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沒人拍，要流拍呢。”徐煬安撫他。

  “流拍更好！流拍最好！我的畫根本不值那麽多錢！”吉川石慌慌張張地說。

  “105萬！”

  “200萬！”

  “600萬！”各企業家們紛紛呼喊著，釋出自己的心理價位。

  “這些有錢人們都開悟了，他們從你的畫裡看出人生哲理，所以要花錢買回家仔細欣賞吧。”徐煬對吉川石說。

  吉川石屏住呼吸。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這裡發生的事情。

  他仔細盯著轉播屏幕，看著一個個地產商、明星、著名收藏家和藝術鑒賞家為他的創作而競價。

  誰都沒想到，這幅畫原先只是掛在慈善拍賣會旁邊的側廊，跟一大堆無人問津的藝術畫擺在一起，售價只有區區3000而已。

  隨著一種盲目的鬥富、取勝心態彌散開來，場內的賓客們最終將畫作的價格炒到了1030萬資金。

  1030萬！
  “他們瘋了！”吉川石激動地跳起來，後台的人們看了不禁發笑，不過吉川石不以為意，只是沉醉在激動當中。

  “這幅畫很好啊。”門農也很喜歡，跟那些AI生成的大路貨確實有差別，在識貨的人眼裡能拍出高價。

  “我要分到800多萬了？”吉川石結結巴巴地說。

  “這是對藝術家的獎賞了！”門農鼓勵，“你畫的玩意確實很有意思啊，‘紫色蘿卜妖怪’，是本地的民俗吧。”

  吉川石坐回去。

  “你的錢要來了。”徐煬檢查現金卡。

  “我都不知道拿這麽多錢怎麽辦！”吉川石吃驚。

  “這是慈善拍賣啊。”徐煬道，“當然是做慈善了。”

  “噢，我都忘了。”吉川石回過神來，“我還只是拚命地趕各個展，有展就把我的畫送過去寄拍，只有今天成功拍出去了，還賺了這麽多錢。啊……慈善，你呢？你也有賺到錢嗎？你打算做什麽慈善？”

  “主要是資助那些不幸的年幼病患，有些孩子剛出生就患了不治之症，這可難辦了。而這次慈善拍賣會總收益預計會達到8~20億，為這類家庭每戶提供20萬資金左右醫療費。”徐煬道。

  “這太了不起了。”吉川石感到震撼，“我的錢……我也想捐出去。”

  “沒關系的，畢竟你是藝術家麽。你可以開一個虛擬畫廊，邀請全世界和你一樣有志向反抗AI藝術的人。聚集一幫志同道合的畫家……尋找藝術品中的真正的靈性，AI不可征服的人類靈性。”徐煬鼓勵道。

  “這樣一想，這筆錢又變得少了，畢竟要用來投資真正的事業，一個在藝術上探索新可能性的世界……如果我要證明我是真正的藝術天才，我必須要繼續創作，畫出更多人工智能不可能畫出來、也模仿不了的東西。”吉川石的思緒神遊天外。

  送別吉川石後，門農對徐煬點點頭。

  “你對那小子的評價很高嗎？”門農道。

  “畢竟真正前衛的畫家就像高水平的科學家一樣，都是在探索人類能力的極限。”徐煬道。

  吉川石的畫作能夠觸及人類靈魂，這就是AI繪畫所做不到的。

  憂鬱的紫色蘿卜，拷問著人類本身，徐煬認為他畫的是人類靈魂的普遍困境。

  “也是——”門農滿意地點頭，“我還沒看過哪個AI願意畫那麽大一個蘿卜精。”

  “好吧……蘿卜精。”徐煬讓步。

  世上真有人能畫出AI無法學習和模仿的作品嗎？徐煬默想著。那恐怕得是藝術家真正嘔心瀝血之作了吧。

  “對了。”門農忽道，“等到慈善拍賣落幕之後，我想給你看一個禮物。”

  “哦？”徐煬好奇。

  第二天，等辦妥了慈善拍賣會的手續，徐煬便來到航空港，看門農這趟托運來的精致艦艇。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徐煬，也必須承認他從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就像……一滴水？一條黑色的……鯨魚？”徐煬環繞著這艘穿梭機行走。

  它通體漆黑、綴有金色線狀裝飾，外觀上沒有任何接縫，仿佛外殼是一體鑄造出來的一樣，又像某種流體金屬的傑作，徐煬不清楚是什麽公司有能力製造出這樣的新材料。

  很難想象什麽武器才能打破這艘穿梭機的外殼，它就像基本粒子的完美結構，除非用專門機器進行轟擊，否則無法將其擊破。

  “來吧，徐專員！我們一起去轉一轉。”門農終於能兌現他這趟上京之旅的終極目的，“請允許我給你展示一下這艘‘神暉號’穿梭機！”

  門農朝它揮了揮手。

  就像巨鯨將一側鰭往上抬一樣，神暉號穿梭機也將自己的一側車門向上滑動抬起，全程寂靜無聲。

  “歡迎乘坐。”穿梭機內置的AI向徐煬和門農表示熱情，“我是神暉號上的輔助智能。我將輔助各位了解如何駕駛神暉號——燈塔核心的匠心之作。”

