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她有約定？”穆知許有些意外，不過也是，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

  能理解。

  “不是不是，郡主您誤會了。”北隱抹了一把額頭的汗，“其實我救了她，她也救過我一次，我們扯平了，只是我覺得她有點眼熟，她的眼睛有點像郡主……”

  穆知許和顧凜神色猛然凝了起來，“眼睛像我？！”

  “覺得像，可是又有些不像……”北隱皺眉，“當時屬下沒深究，也無法深究。”

  那女人深不可測，他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現在細細想來，她身上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違和感。”

  “違和？”

  穆知許擰眉，“她偽裝過自己。”

  只有這樣，才會有違和，北隱從小跟著顧凜，也跟著隱衛訓練過，擁有極強的洞察力。

  他既然這麽說，那就是八九不離十。

  “好，你去北疆！”穆知許一錘定音，“我給你收拾行囊。”

  “謝郡主！”北隱立刻行禮。

  他知道，只要郡主同意，侯爺不會說什麽。

  顧凜睨了他一眼，“去好好查清楚，否則唯你是問。”

  北隱知道侯爺在開玩笑，笑嘻嘻的點頭，“是，屬下遵命。”

  “不過最重要的是保重自身知道嗎？”穆知許叮囑了一句。

  “明白！”

  說走就走，次日天還未亮，北隱就帶著穆知許準備的東西去了北疆。

  “希望他們回來，能解開所有的謎團。”穆知許歎了口氣。

  顧凜攏緊了她身上的披風，“會的。”

  他有預感，謎團就快要解開了。

  兩日後，泰安帝大義滅親，蘇家和已經被貶為庶民的淑華長公主勾結江湖上的殺手刺殺皇上，按律當斬，抄家滅族。

  然泰安帝終究是念及骨肉親情，從輕處置，只是抄了蘇家和裴淑華的家產，蘇家除蘇淮安和蘇三爺斬立決之外，男丁發配邊疆，永世不得回京。

  至於裴淑華，皇上原本打算饒她一命，讓她苟延殘喘的活著。

  但她冥頑不靈，口口聲聲攀扯早就與她斷絕關系的定遠侯。

  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

  皇上惱怒至極，又聽她言語不敬，辱罵皇上與太后，皇上迫不得已，隻好判了她斬立決。

  此中真相究竟是什麽沒人在意，大家只在意皇上讓他們看到的。

  民間就更不用說了，百姓只會稱讚泰安帝仁義。迫不得已才殺親姑姑。

  ……

  “三日後行刑？”穆知許正在喝熬得軟糯粘稠的粳米粥。

  顧凜給她夾了一塊酥脆的蔥油餅，“嗯，皇上不可能等。”

  他需要殺雞儆猴，震懾背後所有有異心的人。

  “午門血流成河了。”穆知許沒有絲毫受到影響。

  三日後是蘇家一行人處斬，但明日，可是叛變的赤南侯嫡長子處斬。

  比起蘇家，百姓更激動赤南侯嫡長子被處斬。

  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挑起戰爭，還背叛了皇上，背叛了大燕。

  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百姓只會拍手稱快。

  “阿姐，我可以去看嗎？”聞言正在喝粥的知夏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的。

  “……你喜歡看別人殺頭？”穆知許微頓。

  “我沒見過，所以想見識見識。”小姑娘臉上沒有絲毫害怕。

  “你不怕？”

  “阿姐說笑呢，我見過比那更可怕的屍體。”知夏眨眼，嘴角彎著。

  說出來的話卻讓人寒毛直豎。

  穆知許頓了頓，是了，逃荒的路上她們什麽沒見過？

  沒在她們心裡留下陰影，她很是欣慰。

  “行，想去就去，”

  “阿姐最好了。”

  “我也去。”穆知禾猶豫了一下，開口。

  穆知許點頭，又看向穆深和穆淵，兩人頭也不抬，“我要去國子監。”

  “我要去軍營。”

  他們忙死了，才沒時間看別人殺頭。

  穆知許不用問顧凜，他肯定是要去的，不過估計沒太多時間。

  當然，這是明日的事情，眼下說眼下的事，穆知許看著穆知禾和知夏，“你們兩個想學習琴棋書畫不？”

  她不想對姐妹嚴苛，但這個世道就是這樣，懂一些唬人的東西也是好的。

  兩人生存的能力一直學著，也小有所成，以後也不會出什麽大問題。

  現在就該考慮陶冶情操的東西了。

  兩人聞言都是一頓，對視了一眼，知夏先開口，“我想學棋和畫！”

  其實書畫不分家，學畫的話，書法也必須一起。

  “你不喜歡彈琴？”穆知許失笑。

  “還行吧，不過我更喜歡下棋。”棋盤上可以掌控人的生死。

  她喜歡擺布別人，不喜歡被人擺布。

  所以她要做執棋人。

  穆知許大概知道她心裡的想法，笑了笑，之後又看著穆知禾，“堂姐呢？”

  “書畫吧。”

  讓穆知許意外，她們兩個都沒選擇琴。

  “好，我給你們找先生。”

  京城有名的先生不多，教導學生不僅束脩貴得厲害，還要看她們的眼緣。

  其實也不好找。

  “郡主，有客。”幾人正在閑話喝茶，明忠就進來道。

  他手裡有一張精美的帖子，一看就是出自女人之手。

  “是威遠侯府的老夫人。”

  穆知許驚訝的和顧凜對視了一眼，江浥臣的母親？“她來做什麽？”

  “算了，將人請去花廳。”穆知許擺手。

  她去會一會這位老夫人，看看她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麽藥。

  她對這位江老夫人可一點好感都沒有。

  為數不多的幾次見面，雖然沒有交談過，但也能感覺出來幾分。

  這位江老夫人，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穆知許就穿著寬松的齊胸襦裙，外罩一件重工大袖，頭髮全部挽了上去，挽成凌雲髻，貴不可言。

  舉手投足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

  這是已婚女子特有的。

  她見到江老夫人的那一刹那，沒有忽略她眼裡一閃而過的不喜。

  於是，穆知許臉色也淡淡的。

  她不用曲意逢迎，威遠侯府的老夫人又如何？

  穆知許淡定的坐下，“不知江夫人上門所為何事？我接到夫人的帖子可是意外了許久。”

  和話讓江老夫人臉色有些僵硬。

  她確實沒有提前送拜貼，貿然上門確實有些無禮。

  但這不是這丫頭嘲諷她的理由，江老夫人臉色冷硬，“搖光郡主府的門檻很高，老身差點就進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