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不對勁
容嫻微微頷首,朝王子峰道:“走吧,回樓裡。”
她眼底有星光閃爍,看來王子峰這一波人可用。
手段心機和天賦都不差,好好培養可以當成她的第一波班底。
也是在此方世界才開局,一切從頭開始,倒也有趣。
生命本就多姿多彩,趣味連連。
那些修煉的連七情六欲都沒了的瓜皮,才是腦袋有坑。
地圖炮了一堆修士後,容嫻嘴角笑意揚起,高興極了。
晨間的空氣十分清新,冷清的街道慢慢有了人煙,炊煙升起時,淡淡的煙火氣讓人心中溫暖。
他們很快便繞道回來了流光樓,主事等人早已接到消息等候在內。
見到容嫻時,主事率領眾人齊齊道:“大人。”
容嫻上前幾步,站在眾人最前方,眉目不動道:“主事,犧牲的弟子做好撫恤。”
“是,屬下會處理好,請您放心。”
“先生,不知樓裡是否有疾醫?”她問道。
先生搖著羽扇,不緊不慢道:“在下已派人請……”
他眼角余光掃到眼門口背著藥箱的大夫,笑道:“可巧了,疾醫來了。”
疾醫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女人,周身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讓人心神不由得安定下來。
容嫻轉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朝疾醫道:“勞煩疾醫看看,我覺得他們傷的都不輕。”
疾醫掃了眼幾位傷員,目光在他們身上不停滴血的傷口頓了下,帶著冷幽默說:“我恐怕他們要死了。”
主事眼皮一跳,立刻否定:“不,我們並無大礙,這都是小傷。”
這女人怎回事,怎麽突然就信口開河起來了。
容嫻淡淡瞥了他一眼,警告道:“安靜些,我想疾醫比你懂得多。”
主事:……
疾醫給傷員處理著傷勢,容嫻朝先生說:“利益分割問題,你寫一份密報傳到總部讓樓主閱覽,之後應該會有總部的人前來主持。”
先生點點頭:“在下明白。”
以極快速度處理完後續事宜後,容嫻掃了眼大殿,朝先生道:“你帶疾醫與其他人去隔壁。”
先生一頓,明白容嫻是有其它隱秘要與王子峰商談,立刻一晃羽扇,帶著眾人離開了此處。
安排好疾醫繼續治傷,他親自守在門口,防止有人竊聽。
大殿內頓時一片空蕩蕩的,唯有容嫻與王子峰二人。
她朝王子峰手裡扔了個小泥人:“放在樓裡保護好。”
下次有機會她還會用分身過來玩兒。
王子峰不知內情,以為這泥人是十分貴重珍貴的東西,小心翼翼接過後,慎重說道:“您請放心,屬下會保護好它。”
容嫻理所當然道:“那就好。”
她忽然伸出手,王子峰會意,抬手將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和三面藍、紅、黑小旗子恭敬放在容嫻掌心。
這兩件寶物是他親自接收,其他人對陣旗知道一二,這石頭卻是完全不知情了。
容嫻隨手將棋子扔給王子峰:“這陣旗出自上玄宗,你著人送給先生,讓先生帶回總部交給樓主。”
與上玄宗交鋒的事情,只能顧晟樓主出面。
她手一握,絕靈石消失,已經被她收了起來。
“你知道剛才那石頭是什麽嗎?”
