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燃燒和落幕

  被兩個陣法籠罩的女巫感受到了危機。

  “嚇！”

  紅魔女克蕾兒雙目中突然迸射出一尺長的紅芒，她尖嘯一聲，音浪滾滾！

  一條條更加粗大的，仿佛由無數血絲構成的靈能鎖鏈從她背後的血蓮中伸出。

  刹那間，她像是變成了一個長著無數巨尾的怪物，那一根根如乾涸血跡構成的黑紅色鏈條一瘋狂揮舞起來！

  嘣嘣嘣！
  木屑被鎖鏈砸得飛舞，周圍樹林中沿伸出來的枝椏碎裂，一部分黑紅色鎖鏈掙脫了束縛，狠狠插向雷恩和凱瑟琳！
  凱瑟琳目光一凝，術式“自然之靈”法陣光芒大盛。

  她身後的藤蔓立刻瘋狂生長，一條條刺向那些黑紅色的鎖鏈！

  一旁綠色的藤條也加入戰場，和紅色的鎖鏈互相糾纏廝殺。

  微微皺眉，克蕾兒雙手一揚。

  頓時無數血霧升起，如同一層血雲擋在空中的小六芒星光環下，同時蔓延開來，遮蔽住地面上的六芒星陣。

  星輝的侵蝕力頓時一減。

  許多被侵染得星屑點點如同生鏽的鎖鏈重新恢復成黑紅色！
  嘣嘣～

  又有幾根鎖鏈掙脫了藤條枝椏的纏繞，刺向陣法中央的畫，試圖奪回那幅畫。

  克蕾兒其實很被動，她本可以嘗試暴力破陣。

  但陣眼是她丈夫的自畫像，如果陣法被強行摧毀，陣眼中的畫像必然會崩裂。

  這樣失去了寄托物的伊戈爾的怨靈很快就會消散！

  ‘鬼切！’

  雷恩立刻一躍而起，拔刀斜削，藍色刀芒鏘的一聲砍斷了刺向畫像的幾根黑紅色鎖鏈！

  不過情況並不容樂觀，當星輝之陣被遮蔽後，越來越多的黑紅鏈條要掙脫了。

  “讓自然之靈蘇醒吧，讓蒙塵的心靈在悠遠寧靜中漸漸澄清露出照徹萬物的光芒！讓乾涸的心靈在月光夜露裡緩緩滋養勃發出映照自然的生機……”

  凱瑟琳悠揚的吟唱聲響起。

  陣法“自然之靈”運轉到了極致，她身後的藤蔓綠葉之間開始抽出花芽。

  花香四溢，白色的花朵綻放，藤條輕輕一顫，一片片花瓣飄飛出來，圍著凱瑟琳在空中回旋。

  如同花中精靈一般的凱瑟琳雙手合十後，慢慢上下拉開。

  一輪皎潔的彎月浮現在她眼前，旋即大放光輝，空中的白色花瓣被染成緋紅色。

  “風華之月！”

  輝月的光芒四散，花瓣如雨，似無數刀刃回旋著，像風暴一樣飛射向克蕾兒衝去！
  感覺到了致命殺機的女巫收回黑紅色鎖鏈。

  層層疊疊鎖鏈組成一道道鐵壁攔在身前。

  “嗒！”

