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戰鬥雞

  冬寒盡退梅花謝，粉嫩桃花滿樹開；俊俏姑娘騎木馬，一番大力把頭栽。

  一個童心未泯的大女孩，來到龍門客棧的後院，剛喂飽了一百隻小雞，兩隻半大的鴨子，兩條膘肥體壯的大狗，往回走，卻看到兒時常玩的逍遙木馬。

  騎上去，前後搖晃，玩到開心時，一發力，結果四仰八叉摔到地上。

  把她摔得嘴角抽搐，一副欲哭無淚之相。

  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泥土，目光一斜，“哎呀”一聲，才發現一隻小雞，已經被她給壓扁了。

  “嗚嗚嗚……”抱起小雞，唐小米哭聲連綿。

  不久後三樓的窗戶被推開，一張俊俏小臉，帶著一抹壞笑，看著樓下：“唐小米，幫我打一盆洗腳水唄。”

  “不管！沒看到我正傷心的嗎？”

  “你碰到什麽傷心事了？說來讓我高興高興唄！”

  “去死吧你！”

  “阿西吧！怎麽跟姐說話吶，小心我飛刀打你。”

  “你試試看！”

  “嗖！”一支不知什麽東西，自上而下而來，空中劃出一道白線，直奔唐小米肩頭而去。

  “哎呀！你還真打！”

  在那一根刮腳竹棍，打到唐小米身上一刹那，一條赤金小龍，未經唐小米運氣，已經探出一爪，卸掉那一擊50%的攻擊力。

  看來唐小米的內功進步神速，“亢龍有悔”這一招，已經到了人龍合一的地步，正是二層頂級。

  她用了剛好三年的時間，從一名萌呆少女，練到內功小成。

  每一層都分為四個階段，初級，中級，高級，頂級。

  由於他們三個天資卓絕，都是純陽或純陰之體，所以進階速度幾乎相同。武松憑借扛大缸修煉內力，唐小米則是顛杓，尤蘭只是用小刀打蒼蠅。當然，她們平時經常瘋鬧，對修煉武功也是大有益處。

  就好像兩隻小老虎從小兒瘋鬧，其實是在練就捕獵的本能。

  還是武松最用功，尤其經過上次與胡友三一戰之後，感覺自己又要突破了，仿佛一隻即將破殼而出的小雞，只需要最後的一啄。或許胡友三那一招“鐵砂掌”打得再重一些，他就直接突破了。

  尤蘭的飛刀，雖然絕非等閑武功，可暗器這種法門，本身帶有缺陷——五層以下的時候，在同等級拚鬥中，基本不佔優勢。

  因為衝擊力弱，而且容易被人躲過。尤其像尤蘭這般，貓大點兒的力氣連狗都牽不住，在內力弱的時候，殺傷力就更弱了。

  但，修煉暗器的人突破五層以後，就可以實現後發製人的目的。同等級拚鬥時，往往能佔據先手，而且出其不意。

  天下暗器武學當中，能練到五層以上的，不多；而能修煉到九層的，唯有《小李飛刀》。

  雖然現在尤蘭的“飛刀”還不致命，可這一下打在身上也很疼。

  惹惱了唐小米，這事兒沒完。

  她衝上三樓，與尤蘭大打出手，一陣龍吟之聲過後，屋裡傳來乒乒乓乓劈裡啪啦的響聲。

  又過了不久，尤蘭尖聲笑叫著，從三樓跑到一樓，又從一樓跑到院裡，順著牆根跑了三圈。

  唐小米在她身後咬牙切齒緊追不舍，身後還跟著兩條活潑大狗，它們隻以為兩位姐姐是在瘋鬧玩耍。

  “唻唻唻~~~累死你！”尤蘭抽空做了一個鬼臉，她可不嫌累。

  而唐小米那點兒氣息很快就用沒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算了，蘭蘭，你別跑，讓我打你一下，咱們就算兩清了。”唐小米跑不動了，坐在劈柴用的木墩上。

