剛取得了勝利的超強帝國的船啊!
搞不好真的鬧成了外交爭端,自己這個屁大點兒的小兵可經不住那些國家高層大人物們的滔天怒火啊。
你說唐國特使找萊恩斯一世告狀,說布納斯港口碼頭上的一個小兵打了大唐帝國的臉,會是個什麽處理結果?用膝蓋骨想,這個小兵也會死個立竿見影天下皆知吧?
開玩笑,到時候都不用萊恩斯一世出手,布納斯的稅務官康納德大人,就會把這個小兵的全家都埋了,然後上報一個查無此人,不管他事,把自己的責任推個一乾二淨。
所以這些在碼頭上討生活的士兵和官吏們對其他的國家船隻敲詐勒索,對大唐帝國的船只是又愛又怕。
愛是因為大唐帝國的人很講道理,知道給賄賂不說,還給的很多,禮數非常的周全。怕是因為他們真的不敢得罪大唐帝國的人,因為他們的皇帝也怕大唐帝國……
從碼頭出來的汽車停在了銀狐酒館的門口,後排的男人推開了車門,鑽出了汽車走進了這個從很早之前就一直開在這裡的普通酒館。
門口的霓虹燈已經不再閃爍了,可房間裡依舊乾淨,仿佛一直都在擦拭著玻璃酒杯的櫃台後面的年輕人,抬眼看了一眼走進來的男人,就繼續忙起了他自己的事情。
“連歡迎都不說了……看起來生意不怎麽樣?”男人走到了吧台前面,一屁股坐在了一個高腳凳上:“給我來一杯馬提尼,要搖勻不要攪拌。”
看到了男人無名指上帶著的蒲公英戒指,年輕的酒保無奈的歎氣一聲:“這暗號哪個白……”
“聽說是陛下。”男人把煙盒拍在了桌子上,打斷了年輕酒保的作死行為:“陛下發明的一種酒的喝法,後來我們老大,之前就站在你站的位置上的那個……他覺得很有……很有風范,就拿來用了。”
“你不用解釋的這麽詳細,我知道我錯了,我嘴賤……”年輕人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當他聽說是陛下說的之後就知道自己差點兒把自己坑死了。
“我給你帶來了最新的電報機。”男人指了指身後門外停著的汽車:“你確定我這麽明目張膽的過來……沒問題?”
“能有什麽問題?”年輕人撇了撇嘴:“你不要小看我們在這裡的滲透力量,沒人……能抓住銀狐。”
“別大意,我們是搞情報工作的。”男人從懷中掏出了帶消音器的手槍,放在桌子上推給了年輕人:“這也是最新的型號,聲音很輕,很不錯。”
“晚上開槍的話,沒人能聽見槍聲?”年輕人眼睛一亮,以為面前的這支手槍是那種傳說中的暗殺神器。
“你瘋了?半夜開槍整棟樓的人都能聽見。”男人一臉震驚,他還真沒看出來,櫃台後面的這個年輕人,還是一個殺過人的狠角色。
“……”年輕人也沒想到,這個新送來的武器其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先進:“那它和普通手槍有什麽區別?”
“你用普通手槍半夜殺人,一整條街的人都能聽見……”男人把彈匣放在了手槍旁邊:“別胡來……”
“懂了。”年輕人有些失落的按住了櫃台上的手槍,正準備收起來回去找個時間好好研究研究呢,就被門口的鈴鐺聲吸引了注意力。
一個大約二十歲的女孩兒走進了酒吧,顯得有些忐忑,她緊張的看著吧台附近的兩個男人,下意識的緊了緊自己的披風。
緊跟著女孩兒進來的是門口停著的汽車裡的司機,他的手插在口袋裡,看到了吧台後面的年輕酒保向下壓了兩下的手勢,才從衣服裡抽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