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9章 Chapter887 地溝裡的老鼠
  為了方便維護排水管路和引導廢水，祖安的下水道結構是標準的隧道型下水道，維護工人只需要在相應地段進行管道排查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正因為祖安人感受過被水淹沒的恐懼，修建下水道系統的時候沒人偷工減料，工程標準甚至都優於設計規格，寬大且複雜的排水渠足以讓祖安避免絕大部分的洪澇災害。

  可這畢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隨著下水道的空氣越來越汙濁，下水道清潔工的傷亡率直線上升，很快就沒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清潔下水道，下水道越來越髒，惡性循環之下，祖安下水道就成為了生命禁區，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戴得起高級呼吸面罩。

  就算是萊斯特沒來過祖安的下水道也知道過於乾淨的下水道並不符合實際情況。

  “這裡有專人負責清理嗎？”

  對萊斯特搖搖頭，芬恩有些拘謹地回應道。

  “據我所知並沒有負責人，就算是走投無路的瘋子也不會往祖安的下水道鑽。”

  “那祖安的下水道怎麽會這麽乾淨？”

  “可能是因為設計結構較為特殊？”

  “有沒有可能是一隻大老鼠在搞清潔？”

  這話聽的芬恩男爵直接愣住，旋即用力點點頭。

  “很有可能。”

  看芬恩男爵煞有介事的附和自己，萊斯特很確定芬恩男爵不是一個太過聰明的家夥。

  “帶我去傳聞中有老鼠出沒的地方看看。”

  正當萊斯特和凱特琳跟著芬恩在下水道亂逛的時候，一隻體重約為一百磅的駝背大耗子正在專心致志的擺弄一罐子墨綠色的生物酸液，

  大耗子時而在酸液罐裡添加一些看起來就很不友好的化學液體，時而用石英製成的棍子在酸液罐裡快速攪動，時而興奮異常的高舉雙手踮腳跳舞，很快酸液罐就沸騰了起來，一股股黃綠色的氣體從罐中揮發出來，直撲大耗子的小鼻子。

  足以腐蝕掉人類下巴的毒氣被大耗子吸入鼻腔之中，大耗子放緩手裡的動作，愜意地眯上眼睛，享受著氣體的熏陶，胡須一根根翹了起來。

  等到酸液罐不再咕嘟咕嘟地往外冒黃綠色的毒氣，大耗子就深吸一口氣，捧起酸液罐一飲而盡。

  咕咚咕咚幾口下肚，大耗子放下酸液罐，滿意地用手抹了抹嘴巴，咧嘴一笑。

  “呼哈~這杯果汁真是太好喝了~阿姆~阿姆~我還要喝~還要喝~搞到更多！搞到更多！”

  用蹩腳且尖銳的祖安語自說自話地嘟囔了幾句，大耗子又踮著腳尖來到另一處下水道支路，與剛才的【食堂】不一樣，這處下水道堆放著亂七八糟的機械零件，靠牆的位置還有一個不怎麽正派的工作台，工作台上擺放著許多粗製濫造的自製工具，看起來每一件工具都彌散著潤滑油的氣味。

  “嘿嘿嘿~能弄好~圖奇能弄好~阿姆~”

  大耗子拿起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拆來的生鏽角鐵，先是吐出口水在掌心中抹了抹，緊接著用手掌角鐵上塗了又塗，用尖銳的指頭一刮，鏽蝕的部分就被撥弄到了地上，跟軟泥似的。

  “老奎勒，老奎勒能做到，我也能做到，阿姆~圖奇能做到~”

  令人吃驚的是，自言自語的大耗子竟是戴上護目鏡，用自己組裝的氣焊槍切割金屬。

  “吱吱吱~吱吱吱~”

  正當大耗子專心致志地切割之時，四五隻個頭快要頂得上比爾吉沃特屠宰碼頭碩鼠的鼠輩嘴裡叼著廢品來到大耗子身邊，把口中從垃圾堆裡淘來的寶貝放在地上，仰著鼠頭吱吱呀呀的匯報著情況。

  等到嘰嘰喳喳的碩鼠閉上嘴巴，會說人話的大耗子直接停下了手頭的工作，摘下護目鏡，奸滑的鼠頭露出擬人化的不滿和震驚。

  “什麽？有人破壞了圍欄，闖進了圖奇的王國？不行，不行，阿姆，老奎勒說過，人類都是很殘忍的怪物，人類會毀掉圖奇的王國，怎麽辦？圖奇要怎麽辦？”