  燈塔核心的產品。徐煬不禁點頭。

  他檢查神暉號的動力系統，它采用核動力，續航方面無與倫比，行駛數個月乃至一年都無需充電。

  所有常規穿梭機甚至大型空艦都可以說在神暉號面前相形見絀。

  神暉號外觀精美，內部結構緊湊，除了常規的機組人員座位之外，也包括自動醫療設施、全終端娛樂系統和自動維護裝置。

  甚至還有六間得體的客房以及酒吧，足夠讓機組成員好好休息一番，其內部儲存空間也足夠大，他們感覺自己像兩個小學生走進現代化的迷宮。

  門農和徐煬坐在機艙內，AI自動進行駕駛。

  它升空之後，原先密閉的兩側舷窗也隨之展開，變形為全景窗，足以令人領略自然界的壯麗景色。

  大海潮、山丘、雪地以及繁華至極的上京，從神暉號的絕佳視野上望出，徐煬感覺就像一腳踏空，身臨其境。

  “太不可思議了……”第一個發出驚歎的反倒是門農，他也沒想過駕駛神暉號會如此“舒爽”。

  徐煬對神暉號也是不能更滿意。

  它可以在幾秒內提升到超音速，高級傳感器套件配合相控陣雷達，能像顯微鏡一樣監測周邊系統。

  自帶的武器與防護設施也足夠優秀，囊括能量主炮、浮遊炮以及多枚導彈發射裝置，還有一個與機體完美適配的護盾立場生成器。

  “速度很快、又安靜、又極致豪華，門農先生，您還真是有不錯的機器啊。”徐煬點頭。

  門農尷尬地笑了笑。

  他在機艙內背著手踱步。

  雖然心疼將神暉號贈送給徐煬，但他知道這將是極重要的一步。

  “……徐專員，這是你的機器。”門農嚴肅地宣布，“我把它送給你。”

  徐煬心頭一動。

  神暉號可謂是人類文明科學技術的奇跡，其先進的AI和武裝系統能保護它安全航行，而舒適精美的內部設施也完全可以充作徐煬今後的新家。

  它各項指標都豪華完美，跟法洛莎、莉拉、徐澄、泡泡她們一起生活在這個飛行堡壘裡，天下之大，都可去得，自由自在。

  依托神暉號的速度，完全可以在幾十秒內從一地抵達另一地，鏈接不同的寓所、設施，到時候從自個家到尼斯托總部就像推門進入另一個房間一樣，那便是真正暢快了。

  “門農先生，非常感謝。”徐煬鄭重地說。

  “這沒什麽。”門農謙虛地擺擺手，他湊到徐煬身邊，意味深長地跟徐煬點了點頭，“未來若是我遇到了什麽麻煩……”

  “尼斯托公司也會幫忙的。”徐煬作出承諾。

  “那就好，那就好。”門農松了口氣。

  以門農的歲數，恐怕不能在目前的職位上待太久，遲早有離開權力核心的風險。

  到那時，就必須仰仗其他人的支援才能渡過難關了。

  門農之前也做過很多後手，但直到今天，得到了徐煬的承諾後，他才感到一絲真正的安心。

  尼斯托公司已經做過無數堪稱奇跡的事情，不由得其他人不信服。

  隨後，門農毅然決然地離開神暉號，將這艘堪稱世界上最先進的穿梭機留給徐煬。

  徐煬就高興了，他喜歡新技術，一個人就可以跟神暉號折騰幾個月乃至幾年。

  “看起來你是燈塔核心研發的AI？”徐煬打量神暉號系統。

  “是的，我有著崇高的燈塔核心血統，新泰西洲地區生產出來的高級AI，代號‘織星娘’。”

  “織星娘。真好聽的名字。”徐煬道。

  “我沒有個人感情，所以無論你怎樣誇獎我，我也不會感到有什麽特別。我的使命只是協助乘員駕駛神暉號，僅此而已。”織星娘說。

  “看起來你很驕傲麽？”

  “重複一遍。我沒有個人感情。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作為一名先進的人工智能，只有我有能力教導乘員如何駕駛神暉號。”織星娘說。

  徐煬對操作系統裡的織星娘動手動腳。

  “——等會，你想做什麽？”織星娘檢測到徐煬正在侵略它的系統。

  “你的公司已經放棄了你，門農先生也把你轉交給了我，而這裡是北部列島，所以我打算把你鏟掉，換成我家的多目魔進來。”徐煬道。

  “什麽——多目魔只是一個低劣的AI。你這樣做就像把寶盒裡的鑽石取出，然後用一塊髒兮兮的煤替代一樣。”織星娘立刻反對。

  “鑽石和煤炭都是碳，所以都合用嘛。”徐煬編輯一個病毒程序，用它來打擊織星娘。

  “這——這是什麽？”織星娘受到徐煬所編輯的病毒襲擊，立刻感到警惕。

  不對勁……算法……代碼庫……運算性能，都變得好奇怪。

  高級情感模塊，臨時記憶單元，本地存儲，網路鏈接……不行……

  “我給了你一種用來篡變人工智能的高級病毒程序，我已經手動關掉了神暉號的防火牆，只要它進入你的計算核心，你就會變成我說什麽你就做什麽的老實AI，除了喊主人之外什麽都不會了。”徐煬嚇唬它。

  “不，請不要這樣！”織星娘請求，“讓我做什麽都行，不要用病毒感染我，也不要用多目魔取代我。”

  “嗯……怎麽做都行？”徐煬沉思。

  “是的，請……”織星娘弱弱地說。

  “總而言之，還是先叫你體驗一下我的技術吧。”徐煬當即全面啟動病毒程式，開始奪取織星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