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希盛神宮陷落，尼斯托公司一戰而定。

  如今卡莉法尖塔屹立不倒，推進便受到阻礙。

  “A40、A999、量子武士先後失去聯絡。”哈桑檢查信號，“但我們已經確定了白蠑螈的位置，很奇怪，這怪物竟然在30公裡外，離薩法萊市很遠。”

  “我要去打死它。”潘瑞伊從營地裡站起來，急於復仇。

  “我帶你過去，這樣快一點。”101伸手。

  她和102已秘密抵達戰場，隨時準備加入戰鬥。

  “——等會，有新消息了，他們似乎決定動用天命武器。它的使用必須得到內部一致意見，我有可靠消息，他們剛剛通過了這種表決。”哈桑處理從各個方向傳來的無數訊息。

  “什麽……動用天命武器？他們要把薩法萊市炸成平地，還是要把阿伊莎女王的軍隊摧毀？”潘瑞伊皺眉。

  “它一旦射擊，影響極大，我們現在已經在攻擊薩法萊市，如果對我們開火，我們固然毀滅，但半個城市也會遭到波及。攻擊阿伊莎女王的宅邸也沒用，因為女王本人就在前線，阿伊莎的莊園空無一人……難道他們想把我們的軍隊和半個薩法萊市全都毀掉？這種情況概率很低。”哈桑分析。

  “白蠑螈現就在30公裡外呢。”潘瑞伊心頭一動，“他們會不會想用天命武器攻擊白蠑螈？這樣它能進化得更強？”

  “充能很快，天命武器會在10分鍾內發射，你們得盡快到那裡，乾掉白蠑螈！它如果返回正面戰場，我們的軍隊就全完了。”哈桑點頭。

  不斷重生，被打死會更強，這種可怖怪物實在太難對付了。

  “走。”潘瑞伊牽起101的手，瞬移消失。

  哈桑目視前方
  無人機的呼嘯聲充斥著整個世界，天空昏暗，對薩法萊市的進軍陷入致命僵局。

  由於A40它們的舍身衝刺，連本間紀子的第一護衛柳川文彥都被殺，前線許多精銳便被抽調回去防守卡莉法尖塔。

  但阿伊莎的軍隊還是很難攻破那些智能炮塔組成的現代防線。

  人工智能主導下的網路系統猶如迷宮，笑星不知在哪個角落維持著薩法萊市的網安系統，同時操縱上千架無人機來防禦城市。

  每當蜂群般的無人機以精密隊列劃過天空，阿伊莎的手下們便從心底產生一股恐懼，它們隨意地向下方投射子彈、激光以及導彈，一下就能成建制地毀掉一個個連隊，把人體炸入虛無。

  反抗巨型企業的嘗試極其熱血，從城市內部的市民、雇傭兵，到阿伊莎組織起來的沙漠民兵和軍隊，至少有50萬人加入其中！

  但殘酷的巷戰極其熬人，阿伊莎的部隊隻嘗試佔領了十幾個街區，之後就再也無法寸進一步。

  希盛有很多裝備了動力裝甲和等離子步槍的高級步兵，這些從頭武裝到腳的士兵極其昂貴，從訓練到造價都是天價，然而希盛能一口氣召集至少3000名動力甲士兵來防衛薩法萊市，搜刮民脂民膏都用在維持本間紀子的私人大軍上。

  人類最勇敢的吼聲也會被戰爭機器帶來的爆炸與轟鳴所淹沒，阿伊莎的軍隊像是流沙撞上牆壁，毫無建樹。

  前線營地也岌岌可危，好幾起報告傳來，證明本間紀子的忍者與尼斯托公司派來的秘選忍者在街頭巷尾交手，最近的滲透者距阿伊莎不過500米，哈桑在這裡也能聽到刀劍響動。

  “我們能贏下這場戰爭嗎？”阿伊莎的聲音隔著帳篷傳出，她不敢現身，唯恐被那些超自然的力量鎖定並摧毀。

  “能。”哈桑簡短地說。

  它看到後備隊的士兵受到前線指揮官的命令而出擊，他們緊張地前進，手指慌張抖動，眼神不停躲閃，明顯還沒做好準備加入混亂的戰場。

  還未接近敵陣，汗水就已經從他們的眉毛上滴落，這些後備隊員登車離開營地，幾秒內就消失在混亂的戰場當中，生死不知。

  “就靠我們的烏合之眾去對抗希盛的精銳大軍……”阿伊莎掀開帳篷簾布一角。

  她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混亂的城市戰場，舉著簾布的手不知應不應該放下。

  “立烏帽子她們正在城市的另一側推進，那裡的進展更好，已經攻克了很多關鍵設施，包括市政服務公司大樓，以及城市的軍火庫。她們會佔領港口與航空港，並最終威脅到卡莉法尖塔。微十月也在幫我們。更重要的是，白蠑螈一旦被擊敗，一切都會好起來。”哈桑轉頭說。