王子峰心中咯噔一跳,隱隱察覺到什麽,脊背發涼道:“是、只是一塊普通的石頭罷了。”
他忙補充道:“此次嘉元府四大家族互相殘殺,我等收上來的天才地寶盡數都上交總部,並無遺漏。”
至於那塊絕靈石……
絕什麽石,絕靈什麽,什麽什麽石,對不起請恕他孤陋寡聞沒聽過。
見他識趣,容嫻滿意的點點頭,將此事揭過:“天色不早了,你們忙後續的事情,若總部有人尋我,讓他們前往天海宗,近期我會在那裡。”
“是。”
她走出流光樓後,在一處暗巷裡抽離了神識回歸本體,泥偶化身沒了操控,化為一團看不出形狀的泥巴砸在地上成為廢棄品。
天大亮,天定府,萬生橋附近酒樓裡,嘈雜的聲音傳入耳中。
容嫻神識回歸本體,隨手將傳送過來的絕靈石收起來。
她捂住耳朵將腦袋縮進被子裡,與每個賴床的孩子並無異樣,任誰都想象不到這一夜她就讓嘉元府勢力大亂,四大家族近乎被毀得徹底。他們的勢力觸角極限縮小,流光樓可以說全權接管了嘉元府。
“小嫻。”
“小嫻,快醒醒,天亮了。”
容嫻縮在被子裡,悶悶的說:“啊,天亮的太快了。”
坐在床邊穿戴整齊的宿盈笑容明媚道:“是我們昨夜玩兒的太晚啦。快起來,洗漱完用了早飯再繼續睡。”
她昨夜被大師兄傳訊吵醒後便被再睡了,修士睡不睡覺都無所謂,全看她喜好了。
容嫻艱難地從被窩裡爬出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她看了眼窗外,懶洋洋道:“今兒天氣陰沉沉的,看樣子要下雨了。”
宿盈見她從床上下來後,將被子疊好放在一邊,這才說道:“是要下雨了,這場雨下了後,柳生河西邊的大片芸薹花就開了,到時我帶你去看看。”
“好啊。”容嫻樂意奉陪。
這時,外面傳來敲門聲,聲音雖有節奏,卻帶著一絲緊迫。
宿盈感知到來人是誰,眼睛一亮,是那位溫柔俊秀的公子。
她快步上前將門打開,只見依舊穿著昨夜那身青衣的公子眉宇間潛藏著一絲焦慮:“小小姐可醒了?”
宿盈點頭,退開一步讓他能更好地走進來:“醒了。呂公子進來吧。”
呂萬裡走進來後,宿盈看了眼他衣擺上沒有整理的褶皺,心下歎氣,這是有非常緊急的事啊,都來不及整理衣著形容。
“小小姐。”呂萬裡來到容嫻身後叫道。
容嫻坐在梳妝鏡前,拿著犀角梳正在梳頭髮,聞言轉過頭來,見他滿眼紅血絲的模樣,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目光裡多了點微妙的含義。
“我以前聽村長爺爺講過少年慕艾的故事,但呂先生,我想你也不至於連一夜都等不了,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硬是挨到了天亮便迫不及待想要見盈盈。”
“不,您誤……”
“什麽——”宿盈突然拔高的聲音將呂萬裡的聲音壓了下去,她耳朵通紅一片,眼神也帶著惱羞和不好意思,口中堅定道,“呂公子,我們借一步說話。”
再怎麽喜歡我,也不能當著小姑娘的面表露心跡啊,那多不好意。
……
呂萬裡看向對面臉頰紅潤的宿盈一臉茫然,不知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
他還一句完整的話都沒說出口,就被宿盈扯著胳膊拉出了房間。
思慮一夜的腦袋抽抽的疼,宿盈還在那叭叭:“呂道友,我知你愛慕我,也知你十分優秀。若換任何時候我都願意同意你的追求。但是你不能在小孩子面前沒有分寸。”
她苦口婆心道:“你就不能忍忍嗎?獨剩下你我二人時,你想說什麽都行。也、也不必避諱。”
說到後面她倒是還害羞起來了。
呂萬裡頭疼極了:“在下並無此意,清晨來此也是為尋小小姐。”
宿盈想要反駁,忽地想到男人都是愛面子的。她拒絕了他,也得給他留個台階下,別直接拆穿了他為保顏面而找的借口。
於是從善如流道:“那我這就去找小嫻,你等等啊。”
呂萬裡:目的是達到了,但總覺得不太對勁。
不一會兒,容嫻抱著初雪蹦跳著從房間走出來。第一時間便看向呂萬裡所在的位置,仿佛對他在何處早已心知肚明。
她腳步歡快的來到呂萬裡身邊,昂起頭說:“盈盈說你是找我的。”
呂萬裡半蹲在地上,神色複雜道:“昨夜呂、王、何三家與孫家決戰。孫家正式退出嘉元府,何家主喪命,三家年輕一輩死亡。呂、王二位家主重創,孫家年輕一輩全部被廢。”
“小小姐,你可知昨夜突然出手的是哪方勢力?”呂萬裡目光深邃的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問。
怎麽會有神秘勢力在那麽恰當的時機恰恰好的出手,不僅斬斷了孫家這棵參天大樹,連其他三家都沒有放過。
容嫻垂眸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初雪的衣服,答非所問道:“我昨夜與盈盈一起睡,你問我是否知情另一座府發生的事?”
