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幾人都愣住了。

  就見龍音解釋道，“小柔，從你第一次給我下毒的時候，我就有所察覺，你太小看人了，雖然你的毒很稀有，但我平時就愛看古籍，恰恰知道那種毒。”

  這一下，連小柔都不敢相信了，既然龍音很早就發現，那又為何會屢屢給她下手的機會呢？
  她苦著一張臉，很是不解的追問道，“龍音姐姐，可為什麽呢？”

  龍音沉默片刻，直勾勾的盯著她道，“小柔，實話實說，當發現你對我下毒的時候，我的心裡真的很難受，我從沒想過你會對我動手。”

  “捫心自問，我對你不好嗎？哪怕忍受旁人的非議，也堅持要把你帶回家，可你卻這麽回報我？”

  其實他一直都懂龍音的心思，從他認識龍音那一刻開始，對方就是這麽善良，否則當初也不會收養小柔了。

  “如果不是我願意，你以為你那些小手段有用嗎？你別忘了，哪怕你是蟲子，你也是我養大的。”

  “木頭，你應該明白的，有時候為了最後的勝利，犧牲是必要的，當年那種情況我們沒有時間跟蟲族耗的。”

  明明有那麽多實力強大的人，可危機時刻，為什麽偏偏要龍音呢，要這麽一個女孩子犧牲呢？
  “因為我們是暗影啊！”

  “甚至你知道嗎，龍小柔！”她悲哀的看著小柔道，“我的所有計劃裡，都是包含你的，因為你也是我的女兒啊！”

  “甚至我可以答應你，永遠不會去攻擊人類，只要…只要你能永遠陪在我身邊，當我…當我的娘親。”

  “但後來我明白了，原來你是蟲子。”她苦澀的一笑，無奈道，“小柔，道不同不相為謀。”

  “當然想過了，我曾無數次幻想終止計劃，放棄對抗蟲族，而跟你共度余生，從新開始我們未完成的旅行，去見識這個世界的每一處風景。”

  “音音，你總是這麽善良，可上天不公，偏偏老是讓最善良的人受到傷害…”雷極輝輕歎一口氣。

五二.一九四.二一三.七二

  但她終究還是蟲子啊！
  而雷極輝此時開口了，“音音，你所說的一切，我也都幻想過，甚至在我夢中回閃過無數次，抱歉，我沒有辦法實現你的願望。”

  “現在的你，是蟲族的王。”

  “音音，我理解你，但我永遠不會支持你的行為。”雷極輝深吸一口氣，冷聲道，“天下的奇能異士何其多，何必非要你犧牲，來換取一線生機。”

  “音音…”雷極輝卻是悲痛欲絕，這些事連他都不清楚，他只知道龍音死的很蹊蹺，但死前卻安排好了一切事務，仿佛遇見了自己的死期。

  而龍音還在娓娓道來，“但我很快也清醒過來，意識到這可能是一個機會，一直以來蟲王都在試探，沒有主動進功。”

  “所以啊，當初我就沒有告訴你，我知道你不會答應的，真把你惹急了，說不定你還會把我綁起來。”

  龍音訴說著她夢想中的生活，可無論多麽美好，那都終究只是幻想罷了。

  “不是，不是這樣的…”小柔想要說些什麽，但此刻任何的解釋都是蒼白的，她害死了自己最親的人。

  “但人不能太貪心了，我們已經非常幸運了，說實話，我根本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還能再跟你好好告別，這樣一來，我真的沒有任何遺憾了。”

  雷極輝有時會去想，要是當初沒有收養小柔，是不是後面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但很快便覺得不可能。

  她反問道，“你能不攻擊人類，那別的蟲子呢，蟲族絕對不止你一位王，甚至還有那位僅出現於傳說的女皇，你做不到的。”

  龍音盯著她看了許久，旋即笑了，“龍小柔，我還是那句話，道不同不相為謀，我認你這個女兒，但那是過去了。”

  “所以，危機到來時，我們絕不能後退，否則且不辜負了上天賜予我們的這份天賦嗎？我一直覺得，身為強者是該力所能及幫助那些弱小的人，盡可能拉著他們一起走，而不是恃強凌弱。”

  龍音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她一點不為自己的死而難受，反而非常坦然，甚至自豪。

  此刻，她真的好恨，她為什麽不是人類，為什麽不能真正成為龍音的女兒，她有了無數的想法。

  “木頭，你還記得嗎，我們加入暗影時那共同的宣言，要成為守護永遠葉秋城的影子。”

  以龍音的那份善良，哪怕再懷疑，她都會收留小柔，因為眼睜睜看著那麽小的孩子獨自待在幽暗密林，是龍音絕對做不到的事。
    可他哪怕再了解龍音，都不會想到，龍音能做到如此地步，為了一絲勝利的可能，連命都可以不要。

  偏偏龍音明知道有問題，卻還是做了。

  此話一出，小柔簡直無地自容。

  “是啊，我們沒辦法，可…可為什麽偏偏是你呢？”雷極輝只能歎息。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龍音姐姐很優秀，是萬中無一的奇女子，可她從沒有想到，對方能做到這一步。

  “我也想過我們的孩子，我會想小音長大有多好看，她的性格是像你還是像我，我還想…”

  “所以，我選擇用我的死，來讓蟲族主動進攻，給我們創造一次反擊的機會。”龍音這時忽然笑了，“小柔，你明白了嗎，現在看來我的犧牲很值。”

  白芷茜從沒有想過，在這麽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絕大部分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情況下，龍音居然還有這種高尚的思想，實在讓都她自愧不如。

  “你知道就好！”雷極輝不由自嘲道，“你總是那麽聰明，什麽都能想到，可你有沒有考慮過你自己呢？”

  “龍音姐姐，你非要這樣嗎？”小柔卻突然激動起來，“我是可以救你的，只要…只要你成為蟲族的一員，現在我已經是王了，足以保護你的。”

  “你的夢想我可以幫你實現，我跟你，還有輝哥哥，甚至哪怕包括雷凌音，我們可以一起的。”

  “木頭，我們已經足夠幸福了！”龍音的臉上絲毫看不出遺憾，“從遇見你的每一天開始，我都是開心的，跟著你我見識了好多風景，也認識了大哥大嫂，認識了好多有意思的人。”

  “而且她們有著充足的時間，可我們沒有，如果任由蟲族發展壯大，到最後我們沒有一絲贏的可能。”

  “音音啊，你可真是好會說話，可是…”雷極輝咬緊牙關，這種時候，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們都不是傻子，都能察覺到古怪，幽暗密林那種危險的地方，怎麽可能有那麽小一個孩子獨自存活呢？

  “所以呢，龍音姐姐，你要我怎麽做？”小柔頓時激動反駁道，“我那麽在乎你，只要你說的，我都能做到。”

  “那你自裁吧！”龍音冷漠道，“為了我，為了那些因你而死的人自裁吧！”

  “你說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