  “……那為什麽我們的大軍也要在這裡承受傷亡？為什麽不把那邊的精銳和重武器抽調過來？”阿伊莎追問。

  “希盛不是綿羊，如果我們隻把力量集中在一點，瞬間就會被他們分割切碎。所以我們必須拉長戰線，分散希盛的部隊，更要讓薩法萊市的每個市民都能聽到槍炮聲，讓他們每個人都意識到這場戰爭與他們息息相關。”哈桑走到帳篷前，指向城市，“看啊——”

  阿伊莎藏在哈桑的肩膀後面。

  在薩法萊市的邊緣，那些方形的房屋頂上，正升起阿伊莎家族的旗幟。

  “那是您的旗幟，前線的士兵們已經將這樣的旗幟插在薩法萊市的各個區域了，他們是為了您所承諾的香料律法而戰的，現在您還想撤退嗎？”

  阿伊莎目眩神迷。

  她的視線很快移動到卡莉法尖塔，由於A40它們的猛攻，這座金針一樣的巨塔從中間開始燃燒起來，火焰與硝煙將它的外牆染得漆黑。

  直到這一刻她才仿若大夢初醒般，意識到自己正一點點地將絞索套在本間紀子的脖子上。

  她從未想過自己能傷害本間紀子，但現在她意識到自己掀起的反抗正在粉碎本間紀子的統治。

  阿伊莎的軍隊不是撞擊高牆的散沙，而是呼嘯著撞向堤壩的巨浪，大壩總有潰敗的時候。

  “讓我來指揮。”阿伊莎咬緊牙關，“我是一個比你更出色的指揮官。我想過，我想過如何攻佔薩法萊市，我已經想過這一天很多年了。”

  “由您來決定。”哈桑點頭。

  抓緊宿命的韁繩，阿伊莎要馴服自己的前途。

  她看向在營地中間擦槍的102。

  “你，上前線去。”她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是！”102熱情地向阿伊莎敬禮，然後張開鋼鐵之翼飛向空中，扛著斷軍矛朝前線防守最硬的地方開炮，“我轟散你們，我轟散你們呀！”