  眼看大耗子有些發慌，小老鼠也開始躁動，一個接一個為大耗子獻計獻策，看起來比大耗子還要著急的多。

  “乾掉人類？乾掉人類~阿姆，你說的對，圖奇必須要保衛圖奇的王國，圖奇要殺死那些入侵者！武器，圖奇需要武器！”

  情緒穩定下來的大耗子放下焊槍關掉氣罐，從一個掛著密碼鎖的鏽蝕金屬箱中取出了一柄煉金手弩，檢查弩矢，灌注毒液，大耗子抬起手弩射了一箭，沾染了腐蝕性毒液的弩矢深深地扎進鐵皮當中，發出‘呲呲’的聲音，若是有人中了這一箭，恐怕會當場化為白骨。

  “阿姆~帶圖奇去~帶圖奇去~”

  ……

  “吱吱吱~吱吱吱~”

  愈發複雜的下水道時而傳來老鼠的鳴叫聲，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周圍的老鼠好像變得多了起來，且帶著某種惡意。

  凱特琳拔出藏在大腿一側的海克斯充能手槍，不知為何，她竟是在這群監視著自己的大老鼠身上感受到了威脅。

  “李斯特先生，要不然我們還是回去吧，既然知道了祖安下水道的異常，我們應該讓更專業的探索隊進行調查。”

  一路跟隨至此的芬恩臉色不太好看，他原本以為封堵下水道的鋼材和焊條是某些祖安工人的傑作，直到萊斯特徒手拆掉那些看起來十分精致的金屬焊條讓另一條通道暴露出來，他才意識到事情似乎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這裡的老鼠不僅個頭極大，還分工明確，他不止一次看到有大貓體型的老鼠叼著某些金屬材料在管路中穿梭，根本不像是漫無目的的行動。

  “來都來了，你不想見一見這裡的主人嗎？”

  萊斯特瞥了一眼躲在管路裡偷窺自己的小老鼠，對著芬恩微微一笑，
  這裡的老鼠似乎都發生了某種程度的基因變異，主要表現在智力提升和體型增大兩個方面，

  當然這裡的老鼠跟爍銀山脈下面的符文魔鼠是沒法比較的，祖安地溝老鼠只能說是靈智初開，產生了一定的社會架構，符文魔鼠則是完全成長成了具有獨特種族文化的新勢力，不然的話翡翠領剿滅起來也不會那麽麻煩。

  如今已經深入下水道世界，萊斯特有九分把握，祖安下水道的主人是那只會口吐人言的大老鼠圖奇。

  說實話，萊斯特對於圖奇這個語焉不詳的非人類英雄還是蠻有興趣的，能從皮爾特沃夫和祖安無暇顧及的夾縫中霸佔整個下水道系統，這可不像是一隻老鼠能具有的智慧，若是能從這次調查中搞清楚圖奇進化的原因，或許能開辟出一條種族進化的新道路。

  在略有些壓抑的環境中，萊斯特開口道。
    “我聽聞皮爾特沃夫在數十年間發生了不少連環殺人案件，受害者大多數都是死於開放性的弩箭傷口或是腐蝕性毒液，今案件至懸而未破，琳小姐對這件事情了解多少？”

  萊斯特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凱特琳愣了一下，作為刑偵學愛好者，這類案件向來都是她的主要研究對象，不說是事無巨細，張口說個八九不離十是沒問題的。

  “你說的應該是巨鼠殺手案件，在這個連環殺人案中，已經有超過三十個位於不同地區的受害者受到了致命襲擊，目前僅有三人存活，幸存者的肢體和器官均遭受到了化學物質的嚴重腐蝕，生活無法自理。

  根據幸存者提供的口供，襲擊者是一隻口吐人言的巨型老鼠，因為言辭太過荒謬，且三個幸存者患上了嚴重的創傷應激障礙，執法官並未采用幸存者的證詞。”

  “據我所知，祖安的下水道並入了皮爾特沃夫的下水道系統，執法官有沒有考慮過殺手正是通過下水道系統入侵了皮爾特沃夫？”

  凱特琳搖搖頭。

  “皮爾特沃夫的下水道系統從設計之初就限定了管道孔徑，如果是兒童體型的話或許還能做到，成年人的體型根本無法通過管路，所以調查案件的執法官並未考慮過凶手是通過下水道系統流竄作案的可能……”