  尤蘭眼珠轉了轉，道：“算了，我賠給你一把瓜子，你看如何？”

  “也成，你來把瓜子送我。”說話時，一條小龍在手心盤旋。

  尤蘭眯了眯眼睛，從兜裡掏出一大把瓜子來，想了想，又放回去一部分，向唐小米走去，十步，五步，三步……

  “天女散花！”

  “亢龍有悔！”

  兩股絕學真氣碰撞，發出轟隆隆的一聲——純陰純陽兩股真氣擰到一起，真氣爆裂的聲音尤為巨大。

  巨響過後，一把瓜子崩得四處亂飛。

  把兩條狗打得嗷嗷亂叫；兩只看熱鬧的小鴨子，撲騰著翅膀，嘎嘎叫著跑了；九十九隻小雞，嚇得驚慌失措，聚集到一起抱團壯膽。

  然後姐倆又繞著客棧跑了三圈，尤蘭覺得唐小米今天是認真的，不讓她逮住，恐怕是沒完沒了。

  於是轉身跟她廝打，結果被唐小米打了個皮蹲兒，這事兒才算罷休。

  “哎，可惜姐不會近戰的招式，否則能讓你得逞了？”瘋鬧了一陣，尤蘭坐在黃花梨桌前，梳理鬧亂了的頭髮。

  整理一番過後，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越看越喜歡，還拋了一個媚眼。

  “哼！什麽招式能比得上《降龍十八掌》，正統純陽武學。”唐小米得意地說，雖然如此得意，可她還是在氣喘。

  這時清潭小尼擓著一個小竹籃，跨過高高的門檻，走了進來。過了春節，她的身高幾乎沒什麽變化，同齡孩子裡算是偏低的。跨門檻時，頗顯孩童般的笨拙。

  正如尤蘭所說，這小尼姑是因為心眼兒太多，牽住了個頭兒，恐怕將來也長不高了。

  如今衡山派在酒泉也設置了暗舵，不時小尼姑就跑來串門。

  那一百隻小雞，就是她的傑作，用《衡山蠱經》中記載的特殊方法，配上衡山藥草孵出的小雞，每一隻都是百裡挑一的戰鬥雞，而一次孵出一百隻，再從其中選一隻，就相當於萬裡挑一。

  萬裡挑一是為“傑”，這隻傑出的小雞，一定是很厲害的唄。

  不過這可花了不少錢，清潭小尼拿出了所有的私房錢，外加唐小米和尤蘭的，一共耗費了五十兩銀子。

  對三個小女孩來說，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款項。

  衡山派門規森嚴，不允許弟子參與鬥雞鬥狗這種殘忍的遊戲當中，小尼姑就把希望寄托在丐幫兩位姐姐身上。她不要這雞的主權，只要以後贏了錢，分她一些零花就好。

  今日，她又偷偷跑來，送培養小雞的藥材，還有培養兩條大狗的藥材。

  如今大黃和二哈看起來又肥又壯，但根據清潭小尼的說法，這只是第一階段——育肥。

  第二階段是增加兩條狗的咬合力，很顯然，現在還沒到那個時候。

  “今天我來給姐姐們講如何分辨小雞。”剛說了一句，看唐小米累得嘴唇發紫，“呦，唐姐姐這是怎麽了？”

  小尼姑覺得情況不妙，於是給她把脈。

  “難怪姐姐氣息短，原來任督二脈還沒全打開呢。”

  “哦？”唐小米一愣：“早先，師父說已經幫我打開了呀。”

  “哦，十七爺爺不愧是當世武學宗師，他隻給你打開了兩條虛脈，讓你能修煉眼下的三招，並沒有全部打通。”

