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衡山之殤
  祁連山綿延古道，一老尼姑，帶著一男一女兩名年少弟子，緩緩登上懸崖棧道。

  這棧道不知修於何年何月，掌粗圓木嵌於山石之中，看起來已然破敗。有的踩上去已然晃動，有的看起來泛黑腐朽。真不知哪一腳踩上，圓木便會折斷。那樣的話，他們就將跌落千尺懸崖。

  老尼姑走在最前面，試探而行。

  這老尼，看不出是多大年紀的人，骨瘦如柴，卻精神矍鑠；皺紋堆累，卻紅光滿面。行走之間，腹中傳來一陣風雷之聲，可見她一直在運氣，做好了踩空的準備。

  “潤凡師祖，您慢些走，小心腳下。”

  男弟子是一名剃度小僧，看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相貌清秀，皮膚白皙，長得一臉精明相，說起話來聲音清脆語氣柔和，看他氣度超凡脫俗，仿佛不食人間煙火。

  聽徒孫關心之言，老尼姑笑了笑，點了點頭，盡顯慈祥。

  小和尚又扭過頭來，“小師妹，不要害怕，抓住師兄衣襟。”

  小和尚身後是一名十二三歲的小尼姑。

  這小尼姑，五短身材，卻長得明眸皓齒，一雙晶瑩剔透的大眼睛，一顰一笑間盡顯無窮智慧。

  這一對兒金童玉女，可不是平常之人，乃是衡山派之希望！
  衡山綿亙於衡陽、湘潭兩地之間，雖高山如林，可那裡的地貌卻配得上優雅二字——天上白衣蒼狗，腳下霧海茫茫。沁身於此，仿佛來到天宮。

  隨意登上一高峰，滿眼翠綠，這裡有采不盡的奇珍草藥。

  南嶽衡山，又稱壽山。

  並非山有壽，而是人有壽，當地百歲老人數不勝數。

  這是衡山派的功勞，派內三百尼姑，她們時常用靈丹妙藥救濟百姓，只求香火，不求金銀。派內少有男弟子，而這名小和尚，正是空聞大師送給衡山派的。

  衡山諸尼頗受民眾愛戴。

  可是，四十五年前，衡山派遭金蟬子洗劫，藥倉被燒毀、經卷藥典被搶；
  大醫聖了凡、大藥聖藐凡壯烈戰死；

  大毒聖宵凡見必敗無疑，為防止派中絕學《獨孤九劍》落入惡人之手，於是將秘籍投入火中。

  金蟬子大怒，重傷宵凡，並將人擄走。

  沒能得到《獨孤九劍》，金蟬子暴戾作惡，命手下將藥師佛祖大殿、媽祖娘娘大殿、觀音菩薩大殿盡皆燒毀。

  衡山三聖不再，從此衡山派一蹶不振，幾乎從九大派（上九門）中被除名。

  如今四十五年過去，在當地富紳和百姓的幫助下，衡山派漸漸恢復，廟宇聳立，重塑三殿金身法相。眾尼憑借記憶恢復大量藥典，只可惜，一些高深的東西，無法參悟，倒是失傳許多。

  此次聽聞丐幫受難，衡山派遣三人，不辭辛苦，千裡迢迢而來。

  三人終於走出棧道，老尼姑長出一口氣，扭過身來對兩名弟子說：“終於走出祁連山，不日便可到酒泉了。”

  “師祖，咱們為什麽一定要來呢，丐幫弟子近千，難道抵不過幾個采花盜不成？”小和尚抓著小師妹的手，小師妹跳下最後一節棧道。

  “話不能這樣講。”老尼姑笑道：“《獨孤九劍》乃是衡山立派之本，可後來九劍少了六劍，已然殘破。還是空聞大師從少林寺絕學《斬魔劍》和《玄空拳》中修改三招，送給我們；後來丐幫幫主洪十七，從《打狗棒法》中又改了三招，盡皆推算到九層。這才補全《獨孤九劍》。這份恩情，我等無以為報，如今丐幫受難，衡山豈能坐視不理？”

  這時小尼姑笑道：“師祖，您講的竟是人情，卻沒說心裡話哩。”說罷，師兄妹相視一笑。

  老尼姑苦笑道：“你們兩個小機靈鬼兒，真是什麽也瞞不過你們。是啊，師祖此次帶你們出來，就是為了讓武林中人知道，咱們衡山派有希望了。”

  就在師徒談笑間，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喊殺聲，緊接著便是武器碰撞的聲音。

  聲音激烈，想必是一場生死惡戰。

  老尼姑讓兩個孩子藏於林中，自己跑去觀看，結果是兩夥土匪剿殺在一處。

  其中一匪頭大聲喊道：“方天化，你們黑風寨武功最高的公冶豹、洪成奎已死，你一人獨木難支，不如歸入我山。”

  方天化已經傷痕累累，依然苦戰，砍倒一名嘍囉道：“我黑風寨三兄弟十幾年前便改邪歸正，官府早已認可我們，豈能再走老路！我勸你，投入我黑風寨，也算是給子孫積德。”

  “哈哈哈哈哈！”那匪頭狂笑：“今日你落入我手，我豈能放過你，殺了你，再端了你們的老巢，以後祁連山就只有我章幫道一夥啦！兄弟們，機會難得，給我上！”

  言談之間，潤凡老尼已分善惡，見善良之輩人少被欺，老尼豈能見死不救。

  “阿彌陀佛！”

  一聲法號過後，老尼橫空飛出，手中蜂針不斷飛射，一瞬間便打傷十幾人。

  章幫道一驚，見潤凡老尼武功甚高，自知不是敵手，撒腿就跑。

  匪頭一跑，眾嘍囉再無戰心，也撒腿跑了。

  這時方天化要追，卻被潤凡攔住道：“這位施主，但能容人且容人，放過他們一條生路吧。”

  “這位高人！”方天化給潤凡跪下，道：“他們是一群惡匪，留著他們也是禍害百姓，不如殺了，以保長久安全？”

  潤凡搖了搖頭道：“聽施主剛才說，也是十幾年前改邪歸正？”

  方天化道：“是。”

  “那你怎知他們不能改邪歸正呢？”

  “這……”方天化無言以對，只是磕頭道：“今日得高人想救，我等才得以保全性命，無以為報，區區幾十兩銀子，請您笑納。”

  潤凡一笑道：“我佛慈悲，救人不為錢財，各位施主身上戾氣太重，應多看佛法才行。我這裡有幾本經書，送與你們，時常閱讀，必有好處。”

  “哦……”方天化雖然繼承了黑風寨改邪歸正的良好傳統，可他到底是一個粗人，大字不識幾個，就更別提讀書了。

  可是面對救命恩人，豈能說個不字，於是便一臉尷尬地收了。

  而潤凡卻不肯收他的錢，方天化急道：“您不收，那就是打俺的臉，這些錢您若是不要，我也不要了。”說罷，把錢丟到地上，扭頭便走。

  豈能讓銀子白白丟在山上，見方天化已經走遠，老尼姑苦笑著撿起銀子，還喃喃道：“這銀子倒也可用於香火，待我回衡山，為你們祈求保佑。”

  老尼姑做了一件善事，心情順暢，可當她走回來，卻發現兩名弟子沒了。

  （未完待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