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遙遠的遠方（二合一）

  呵斥不死生物？

  燃料？

  王負劍確實沒想到這道牧師的同名能力居然如此影響深遠。

  善良牧師與聖武士引導正能量，用以驅散乃至摧毀不死生物。邪惡牧師與恐懼死靈師引導負能量，用以呵斥乃至命令不死生物。

  中立牧師自行站邊。

  驅散次數每次3+X，X由魅力決定，10點基礎魅力上每多2點提升1次。

  因此人上之姿的王負劍，便因為有足足14點魅力的每日呵斥次數是5次。

  突然間，老牧師身下馬匹穿刺般朝他逼近，兩騎轉瞬間便會相撞而上，亂蹄之下後果難料。

  王負劍隻覺得身體仿佛再度陷入恍惚，正如不久前被黑袍法師眩暈一般。

  周遭的砂石地面，低矮叢林如萬華鏡般扭曲，他整個人視野都陷入天旋地轉中，仿佛夢回曾經的創極速光輪、十環過山車之流，一股反胃的感覺湧上心頭。

  下一刻，扭曲的光線重新恢復正常，青草芬芳撲鼻，悅耳鳥鳴縈繞。

  王負劍這才注意到自己莫名站在一個墨綠色的湖泊邊，波瀾不驚。

  “不巧我剛剛收到緊急訊息，馬上就得離開，所以只能先拉著你來這裡教學了。”老牧師麥克笑道，“這裡是陰影谷南面漠口山脈腳底，附近便是陰影裂隙，這一片已經成為魔法廢墟，所以你無需擔憂有外人來打擾。”

  他言辭輕松得像伸了個懶腰般。

  “傳送術”？
  王負劍也是第一次見識到這等驚人手段。

  可這等瞬息間即可騰挪千裡的法術不是法師奧術麽？

  老牧師麥克仿佛讀出王負劍的困惑，“哦？我們離開之際，我便造了一幅幻象，起碼接下來的小半天裡，他們都會認為我們在熟絡的熱談，你不用操心。”

  王負劍越發低下頭。

  牧師可並不擅長幻術，不少關鍵幻術都屬於奧術。

  很快他便平複心情，請教道，“先生是要給我演示神聖超魔法麽？”

  老牧師大笑，“怎麽可能，我又不會。”

  “……”

  “好了，不開玩笑。”老牧師朝前方打了個響指——

  “操縱死屍！”