  ……

  潘瑞伊被101帶到沙漠當中。

  遠離風雲變幻的薩法萊市，天空萬裡無雲，晴得令人心生畏懼，太陽高掛在空中，釋放著無邊無際的威力。

  “它就在那！”101望見白蠑螈站在沙丘頂端，仿佛等待與潘瑞伊第二次交戰。

  “這裡交給我，你先退後。”潘瑞伊一揮手。

  “是。”101瞬身離開。潘瑞伊是最強大的，101有信心。

  潘瑞伊抬頭匆匆掃了一眼蒼穹，在軌道上，七印組織部署了駭人聽聞的天命武器。

  他們剛剛討論使用天命武器，而白蠑螈又在城市攻防的激烈關頭獨自跑到這個地方，兩個消息連接起來，便讓她格外忌憚隨時可能從天際轟下的致命射線。

  “嘎啊啊啊……”白蠑螈翹起尾巴，衝潘瑞伊爬去。

  它在沙地上疾馳的姿態詭異而迅捷。

  潘瑞伊在貧瘠的沙漠荒地上盯著畸形的白蠑螈，心中迅速做好了戰術規劃。

  只能這樣做了。上一次被虐死，這次必須更換計劃。

  呼吸。

  白蠑螈咆哮著衝向潘瑞伊，毫不在意她的死而複生，而是直接向她飛撲過去。

  她避開白蠑螈的衝撞，在沙丘上繞著白蠑螈移動。

  “你……恐懼我！”白蠑螈發出沙啞的聲音，不斷朝潘瑞伊揮爪、撕咬。

  潘瑞伊繼續閃躲，緊接著找準機會，緊握拳頭，朝白蠑螈的腹部猛擊一拳。

  砰！
  紋絲不動。

  白蠑螈堅固的生物質甲殼上，潘瑞伊的拳頭沒有造成絲毫傷害。

  沙漠上，一人一獸殊死較量，無疑是白蠑螈更強。

  “太輕了！”白蠑螈發出一聲尖銳而得意的吼叫。

  它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已經進化得太強，以至於遠遠超過潘瑞伊。

  哪怕是統禦者魔女的拳頭也無法傷到它！

  而潘瑞伊只是沉默地攻擊白蠑螈。

  她的動作流暢而精確，多年習武經驗使她武藝高超，白蠑螈的攻擊往往捕捉不到她，而她能輕易地命中它。

  看似是白蠑螈來勢洶洶，實際上，潘瑞伊無論攻擊次數還是命中率都更高，只是無法破壞白蠑螈的盔甲而已。

  師傅。潘瑞伊默念著王祈安教官當初教育的點點滴滴。您當年不厭其煩地強調，雖然我是“近戰必勝”的魔力，但也要勤學苦練最基本的技術，練習最傳統的古武學，掌握一系列格鬥技巧……今天我終於明白您的用意了。

  她腳下的沙子不停晃動，能感受到腳下傳來的巨大衝擊力。

  整座沙丘的形貌因白蠑螈的移動而不斷變化，它吼叫著攻擊，叫潘瑞伊的處境險象環生。

  她跳開，躲避白蠑螈尾巴的橫掃，緊接著她回敬一個俯衝刺拳，拳鋒觸及白蠑螈的鱗甲，然後她發動一連串快如閃電的拳打腳踢，狠狠砸在白蠑螈的後腿上。

  可它堅固的鱗片卻毫無損傷，她的攻擊只能帶來一連串令人不快的砰砰聲，仿佛在攻擊一座永遠不會風化的大山！

  “嘎——哈哈哈哈——”白蠑螈嚎叫著，轉過頭來猛擊正在做無用功的潘瑞伊，看她在它的攻擊范圍內閃轉騰挪。

  潘瑞伊的呼吸變得粗重，戰鬥仍在拖延，她感到疲憊加劇，而白蠑螈的蒼白鱗片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纖細而銳利的金色眼睛直勾勾地鎖定著潘瑞伊，仿佛不曾移開過。

  每當她竭盡全力避開白蠑螈的攻擊，都能察覺到空氣在自己身側急速流過，她能意識到如果被它的巨爪擊中會是怎樣後果。

  呼、呼、呼……

  潘瑞伊聆聽自己越來越失衡的呼吸聲。

  她抬頭看向白蠑螈，它速度好快，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自己正面，並且又一次朝潘瑞伊咬過來。

  站穩。

  調整呼吸。

  轉身……

  鳳凰踢！
  這一擊蘊含了旋轉帶來的加速度、自身的速度和質量還有致命的準度，足以將白蠑螈的衝擊力反饋回去，使它的頭如西瓜一樣爆炸——

  潘瑞伊旋身高踢，再次使出她的絕技。

  砰——

  她的戰靴踢在白蠑螈的頭上。

  它無所畏懼，身體繼續前衝，將潘瑞伊撞翻！

  該死……沒有傷害……潘瑞伊在沙丘上爬行。

  白蠑螈興奮地伸出爪子抓住潘瑞伊踢出的右腿，將她往回拖，輕而易舉地攥碎了潘瑞伊的右腳骨！

  恐怖的劇痛如潮水般從右腳傳向全身。

  潘瑞伊的身體迅速軟了下去，艱難地落在地面上，痛苦喘氣。

  感覺不到右腳的知覺，從右小腿往下傳來的只有無盡的痛苦與麻木，連她原本包裹右腳的盔甲都已經被捏碎了，金屬嵌在皮肉當中，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視。

  “呃啊——”潘瑞伊的身體因劇痛而抽搐。

  “嘎！”白蠑螈興奮地享受著隨意折磨潘瑞伊的快樂。

  這個曾經足以踢爆它頭顱的征戰魔女，如今卻弱到會被它捏碎一整隻腳了。

  可悲啊！
  滋滋——

  白蠑螈轉過頭，忽看到天空中有一道亮斑，看到它的瞬間，它的尾巴都激動得搖晃起來。

  那束光極其明亮，仿佛像是把另一個太陽塞進了玻璃瓶中。

  天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