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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後我被敵國質子纏上了》第87章 不會喊疼的人(兩章合一)
  第87章 不會喊疼的人(兩章合一)

  灰色的破布上,血跡斑駁的文字,預示著當年何采雁究竟經歷了多少折磨。

  這上面,何采雁解釋了她雖然曾心悅傅知禮,但從未想過自己能夠與之相配。

  她理解長公主的心情,也不怪長公主將自己趕出府,她還說,害死自己的人是范丞相之子范慕遠,她希望有人能懲治他。

  “我不是為自己報仇,而是,不想再有自己這樣的女子,落在他的手中。”

  楚意看完血書的最後一句話,默默念了出來。

  今日我若冷眼旁觀,他日禍臨己身,則無人為我搖旗呐喊。

  “殺人者,人恆殺之。本宮一定會讓范慕遠付出代價。”楚意將血書疊好收入懷中,眼眶泛紅。

  “同樣,長樂坊,本宮也會查清楚。”

  陸風眠感激的落下淚水,道:“多謝公主殿下,殿下,民女還有一事相求。”

  “風眠姐姐但說無妨。”

  “民女知道公主殿下一定會將血書交去長公主府,還望屆時公主能帶民女一同前去,若長公主或駙馬不相信,民女可以親自出面作證,也算是為采雁的事盡一點綿薄之力。”陸風眠捂住嘴唇,啜泣著,斷斷續續的說。

  楚意挑了挑眉,她很了解陸風眠,每當她如此聲淚俱下的時候,就代表她在騙人。

  有了血書已經足夠,這血書血淚斑斑,能夠從字裡行間看出一個人的心性與傲骨,她相信傅知禮不是傻子的話,能夠分辨自己說的是真是假。

  陸風眠這個證人並沒有什麽作用,因為她本身是長樂坊的人——陸風眠的目的,應該是想去長公主府見陸如霜一面。

  楚意沒有揭穿,她覺得這姐妹倆的關系比想象中的要複雜一些,有些事也應該說清楚:“也好,那就明日此刻,本宮會來長樂坊接你一起去長公主府。”

  “多謝公主殿下。”

  楚意重新扎上發帶,便離開了長樂坊,這次他們沒有去長公主府,而是回了宮,路上,蕭晏始終未發一言。

  蕭晏要回楚霆驍身邊繼續做禦前侍衛,兩人的宮門分開,楚意想說些什麽,可是,當她看見蕭晏蒼白冰冷的面容,她什麽都說不出口。

  回到未央宮,楚意將何采雁的事講給枕雪,然後詢問:“京中長樂坊背後的東家是誰?”

  她心裡隱隱有了一個猜測,但還不能確定。

  “殿下又去青樓!”枕雪震驚道。

  楚意:“放心,本宮下次一定帶你。”

  枕雪:……

  “五殿下被皇后娘娘揍的傷,聽說今天還沒好。”

  楚意:“這次本宮可沒說自己是他。”

  枕雪不愧是大燕百科全書,她思索了片刻,道:“奴婢若沒記錯,長樂坊是禦史大夫馮嘉的弟弟馮緒,十幾年前開辦的。”

  果然!

  楚意徹底明白了陸如霜為何要將自己引去長樂坊。

  前世,陸如霜成為狀元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彈劾馮嘉的種種罪行,楚意也是那時才知道,陸家姐妹的父親鄞州太守,曾經是馮嘉年輕時的恩師。

  馮嘉位高權重後,執著於追求“諫臣”地位,不惜彈劾自己的恩師,設計引誘陸父寫下結黨營私的信件,又用自己三寸不爛之舌遊說成帝,最後導致陸家被抄家,成為罪臣士族,馮嘉卻博得了“大義滅親、忠臣直諫”的名聲,扶搖直上,讓人稱讚。

  陸風眠知道何采雁的事,證明陸如霜至少也清楚大概。

  也就是說,陸如霜早就知道長樂坊的馮緒在幫范慕遠,所以想在自己調查何采雁這件事的時候,借自己的手報復長樂坊,或許也能涉及到馮嘉。

  而風眠更謹慎也更善良,她不願告訴自己馮緒是長樂坊的東家,既是怕自己查到些她們姐妹倆的身世,又不想利用自己。

  “馮緒,”楚意喃喃著自己名字,“可惜了,不是馮嘉開的。”