  那平靜的湖底驟然伸出一隻細削骨骼手臂，粼粼碧綠水珠順著黯淡白骨流下，慢慢地一具頂著盔甲腐爛碎塊的骷髏從水中爬出，空洞的眼眶中閃著紅光，直勾勾望著兩人。

  這種美式邪典電影裡常見的骷髏造型，王負劍並不陌生，對此更是不感冒。

  過去幾年裡他便靠著“骨符法袍”創造出不少，然後再用呵斥能力加以驅使，私底下省了不少功夫。

  待到將那件法袍永遠遺留在那裡後，他都差點以為自己這些呵斥能力就此塵封。

  可是？

  操縱死屍這道四環法術的前提是對一具屍體施展，所以死靈師大多是盜墓賊之流，可眼下完全是憑空出現屍體？
  哪怕是埋在湖泊裡，那也得去碰觸啊，就如他的骸骨之觸般。

  “試著去，呵斥它？”老牧師說道。

  王負劍頓時深吸一口氣。

  邪惡牧師的呵斥與命令不死生物裡，本質是引導負能量控制不死生物而非摧毀，這也是不死生物軍團的基礎之一。

  第一層呵斥，便能讓不死生物處於畏縮狀態，受到震懾一般持續足足一分鍾不動。

  第二層命令，則是徹底地讓不死生物陷入命令狀態，此後便可以通過心靈控制這些亡靈。

  王負劍在萊斯爾森林時控制的上限就是兩隻骷髏，後都被他安排在了洞窟底部當爆炸觸發器，還布上了雙保險。

  緊接著他便猛然操縱著全身的意志，尋找著和“骸骨之觸”相似的感覺，定位到精神海深處的負能量閥門——

  “記住這種感覺！”老牧師麥克死死地盯著王負劍的雙眸，驟然喊道，同時徒手揚起一個鑲嵌金邊的水晶透鏡，在光線照射下，不斷翻滾折射，最終化為齏粉！
  天空劃過驚雷！

  漫天粉末如落羽飄零，奪走一切心智。

  那一刻，王負劍仿佛被剝離了五感，置身於一片白茫茫虛空中的灰綠草地上。

  他看到了自己的鏡面，再看到那記憶一點點被抽絲剝繭出來——走馬觀花地看透了整個人生，起起伏伏如倒帶的電影畫面在雙眸前走過。

  傳聞人之將死，便能看到一生的倒帶。

  誰也不知道這是造物主最後的恩賜，亦或僅是人生最後的殘酷幻覺。

  刹那芳華，白駒過隙。

  直到時間概念模糊，王負劍的胸腔重新恢復呼吸的能力，劫後余生的驚喜感陣陣襲來。

  他晃了晃神，發覺自己重新坐在馬鞍之上，不遠處正是商隊一行人的呐喊呼喚，勸告他們距離別拉開得太遠。

  “就此別過吧。”老牧師麥克重新掏出煙鬥在口中猛吸一口，便飛快架著馬匹往商隊前頭而去，顯然是要脫離商隊。

  就剩下王負劍一人站在著荒地之上，戛然發呆。

  索倫這個世界，縱然遍地追殺他們，那也有好人也有壞人，哪怕對方的目的是希望他成為拯救索倫的英雄。

  不待細細思考，王負劍發覺腦海中爆炸般充滿記憶片段，如沸騰的燒水壺，不斷將鍋蓋頂起，猛烈噴發，急劇組合著。

  他就像是徒手接水，舀起一掬，轉瞬便從指尖流逝。

  老牧師並不會“神聖超魔法”。

  所以他直接把那些掌握神聖超魔法的人的“使用記憶”灌注入他的腦海深處！

  魔法！

  這便是一位強大的法師在臨走之前，向他展示的世間魔法的宏偉之力！

  能夠輕而易舉地修改一個人的記憶，乃至篡改目標的意志理念！
  擦除記憶、植入記憶、人格再造都濃縮在這一道法術之中。

  記憶浪潮不住地在意識深處翻江倒海，卷起波濤，流瀉千裡。

  最終，烏雲過後，晴天再現，萬裡無波。

  精神與意識慢慢清醒，重新恢復的王負劍忍不住攤開雙手，觀看著上面的掌紋。

  他甚至懷疑這些天以來的經歷是否“虛假”！
  甚至從頭到尾都不存在這麽一位“老牧師麥克”？
  包括這遠方的商隊，是否又是一處大型的幻象？

  許久，王負劍重新看著腦海裡出現的“神聖超魔法”專長，忍不住興奮地握緊拳頭。

  【神聖超魔法
  描述：在神術中灌注能力，讓其變得更強
  先決條件：驅散或呵斥不死生物能力
  效果：選擇此專長時需選擇一項掌握的“超魔專長”，通過引導驅散呵斥不死生物的能力，將其用於超魔專長。每消耗一發驅散能力，抵消超魔法術所需一環調整。（注：激活此能力本身固定消耗一發能量）
  特殊：每選擇一次本專長需搭配不同超魔專長。】

  玩過不少卡牌遊戲的王負劍很快看出問題所在。

  第一點，激活固定一發，調整一環一發，配合法術瞬發便得消耗5發能量，續航極為堪憂！

  第二點，專款專用，一道神聖超魔法適配一道超魔專長，任何角色的天賦專長量都極為窘迫！
  牧師最強專長？
  王負劍捏緊拳頭。

  第一點，意味著他得尋找門路，提升驅散次數續航。

  第二點，意味著他得優化抉擇，挑選當前最佳超魔。

  不對！

  王負劍悚然驚醒！
  狩獵者的直覺與死靈師殘酷的本能，都在告訴他，這裡絕對大有玄機！

  怎麽看，神聖超魔都像是高環牧師的助推劑，救不了低環施法者。

  那老牧師為何意圖是他1級的兩個專長位，就留給超魔專長加上神聖超魔法這兩項？
  王負劍這才注意到，盡管記憶裡的神聖超魔搭配的專長萬千，有法術瞬發、法術延時、法術極效……

  但老牧師詳細訓練方法的超魔專長就一項——

  法術升階！

  這項超魔專長的用處便是提升法術的環數。

  可這有什麽用？

  他把一環的“驚恐術”消耗光五發呵斥能量，提升到了六環的地步？

  這TM也還是一道基底一環的“驚恐術”！
  充其量不過是法術的豁免難度提升，乃至可以穿透免疫低環法術的次級法術無效結界之類，雞肋到了極點。

  他腦子沒有進水的話，這輩子都不會考慮“法術升階”。

  沒想明白的王負劍很快策馬回到了大部隊，他看到女巡林客泰琳達還在耐心保養著這長弓，百無聊賴問道，“泰琳達，你說如果一個牧師能夠施展出五環級別的‘治療輕傷’（一環），有什麽意義麽？”

  泰琳達尚未回答，德魯伊薩斯搶先插話，“有啊？這代表你已經是五環牧師啊。”