  與此同時，雷恩右腿輕踩某處地面，將體內群星之氣注入地面上某一節點。

  腳底的術式法陣運轉到極致後，突然熄滅。

  下一刻，如星河般燦爛的光輝瞬間撕開血霧，侵蝕著黑紅色鎖鏈，連女巫身後的那個血環都萎靡收縮起來！

  嘭！嘭！
  同一時間。

  凱瑟琳釋放的緋色花雨疾射而至，光芒閃耀，女巫克蕾兒身前黑紅色鎖鏈寸寸崩碎。

  或被切斷，散落一地！
  趁你病要你命，凱瑟琳見狀將手中凝聚到極點的緋色之月甩出。

  轟！
  耀眼的月牙之刃破空。

  後面尾隨著剩余的無數光雨花瓣，如同一條橫著的龍卷風一樣衝向紅魔女！

  克蕾兒表情一冷。

  她眼中盡是瘋狂，腳下的血色噬靈陣竟然直接飄了起來，融入她的身軀中。

  轟！
  霎時間，空氣中洶湧的靈能匯聚成無形的漩渦，直接貫入她身軀經脈血管中！

  如同瓷器開裂一樣，她的手臂、腿、甚至臉上的皮膚裂開一道道血口。

  鮮血將她身上的黃色紗裙和襯衣染成了暗紅色。

  “啊！”

  一聲尖叫，紅魔女克蕾兒身後的血環完全綻放。

  血光閃耀，血環飄到了她身前，硬生生頂在緋月帶出的花瓣龍卷前！
  轟隆！

  凱瑟琳釋放的緋色之月無堅不摧，凌厲的鋒芒削斷所有血環上的靈能鎖鏈，幾乎將女巫身前的血環切成兩半！
  一聲巨響過後。

  血環上密密麻麻黑紅色鎖鏈也飛舞著，擊在如刀雨龍卷一樣的花瓣潮中。

  鏘……鏘！

  金鐵交擊的聲音一陣陣、如鞭炮般響徹雲霄。

  花刃之雨和黑紅色鎖鏈碰撞在一起！
  一片片花瓣粉碎，黑紅色靈能鎖鏈也寸寸盡斷，幾乎同時，緋月炸開，血蓮頓時爆炸，如碎石一樣四濺開來！
  一輪激烈對拚之之後，凱瑟琳變得臉色蒼白，女巫克蕾兒身上也鮮血淋漓。

  女巫忍著全身的劇痛。

  她將身上流出的鮮血匯聚在右手，凝成一條血色長鞭，突然往前一劈甩！

  鐺！
  火花迸射，消耗過大的凱瑟琳勉強提起手中的長刀，竭力架住這女巫一鞭。

  但女巫血鞭的力道太大了，克蕾兒再次甩出一鞭，凱瑟琳嘴角溢血，連人帶刀被血鞭擊飛，掉落進草叢內！

  滿身鮮血的克蕾兒提起手中血色長鞭，正欲補刀，兩聲槍響突兀的響起。

  雷恩突然掏出獵魔槍，往陣法中心立著的畫像開了兩槍！
  此時兩個術士陣法已經崩潰，作為陣眼的畫家伊戈爾的畫像沒有了任何保護！
  克蕾兒一驚，不管不顧似箭矢一樣衝向她丈夫的自畫像。

  嘭！嘭！
  血花綻放，兩個血窟窿出現在女巫背上。

  鮮血從克蕾兒背後衣服破口處汨汨流出，甚至有一枚獵魔彈打中了她的心臟。

  女巫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她雙手抱住丈夫的自畫像，白皙染血的手指不停的顫抖著，輕輕撫摸著畫像中丈夫的臉。

  手持獵魔槍，正想補刀的雷恩見狀微微猶豫了一下。

  幾乎是同時，一旁咳出一口血的凱瑟琳一骨碌的半蹲起來，掏出了狩魔手槍。

  嘭！嘭！
  靈能注入槍械中的列陣裡，凱瑟琳手中槍身上的玫瑰花紋亮起，兩枚金色的獵魔彈閃耀著金光呼嘯而過！

  克蕾兒並沒有閃避的意思，她知道自己要死了。

  剛剛用血鞭擊飛那位女獵魔人時，她就幾乎耗盡了所有力量。

  強行將噬靈陣轉移到身上，她全身經脈血管已經開裂。

  核心血環被毀時她同樣受到反噬，心臟又中了一槍，小腹上曾經的舊傷也複發了，女巫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噗！
  如同金色流星的獵魔彈擊中了女巫。