  若長樂坊背後東家是馮嘉本人,不但他京中多年諫臣直臣的名聲會毀於一旦,還會因為此事身敗名裂。

  現在,隻揪出他的弟弟馮緒,不過能證明長樂坊和范慕遠有勾結,並不能說明馮嘉和這些事有關,更甚至,馮緒說不定會斷尾求生,將所有罪責都推到老鴇花蝶一人身上。

  枕雪也看完了那份血書,她面露出義憤填膺之色,打量著楚意的神情,不動聲色的給范雲笙上眼藥:

  “殿下,范慕遠殘害駙馬表妹,長樂坊與其勾結,他們都是一丘之貉,尤其是這范慕遠,簡直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生他這個做兄長的如此,范家二公子范雲笙,也不一定是什麽好人。”

  殿下曾與范家二公子范雲笙有些交情,范雲笙還曾說他們是青梅竹馬,枕雪生怕她心裡還顧及著少時的情分,也怕她會因為此事傷心難過。

  楚意凝視著自己的指尖,淡淡地說:“你若不提,本宮都不記得范雲笙是什麽人了。”

  枕雪舒了一口氣:“殿下高見,范雲笙本來就沒有一絲一毫配得上您的地方。”

  楚意唇角曳起一絲冷銳的笑:“天涼了,讓長樂坊換個東家吧。”

  枕雪:“殿下是想.”

  “馮大人不是自詡清流文臣,直諫忠臣嗎,他的弟弟怎能和秦樓楚館牽扯到一起,還幫范慕遠做此獸行,”她說道,“你派人,不,讓小年親自去趟禦史大夫府,將他弟弟的事一五一十告訴馮大人。他若是聰明,就該知道怎麽做。”

  枕雪雙眼發光:“馮嘉那樣的人,或許不貪財也不重色,但決不允許馮緒毀了他苦心孤詣經營多年的名聲,殿下找到他,他情急之下,只能將長樂坊殿下這是,兵不血刃啊。”

  看來,殿下的財庫又要多一筆橫財了。

  楚意眼前閃過陸如霜的面容,在心中自語,凝露先生,不是本宮不幫你直接與馮嘉翻臉,而是,為了防止馮嘉馮緒孤注一擲的斷尾求生,這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她將馮嘉留給陸如霜,陸家的仇,由陸家人自己來報,但是這次,她會在陸如霜報完仇後護住她。

  枕雪剛要下去,楚意攥緊了拳,她想到白天在密室內的蕭晏。

  “等等,枕雪,你再幫本宮查些事。”楚意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叫住了枕雪。

  “殿下請吩咐。”枕雪看著楚意,不知為何,她看得出來,剛剛面對馮嘉與長樂坊時殺伐果決的公主,此刻眼中竟然有幾分猶豫。

  楚意靜了靜心,還是艱難而緩慢的說:“本宮想查,蕭晏年幼時除了被他的母妃扔到猛獸園之外,還經歷過什麽.”

  枕雪疑惑的問:“殿下為何要查這個,您是想更了解蕭公子,方便操縱他辦事嗎。”

  楚意眼中不由自主閃過一絲自責,指甲已經陷入自己的掌心。

  “本宮只是不願,再看見他露出那樣的情緒。”她低聲說道,眼神黯淡。

  如果她知道蕭晏不喜歡狹小黑暗的環境,她一定不會選擇在長樂坊內那間密室談話。

  她不想看著蕭晏忍著緊張站在自己面前,還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她也不想觸碰到他身上任何傷痕,可蕭晏是不會告訴自己他有什麽傷的,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蕭晏永遠都是一個不會喊疼的人,所以她只能讓枕雪去調查。

  他曾替她擋下許多明槍暗箭,他說,在他面前,自己不必隱藏與偽裝,所以,楚意也不願自己成為需要他忍耐的一根箭。

  “既然殿下想了解,奴婢馬上去查,其實雍國那先帝駕崩後蕭公子經歷的事,之前張公公也調查過,無非是被蕭稷興扔在冷宮不聞不問,被一些皇子刺殺,或被宮人羞辱,但是,他現在還活得好好的,而那位先帝駕崩前發生的事,卻沒人知道。”

  枕雪說完,正要走的時候,楚意叫住了她。

  夕陽籠罩著明月閣,蕭晏結束了從宮外回來的這半天值守,走回自己的房間。

  他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外面,發現江銜影不在,才悄悄的從懷中摸出一個仔細包裹的細長油紙袋。