  王負劍愕然，隨即笑出了聲音，笑得周圍人都訝異地看著他。

  這才是老牧師留給他真正的禮物——

  跳級的鑰匙！
  只要他找到合適的“跳板”！
  諸如有的強大進階需要高環施法能力，那他便可以此刻滿足提前進階。

  諸如有的強大能力需要高環法術替換，那麽他便可以以一環法術兌換！
  哪怕每日就一次，他也能補上所有施法者前期太弱的致命短板！

  代表小王卷宗他已經拿到了，臨門的大王他也拿到了半張（神聖超魔），就差最後半張跳板來湊成越級挑戰的王炸！
  三年前王負劍投影到索倫之時運氣不錯，降生地並非怪物橫生的深山老林，而是落地在邊陲小鎮附近，避開初期絕地的處處殺機，很多地球異客甚至直接迷路餓死。

  當時他看著矮土堆砌的城牆，腦海裡還思索著裡面到底是虛擬的NPC還是真實的人類。

  可他還沒走近兩步時，便被一位穿著得破破爛爛的乞丐撲倒，原本還在掙扎的他直接被對方一句“王負劍”的口號所製服。

  只有“地球異客”遇到“地球異客”時，才不會受到世界意志的束縛。

  後來他便被這位“乞丐”帶到了小鎮外偏遠的山洞住處。

  這才知曉了“索倫”世界以及他們這些“投影者”的真相，從“植物人”再到“世界末日”種種秘密。

  此後一個月裡，蓬頭垢面的少女林汐允都會為王負劍帶來食物，並且教導著他最基本的通用語。

  只有他也學會這門語言，才能潛入城鎮，不然一開口就暴露身份。

  可後來，裝作啞巴潛入城鎮的女孩卻再也沒有回來過。

  待到王負劍冒險潛入城鎮時，才在那噴著水池的中央廣場上，看到那具已經被吊死的冰涼屍體，不遠處的教堂正飄逸唱詩班的歌聲。

  因為從始至終，這些食物都是女孩乞討而來，而多了他一個人的分量後，頻率與分量的提升，最終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從那一天開始，王負劍便再開始了流浪之旅。

  此後他都努力變得強大，踐行著女孩生前最後的遺願——活下去變得強大，讓更多的人能夠投影到索倫，躲過最終的滅世危機。

  以及踐行他自己的使命——復仇、復活、救世！
  直到三年後，他才潛伏回城鎮裡，將那位當時噴泉廣場上握著錢袋大笑的守衛官吊死在廣場上，剩余的參與者也被他依次釘死床上。

  也正因為這番“報復”，才讓他的身份暴露。

  索倫世界的軀體死亡後，靈魂便會回歸“朦朧界域”，信徒們的靈魂陸續回歸神國，而他們這些沒有確定信仰的“無信者”，則大多數會一直沉淪著。

  一方面，五環“死者復活”本身便需要不菲的材料，能夠說服一位牧師施法更非易事，更別說法術本身要求屍體完好、死亡期限短，到如今他要復活只能奢求更高昂的七環“複生術”乃至九環“完全複生術”。

  而他們這些“地球異客”，誰敢貿然成為牧師？簡直就是耗子給貓當伴娘，主動找死。

  另一方面，他們這些“地球異客”的靈魂如果是被盯上的話，那麽想要取回也絕非容易之事，這才是他需要面對的最艱難的因素。

  他或許得進行位面旅行，去取回林汐允的靈魂！

  得知“卷宗學者”可以學習所有神術後，王負劍心底的那層禁忌，已經模模糊糊間被推開一半。

  待到今日見識到這等法師的手段後——

  他心底最後的遲疑也盡數被撕毀。

  只要他變得足夠強大，成為高環卷宗學者，掌握九環全法術表！

  所有的困難，都不再是困難。

  魔法，絕對不會辜負每個為他而努力過的人！

  ————————————

  明園市，第一醫院。

  住院部地板拖地過後，正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走廊上時而便有擔架與病床推過，行人臉色也大多是麻木。

  “阿姨。”

  王負劍很快便進入了單人病房，一位中年婦女正坐在病床前，一臉哀傷地望著躺在床上的少女。

  數年臥床已經讓少女缺乏血色滿是蒼白，緊閉雙眸更是沒有絲毫顫動。

  “小劍你來了？”婦女強顏歡笑道，“你能來看看汐允，阿姨已經很感激了，沒必要帶這些。”

  “沒什麽，阿姨。”王負劍走近洗手池旁，洗起果籃的葡萄來。

  一旁窗戶半開，夕陽伴隨著暖風，一波一波地卷動簾布。

  林母苦笑著搖搖頭，“自從汐允成為植物人後，最初一年她的同學還時不時來看她，到了今年就只有你每周都來了。”

  “其實是大家拜托我一起過來而已。”王負劍寬慰道。

  隨即他望著少女肌勝白雪的臉頰，“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