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飯館對話
忙了一天,王川覺得室內有些燥熱,他穿上棉服,推開玻璃門,走上了露台。
太陽落山後天氣很冷,不斷有寒風刮過,讓他身上的燥熱之氣消減了不少。他下意識的裹緊了身上的棉服, 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帝都的夜晚很少能看到星星。
“王川,一個人吹風呢?”王川的身後傳來了穆懷瑾的聲音。
“穆律,這麽晚了,您怎麽過來了?”王川轉過身看到了穆懷瑾,驚訝道。
“今天開了一天的會, 我過來加會兒班。”穆懷瑾說著,笑呵呵的走上了露台:“你怎麽沒回去?吃飯了嗎?”
“沒吃呢,我就一個人, 早回去晚回去都一樣。”王川一笑道。
“那正好,我也沒吃呢,走,陪我一起吃點!”穆懷瑾微笑道。
二人出了寫字樓,向路邊的一個小飯館走去。
穆懷瑾點了幾個菜,又要了一大瓶果粒橙,然後微笑著看向王川。
“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穆懷瑾道。
“我哪有什麽心事啊!”王川尷尬的看向穆懷瑾。
“沒心事你一直緊鎖雙眉幹嘛?”穆懷瑾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我……穆律,今天來了一個客戶,她公司員工把公司給勞動仲裁了,她問我怎麽與員工談離職。
我給她出了個談判方案,這個方案實際上就是利用公司的優勢和員工的劣勢把員工逼走。說實話,我心裡很不舒服,但是她是客戶,提出的問題又需要我解決。
當然我可以直截了當的告訴她,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把問題推出去。但是我覺得這樣做又有違律師的執業道德, 有可能會讓律所丟掉客戶。”王川道。
“所以你最後還是給她出了解決方案, 對不?”穆懷瑾道。
王川沒說話,點了點頭。
“客戶滿意嗎?對你的方案!”穆懷瑾問道。
“嗯,從現場谘詢的情況來看,她很滿意。”說完,王川接著道:“之前就有過幾次這樣的事,我開始沒覺得怎麽樣,直到今天,我突然對自己所作所為產生了懷疑。”
“是不是感覺有點像……助紂為虐?”穆懷瑾靠在椅子上,笑呵呵的看向他。
“嗯,有點。我心裡總感覺不踏實。”王川道。
“我知道你心善,也很有正義感。
但是在愛心泛濫之前,你要考慮下你的實力,如果你是比爾蓋茨,你可以因為良心上過不去而不做某個業務,不賺這份錢。
但是你不是,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北漂。你現在每天都在為吃一口飽飯、住上溫暖的屋子而奮鬥著,所以你最好放下悲天憫人的心態,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
我知道你肯定會想,我們法律工作者不是為維護正義而存在的嗎?維護正義沒有問題,但是要犧牲自己的利益甚至生活去維護他人的正義,我個人覺得那就有點扯淡了!
我們做業務可以少賺錢, 但是絕對要學會保護好自己。
我問問你,律師是做什麽的?”穆懷瑾盯著王川問道。
“律師?是法律工作者啊!”王川有些懵,他之前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
“我換個方式問你,律師為誰工作?”穆懷瑾問道。
“為……客戶!”王川一臉疑惑的看向對面的穆懷瑾。他不知道穆律師為什麽要這麽問。
“對呀!律師是為客戶提供法律服務的,只要你盡到了職責就可以啦!你用法律去維護客戶的利益,那就是你該做的事情,你不必有什麽心裡負擔。
以目前你我的實力和能力,只要在合法的限度內去提供法律服務,不去給客戶出具傷天害理的法律方案,不做違法的事,就是符合律師職業道德的,你沒必要鑽牛角尖。
至於是否會傷害到第三方,這個問題不是你考慮的,也不是你能避免的。
法律是一把雙刃劍,你在保護客戶利益的同時,肯定會讓其他人付出一定的代價。而這個代價只要是在法律規定的限度內,那又有什麽問題呢。
你又沒有去巧取豪奪,內疚什麽?這就是遊戲規則!”穆懷瑾道。
見王川沒有表態,穆懷瑾接著道:“你可能內心裡會有罪惡感,對我們從事的職業產生懷疑。
你剛做律師兩三年,有這種心裡落差也正常,我覺得這是你走向成熟的畢竟一步。如果你沒有這種心裡落差,我反而會擔憂,怕你已經麻木了或者眼裡只有錢,缺少對法律的敬畏之心。
我的師父曾跟我說過,我們做律師的一隻腳在監牢的門裡,一隻腳在監牢的門外,稍有差池就會進去。這些年我也見過不少同事、同行因為一時的貪念而毀掉大好前程。”
此時,服務員已經將飯菜都端了上來。待服務員走後,穆懷瑾拿起筷子看向王川:“來,吃飯。咱們邊吃邊聊。”
王川點頭,拿起了筷子。
“其實有些時候很難說你做的法律工作是錯還說對!在大眾的眼裡也許你是在做助紂為虐的事,但是從法律的角度講你是在維護正義。
我當初剛執業時跟著師父給一位死刑犯作辯護,要是按照倫理道德說,活刮了他都不解恨。
那個案子是個法律援助的案子,我師父本來不想接,後來所裡沒人願意做,在主任的勸說下他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接了。
由於那個案子是公開審理,開庭當日庭下坐滿了人,還沒正式開庭,庭下叫罵之聲就連成了片。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即便你什麽都不說,只是坐在辯護人席上,就會被千夫所指。給你打上惡人的標簽。
最後我師父和我頂著巨大的壓力完成了辯護。我當時也問過我師父,辯護與不辯護結果都是一樣的,為社麽還要讓我們去做辯護。
你猜我師父怎麽說?”穆懷瑾看向王川。
“因為這個案子是法律援助案子,必須去!”王川道。
穆懷瑾搖搖頭:“他沒說太多,只是告訴我,即便是罪大惡極的人也有獲得辯護的權力,我們去給罪犯做辯護只是做了一個律師該做的事。這話聽起來是不是感覺很做作?反正我當時是這麽認為。”
“後來呢?”王川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