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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末狐臣》第276章 婦人心思
  第276章 婦人心思

  清晨的陽光照在宮頂垂脊,幾隻鳥兒歡快的在宮頂蹦跳,急急匆匆啼鳴聲裡,下方宮簷,一個宦官邁著小步前行,身後還有著宮裡仆人的衣裳,低垂臉的身影。

  一路上宦官四下顧盼, 小聲跟身後的人說著什麽,見到一隊侍衛過去,手悄然在臀側招了招,讓對方跟緊一些。

  不久,繞開巡視的路線,兩人一前一後快步穿梭過一道月牙門,那邊花圃草坪, 碎石鋪砌的小道兩側還有許多盆栽。

  一個身材豐腴的婦人正摘下一片花瓣, 仔細端詳俏臉,略有哀戚愁容,如今她從皇后變成了太后,說起來尊貴,實則有著心底有著解不開的哀愁,聽到腳步聲朝這邊過來,不動聲色的繼續帶著侍女漫步花間。

  “啟稟太后,人帶到了。”

  換做這樣場合,宦官的職責是要通報來人名諱官職,眼下如此,大抵是受了何太后叮囑,她眼角余光瞄了一下來人,正是兵部侍郎崔遠。

  “拜見太后。”

  非正式場合,男子仍舊恭恭敬敬的拱手行去一禮,隨後又很快遮掩下去,跟著婦人幫忙除草澆水,像宮中勞作之人。

  這般熟練, 想來也是來過幾次了。

  “今日早朝, 梁王身子怎的?走路的模樣有些別扭, 外面可有什麽傳聞?”

  何太后摘下幾片花瓣放去侍女籃子裡,又拿了剪子,修理起面前的盆栽,跨進圃間拔著雜草的崔遠沒有抬頭。

  他聲音很輕:“梁王今日走動的模樣確實有些古怪,可外面並沒有傳聞。”

  “可還有其他?”

  何太后停了停手中剪子,看著剪開的枝葉,目光有些出神。

  丈夫的死太子的死其余九位皇子,還有不知消息的幼子,她能撐到如今沒有倒下,就是心裡那一口氣,以及如何保住如今的陛下。

  單靠她一人,肯定無法成事,唯有聯絡朝中大臣,若有可能,她不惜命也要搏上一搏。

  今日早朝,她隨皇帝上朝聽政,見到朱溫走路怪異, 雙腿在袍擺下微微岔開,腳底也輕拿輕放, 還以為對方身體出了什麽病症, 這才心腹出宮,托人將兵部侍郎招進宮問問清楚。

  聽到沒有任何傳聞,心裡終究是遺憾的,隨後便問起其他,剛才那番話,就是暗指朝中大臣有多少願意為朝廷出力,除掉朱溫。

  “太后,如今朝中局勢,你也看到了,許多文武已投到朱溫麾下,臣不敢隨意試探,不過原先那批人,始終還是站在陛下這邊,不過.”

  “不過什麽?”何太后微微抬了抬眼簾,目光清澈。

  崔遠務實,有什麽基本都會說出,他話語頓了頓,“太后,從長安遷來洛陽的朝臣手中俱無兵權,想要成事,著實太難。不過,若是手中握有兵權的人能站過來,或許能行險一搏。”

  “侍郎可有相中之人。”

  “算算有一個。”

  “何人?”

  “尚書令,耿青!”見何太后蹙起秀眉,蘊起了怒意,崔遠急忙解釋,“太后,臣說他,並非沒有道理,豈聽臣下分析。”

  崔遠拔起一根雜草,抖了抖根莖上的泥塊,壓低了嗓音:“外人看來,尚書令與朱溫兄弟相稱,時常出入梁王府,可據臣觀察,尚書令極少為朱溫謀事,甚至公務也懶得理會,不爭權不爭利,是以何為?”

  何太后皺著眉頭,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開口打斷,繼續聽他說下去。

  “.尚書令雙十有三,也算三朝老臣,若是將黃賊那份算上,那就是四朝,如此動亂之下,穩居朝廷而屹立不倒,其手段豈能不高明?臣觀之,朱溫留他,是想系在身邊,不放其自由,而尚書令自然明白這點,所以渾渾噩噩度日,明面上,依舊與朱溫保持兄弟關系。”

  “侍郎這番話有些道理,可光這些,不可足信。”

  “臣還有推測。”

  崔遠說這番話,自然不是信口胡謅,搪塞這位太后,“當年先帝遣尚書令去往隴右,後來尚書令蠱惑隴右兵將打回長安,逼走陛下去往華州,可他並未佔據長安,反而約束隴州兵將軍紀,後來上書先帝,口中依舊自稱臣,可見,他心裡多少還是有朝廷的。只是當年他為何這般做,或許只有他和先帝知道其中巨細。”

  “只有這一點?”

  “自然不是,太后稍待。”崔遠蹲在地上看了看四周,繼續道:“後來尚書令為救母去往河中府,回城時遇上朱溫追殺楊複恭,兩人不知說了什麽,但傳聞兩邊對峙了許久,之後,尚書令便帶了家眷來長安住下,隨後就是遷都之事,太后,你將洛陽這段時日尚書令表現合起來看,是否覺得,此人當日也是迫不得已才投到朱溫麾下?”

  何太后沉默一陣,她做為女流之輩,以前都是丈夫說些朝堂的事給她聽,不需要她去思考,眼下琢磨起來,也頗為費腦的,過得片刻,婦人才一點一點想通這些關節,但始終不相信那個曾經反攻長安,又與蔣玄暉逼過宮的人,為何幫助她。

  “侍郎之言僅是猜測,想要誅除朱溫,你我只有一次機會。”

  “可只有他手中有兵權,其余俱是朱溫心腹。”

  “那試試接觸其麾下領軍之將?”

  “太后不知,那楊懷雄,是尚書令從僖宗時便結識之人,此人原是綠林高手,後來入了刑部做了總捕,升遷無望,是耿青將其一手提到了獨掌一軍地步,他豈會背叛?何況這種事,是否能成都是未知,此人絕不會冒險與臣同謀,除非尚書令開口。”

  何太后到底是女流,接觸政事才在月余開始,權衡利弊上,並不是那些朝臣那般周全,只是憑著女人的喜惡來判斷。

  猶豫了許久,銀牙緊咬,目光終於有些堅定。

  “那侍郎可以去試探一番,若是不成,便不可太多牽扯。”

  “是。”

  崔遠悄然行了一禮,便告辭跟隨先前那個宦官離開。何太后也收拾了下心情,將剪子交給侍女,看著修剪好的盆栽,指尖撚著一些雜屑丟下地面,輕柔緩慢走到前面廊道,站在柵欄前,望著蝴蝶飛舞的花圃,站立了許久,想著過往一些事,丈夫、孩子.
  久久未回過神來。

  到的下午,一輛馬車從崔府側院悄然駛出,在寫有‘耿’字門匾的府邸側院停下,著人遞上了拜帖,不久,府中管事回來,隔著門扇縫隙搖朝門口恭敬行禮的官員搖了搖頭。

  “崔侍郎,我主家說他不在您請回吧。”

  崔遠:“.”

  臉上掛著的笑容僵下來,明顯的病句,應該是有意為之,好讓他知難而退。

  ‘好說歹說征得太后同意,哪裡想到,還沒見上一面,就被拒絕了。’

  崔遠歎了口氣,走上馬車,催促車夫離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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