呂萬裡並未領會到深意,他苦笑一聲,歎息道歉:“是我急昏頭了,驚擾小小姐了。”
昨夜回來客房後,不一會兒靈符便震動起來。三位好友不約而同朝他傳達信息,表示子時一過便開始攻擊孫家本家。
他每隔一炷香便會與三位好友和家族聯系,確認進展如何。誰知在黎明將近時,先是三位好友先後失去了聯絡,其後便是家族那邊。
他安慰著自己,許是達到了目的,他們都急著收尾才沒工夫聯系他。或是他們受了傷昏睡過去,一時沒有辦法聯絡,或者靈符不小心碎裂……
他找了無數的借口都無法掩蓋心中不好的預感,整夜難以合眼。
他拚命壓製想要回嘉元府的衝動,此時便是回轉也來不及了。且家族長老若都出事,他回去也挽回不了什麽,還可能平白送了命。
距離天亮那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是他經歷的最漫長的時間。
他甚至想衝進隔壁客房,拉著容嫻質問她,這個計劃到底哪裡出了問題,流光樓的人是否參與,又是否知道些什麽消息。
但他忍住了。
天色大亮時,他揉了揉艱澀的眼,感受到放置在桌上的靈符輕微震顫起來。
那一瞬,他遲疑了。不知是否該打開靈符查看。
他怕看到壞消息,怕收到家族與好友再也不見的噩耗。只要不看,還可以自欺欺人那些不幸沒有發生。
但他到底性子堅韌,不過猶豫片刻功夫,便顫抖著手拿起了玉簡。
看完玉簡的消息後,他長舒了口氣攤在椅子上,無意識笑了出來。
還好,他在意的人都活著,都還活著。
緩過這勁兒後,他才平複了情緒,回想家主傳來的消息。
何家主沒了……
三大家族帶過來的年輕一輩和長老都被殺了……
孫家除了家主、主母外都被廢了,宣告徹底退出了嘉元府……
四大家族竟在一夜間兩敗俱傷!
想要再次崛起,少則數年,多則數十年。
而這一切,都源於夜裡突兀出現的黑袍勢力。
呂萬裡在房中努力消化著這些信息,直到辰時收到了九思的消息。
孫家已離開嘉元府前往天定府天海宗,留下的基業七成歸於流光樓,僅剩下的三成由他們三家分配。
付出與利益不成正比,可他們已無能改變。他們自身勢力折損,充實自家最為緊要,拿到手的東西多了也無法看顧到。
呂萬裡閉著眼睛,腦中一條條信息匯聚,最後留下了一個名字。
流光樓。
昨夜最大的贏家竟然是未曾參與的流光樓!
容嫻與流光樓究竟是何關系,這一切的背後是否是流光樓所為?
最終他下定決心,站在了容嫻面前。
他想要知道真相。
可問出口時他才恍悟,知道了又能如何,哪怕拉來天海宗與三大家族結盟,他們也無法動搖流光樓半分。
因而,在容嫻回避般的態度下,他也識趣的沒有再問下去。
哪怕從她的態度上已猜出了答案,他也只能裝作不知情。
流光樓,太強大了。
它遮蔽著整個域北,掌控著一切黑暗。
三大家族沒被趁機徹底清理,已是背後之人手下留情了。
但他不會就這麽算了。
等他強大起來……
呂萬裡想透一切後,直起腰來,一改之前的頹廢焦躁,重新溫和了起來:“是我多慮了。小小姐餓了嗎?我帶您去用早飯。”
容嫻眼眸深處劃過一絲詫異和欣賞,這家夥有點腦子啊。
得再看看,若是能用,就收歸麾下。
“那便走吧。對了,杜酌呢?”她終於想起來另一位已經投靠了她的小弟。
“……”呂萬裡腳步一頓,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有掃興的家夥誤入話題,“他回宗門去了,據說是為您打探情報去了。”
“他不過是剛入外門弟子,修為也僅是築基期。想來打探到的消息也極為有限,小小姐不要期望太高。”他半是認真半是玩笑的上眼藥。
對,他就是與杜酌那家夥相看兩厭,也不知是怎麽回事。
顧樓主:贏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