  兩團血花綻放，隨即，洶湧的金色火焰從她後背上燃燒起來，欲將女巫徹底吞噬！

  無情的火光燃燒著身體，克蕾兒沒有慘叫，

  她怔怔看著燃燒起來了畫像，試圖用焦黑的手臂撲滅它，但火焰卻越燒越旺。

  “不，停下……停下！”

  女巫伸手拍打著畫像，無力的哭喊了起來。

  一旁雷恩見狀歎息一聲，放下了獵魔槍──勝負已分，只是贏得很不光彩。

  他過去把半蹲著、臉色蒼白的凱瑟琳攙扶了起來。

  畫像很快被燃燒殆盡，女巫身上殘留的抵禦火焰的黑紅色符文也黯淡無比。

  她即將被金色的“太陽之炎”燒成灰燼。

  畫家伊戈爾的自畫像沒了，克蕾兒失魂落魄的看著地面上的灰燼，一臉絕望。

  仿佛又回到了曾經一無所有的時光。

  忽然，一個模糊的黑影從火光灰燼中出現。

  “他”想伸手撫摸女巫的臉，虛幻的手臂卻直接穿了過去。

  女巫擦掉臉上的淚水，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克蕾兒放開所有的防禦，她將身上最後殘留的少量靈能匯聚在手掌上，終於握住了“他”的手。

  金色的火焰瞬間一旺，照亮了整個廢棄公園中的小廣場，火焰徹底吞沒了她和他。

  跳動的火焰旁，雷恩和凱瑟琳沉默的看著這一切。

  沉默良久，雷恩才輕聲說道：

  “凱瑟琳，我們贏得很卑劣呢，利用了一個可憐的女人心中的最後一點光明。”

  凱瑟琳的語氣有點虛弱，靠在雷恩肩膀上：
  “這個世界的是非對錯，愛恨悲歡，誰又說得清楚呢？
  克蕾兒同樣殺了很多人，又有誰會去關心那些無辜的死者？”

  雷恩搖搖頭：
  “你說得沒錯，人們常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其實不喜歡這句話。

  一個人的不幸和痛苦，真的可以這麽容易就概括嗎？
  那些旁觀者，往往才最冷漠無情，他們甚至沒想過去了解，就輕飄飄的給別人貼上標簽。”

  凱瑟琳身體一晃，抱住雷恩的左臂。

  她把腦袋靠在他肩榜上，剛剛透支了所有力量，又受了傷，她很疲憊，聲音虛弱的說：

  “剛剛你反應很快，救了我一命，小男人，收拾一下戰利品，送我回家好嗎？”

  雷恩略一猶豫，手臂貼住她的後背和雙腿，抱起凱瑟琳。

  他看了一眼她白皙的美麗臉蛋，走到廣場的中心，從那團灰燼中撿起了一枚閃耀一層紅光的透明水晶。

  這時，月亮穿過烏雲，清輝灑落。

  他抱著她，慢慢走在寂寥無人的巷子中。

  在他的懷抱裡，凱瑟琳凝視著雷恩那張青澀卻堅毅的臉龐，微微一笑道：

  “雷恩，你知道嗎？其實紅魔女的布置很完美，我們應該無法揪出她這個幕後黑手才對。”

  “為什麽？”雷恩腳步一頓，略有些不解。

  “書上的知識難免有些局限性，怨靈害人的時候一般會勾動那個人心中的陰影……但是，作為第一個受害者，約翰·哈克斯看到的卻是畫家本人的記憶。”

  雷恩反應很快，想到了問題所在：
  “你是說，剛剛被克蕾兒弄成了怨靈的畫家伊戈爾其實有意識阻止自己的妻子？”

  “沒錯，畫家伊戈爾應該沒想害她，只是不想他的妻子再像以前那樣了吧。”

  凱瑟琳的美眸望著天上的月亮。她，還有和她命運相連的表姐──“女武神”凱莎，是不是也應該有個歸宿？

  不知想到了什麽，凱瑟琳一陣出神，輕聲說道：“可能，這就是愛情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