  “原來是這樣呀！”唐小米傻傻地一歪頭，相信了小尼姑的鬼話。

  區區小童，豈能猜透四大宗師的心思，她還差得遠呢。

  洪十七當時身中劇毒，哪有閑工夫和精力給唐小米打通全部任督二脈，他只是根據招式的需求，打通了相應的脈絡，這樣還有一個好處，他不在身邊時，防止唐小米修煉走火。

  這降龍真氣如此強悍，如若竄入心門，唐小米這天縱之才，可就算是自廢武功了，搞不好小命兒還要搭進去。

  聊了一會兒閑話，清潭小尼說，雞分為四個檔次，第一檔是普通的雞，99%都是這種雞，沒有培養的價值。

  1%的雞，是有勇氣的雞。

  但勇氣也分為：氣勇、血勇、神勇三個檔次。

  普通來說，一隻氣勇雞，經過培養，從初級到頂級，拿個全縣第一，輕輕松松。

  血勇之雞，培養到頂級，到長安或者洛陽拿個前十名，恐怕不費力。

  如果是神勇之雞，那可就不得了了，練到頂級，便是“呆若木雞”。

  “呆若木雞？怎麽呢，越培養還越傻了呀？”唐小米納悶地問道。

  “呆若木雞，也稱鐵公雞，戰不掉毛。三招之內，必殺敵雞。”小尼姑一臉認真地說，看起來不像是開玩笑。

  “那麽厲害呀？”尤蘭眨巴眨巴眼睛說：“那為什麽叫呆若木雞呢？這不是一個貶義詞嗎？”

  小尼姑搖了搖頭說：“呆若木雞，出自《莊子達生》：‘幾矣。雞雖有鳴者，已無變矣，望之似木雞矣，其德全矣；異雞無敢應者，反走矣。’這可不是說這雞是傻雞，只是後人的誤用。本意是，宛如木頭做的雞一樣，不是驕氣，不是盛氣，而是把精神全部收斂。其實有些人也是這樣的，平時看不出厲害，甚至有些老實巴交，可一旦較真起來，一下子就能要了你的命。這就是神勇。”

  這小尼姑長得可是精神，一雙大眼睛，充滿了不符合年齡的智慧。

  其實清潭小尼，打心眼兒裡不想當尼姑，她雖是從小兒在衡山長大的，可她骨子裡卻並不安分。

  這或許與她的身世有一定關系。

  她的母親本是一名淮河畫舫的館女，年輕的時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擅長彈唱歌舞。

  伊始，當了十年的清倌，由於才貌雙全，追隨者不計其數。可惜老鴇子要價太高，最終沒嫁出去，反而成了剩女。

  年老色衰，越發沒人要她，生意也越發慘淡，於是老鴇子就逼迫她當起了紅館。

  結果由於經驗不足，懷了孕。更可悲的是，還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可把老鴇子氣得炸了肺，連續給她吃了三服墮胎的藥，竟然都失敗了。

  孩子剛生下來不到一個月，便被殘忍老鴇趁著她娘不注意，丟到了河裡。

  其母聽說以後，投河自盡，老鴇見她已老，還生過孩子，賺的錢還不夠花費，於是不許別人去救她，眼瞅著她活活淹死。

  天可憐見，清潭小尼命不當絕，在淹死之前，竟被去泰山派求援的潤凡師太發現。

  剛在泰山派吃了閉門羹，善良的潤凡正自悲哀。

  見幼小生靈隨波逐流，老尼豈能見死不救？

  遂駕馭輕功，蜻蜓點水般衝入湍急河水之中，一把撈出。抱在懷中一看，好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以為是誰家孩子不幸落水，於是她便在附近打聽，後聽說是歹毒老鴇嫌累贅而拋入河中，可把潤凡氣得咬牙切齒。

  連誦法號，壓製怒火，以為把孩子帶走便罷了。

  可又聽說孩子母親的事，老尼頓時失去理智，念什麽經也壓不住火了，手指顫抖地道：“好一個歹毒的惡婦，今日不殺你，難消心頭之恨！”

  一掌劈死老鴇，給孩子報了血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