  正說著話的凱特琳還沒反應過來，一支浸染著墨綠色腐蝕性毒液的弩矢暗處射來，目標正對凱特琳的胸口，萊斯特隨手一撈，把弩矢抓握在手中。

  煉金弩矢附帶的毒液罐碎裂，足以融化血肉的毒液淋在萊斯特的手上也只是讓萊斯特的手心微微發紅，在凱特琳和芬恩驚魂未定的目光中，萊斯特丟掉煉金弩矢，看向不遠處的隧道口。

  “圖奇？出來聊聊如何？”

  “阿姆~你知道圖奇的名字？人類，你為什麽不怕圖奇的果汁？人類，你最好告訴圖奇你所知道的一切，不然圖奇會殺了你～”

  鼠群竄動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音，伴隨著語調略有些尖銳的祖安語，陰影之中浮現出一個佝僂著脊背的身影，定睛一看卻是一隻難以想象的鼠人，

  鼠人約有4英尺9英寸高，身上裹著不知道從哪裡扒拉下來的廢土風爛披風，尖銳的牙齒嘀嗒著淡綠色的涎水，右手持握著一柄看起來十分危險的十字弩，從十字弩弩矢箭頭處的毒液罐來看，這柄十字弩的主要殺傷效果並不屬於物理傷害。

  想到自己差點就和其他的皮爾特沃夫受害者一樣被老鼠融出一個大洞，凱特琳就氣不可遏，抬起槍口瞄準鼠人，做好了隨時開火的準備。

  “李斯特……主人，我可以乾掉這隻臭老鼠嗎？”

  似乎是察覺到了凱特琳的敵意，圖奇身邊的鼠群開始躁動不安，對萊斯特三人呲牙咧嘴。

  “相信我，它活著比死了有用。”

  萊斯特搖搖頭，示意凱特琳放下槍。

  “有我在，你不會受到任何危險。”

  “好吧，我聽你的。”

  “咻！”

  第二支煉金弩箭飛向芬恩，亡魂大冒的芬恩抬起手臂試著阻擋煉金弩箭，卻有一個手影先芬恩一步捉住了弩箭。

  眼看自己的第二次偷襲依舊不起作用，甚至就連人類最畏懼的果汁也沒辦法給不遠處的男人帶來傷害，圖奇又驚又怒，準備給鼠群下命令一同發起進攻。

  “阿姆～人類，你到底是誰？圖奇在問你話呢！”

  這一次萊斯特沒有說話，身體化作一道殘影，一把抓起了圖奇的後衣領，劈手把煉金十字弩奪了下來。

  毫無還手之力的圖奇被萊斯特拎在半空中威嚴盡失，躁動的鼠群因為投鼠忌器，並沒有對凱特琳兩人發起攻擊。

  “阿姆！放開我！人類！放開圖奇！”

  圖奇劇烈掙扎著，面對宛如鐵鉗一般的抓握力卻無可奈何，鼠人不由得暗恨自己把這身帥氣的披風縫製的太過結實。

  “圖奇，你最好讓這群老鼠離遠一點。”

  “圖奇為什麽要聽你的話？”

  圖奇瞪著眼睛，男人不以為意地淡淡道。

  “因為不聽話的話，鼠鼠就要死翹翹了。”

  面對萊斯特赤裸裸的威脅，圖奇不甘心地吱了兩聲，鼠群這才退回管路之中，不過萊斯特可以感覺到這群老鼠並沒有跑多遠。

  “我就喜歡聽話的鼠鼠。”

  萊斯特放下圖奇，卻沒有歸還圖奇的煉金十字弩，而是拿起來隨手把玩著，

  圖奇的十字弩造型精致風格簡練，弓臂由某種彈性金屬構成，
  並不需要手動上弦，只要撥動扳機前方的機關，高壓氣體罐就能自主完成上弦工作，使用者只需要把新的弩矢安裝在凹槽之中就能迅速激發，讓弩矢塗滿毒液罐裡的腐蝕性液體飛向目標，
  只要有足夠快的手速，這柄威力極大的煉金十字弩甚至可以發揮出連弩的作用，見慣了帝國先進發明的萊斯特此刻卻是在煉金十字弩上看到了別具一格的美感。

  “這東西是你自己造出來的？”

  “是圖奇造出來的，人類，你最好把圖奇的弓弩還給圖奇！”

  “要我還給你也行，你卻是不能再用弩弓攻擊我和我的隨從了，不然的話，我會擰斷你的腦袋。”

  考慮到自己打不過眼前的人類，圖奇只能憋屈地點點頭，好在男人也十分誠信，真的把它心愛的十字弩還給了它。

  “帶我去你的老巢看看吧。”

  事已至此，圖奇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帶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