  他一層層打開油紙袋,裡面的東西顯露出來。

  ——是之前在街上,楚意隨手送給他和飲冰一人一支的冰糖葫蘆。

  一顆顆山楂上裹著薄薄的,琥珀似的糖衣,一個個晶瑩緋紅,圓潤可愛,淡淡的甜味在手中蔓延。

  蕭晏以前從來沒有見過或者吃過這種東西。

  楚意在馬市借馬後問他,糖葫蘆呢,他說他吃了。

  其實他不舍得吃,而是找紙包藏了起來。

  在長公主府住的昨晚,他也沒有拿出來,直到現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放下所有戒備與警惕,看著這根紅彤彤的糖葫蘆出神。

  蕭晏只在最開始吃了一顆山楂,他知道這糖葫蘆剛做出來的時候,咬下去是脆脆的,酸酸甜甜,而現在,時隔兩天,即使他很珍惜的包裹著,山楂外面那層糖衣還是有了融化的痕跡,可是,他已經很滿足了。

  蕭晏看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吃,而是珍惜的將它放到隱蔽的通風處。

  如果自己有個放什麽東西都不會腐壞的玉盒就好了,他想將這根糖葫蘆放進去,這時候蕭晏已經忘了,不久前他還覺得夢裡那個將自己喜歡的女人做的點心,都裝進盒子裡的男人,是有什麽大病。

  哪怕一切都是假的,至少,他還有一串糖葫蘆。

  明天還要陪楚意再出宮一次,雖然違背了楚霆驍說的他一個月只能出宮一次的規定,但這是公主要做的事,也沒有人真的計較。

  蕭晏想了想,脫掉外袍,打算去漿洗一番,外面傳來腳步聲。

  他驚異的抬起頭,就見楚意推開院門,走了進來。

  逆著光,她站在鬱鬱蔥蔥的桂樹下,紅裙搖曳在晚霞中,斑駁的樹影落在她的烏發之上,融入一片溫柔的光暈。

  蕭晏的手臂緊繃起來,不由攥緊了手中穿了一天的髒衣服。

  “公主怎麽來了?”他垂下眸,低啞的問,語氣努力維持著平緩淡漠。

  楚意擦了擦額角因為一路狂奔滲出的細汗,氣喘籲籲的說:“蕭晏,我來,是想確定你是不是不喜歡長樂坊那間密室。”

  還是被小公主看出來了,蕭晏有些挫敗,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反問道:“公主為何忽然提這件事?”

  楚意看著他,杏眸明亮而炙熱,一字一頓:“因為我差一點就想去調查你了,但是蕭晏,我絕不是想揭開你身上的傷疤,而是不想再出現這樣的事,碰到那些傷疤。”

  她最終還是叫住了枕雪,沒讓枕雪去調查。

  因為,那些蕭晏不願提起的過去,她雖然怕自己無意間觸碰到而傷害到他,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人的過去就像穿在身上的衣服,沒有人願意被扒光了站在對方面前,她如果私自調查蕭晏,並以為他好的名義,是對蕭晏的一種羞辱。

  蕭晏沒想到,小公主居然以為這件事,特意跑來找自己。

  她怎麽會這麽好,這麽溫柔,對待朋友如此,她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她會讓人心生妄念。

  他不該奢望的東西,在一點點侵佔著他的心。

  蕭晏平複著心情,語氣淡然自如:“是,臣的確不喜歡那樣的環境,因為臣年幼時,曾被關在一個那樣的地方治病。”

  他曾以為難以啟齒的話,在楚意面前輕而易舉就說了出來。

  蕭晏眼前閃過一個模糊的畫面,年幼的男童被反捆在鐵架上,四周黑暗壓抑,彌漫著血腥與苦澀的氣息。

  一個模糊高大的人影,手中端著一碗褐色翻滾著熱氣的湯藥緩緩走近。

  人影衣袍的一角,繡著金色的龍紋。

  “晏兒,晏兒,你又中毒了,不過放心,吃了藥就能好那群天殺的刺客,都是你娘在江湖上的仇敵,朕這次一定保護好你,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傷害。”

  隨即,他像是擱淺在沙灘上的魚,張開嘴巴,是苦藥穿腸,撕心裂肺,刻進骨子裡的痛意。

  因為楚意就在他面前,所以蕭晏現在回想起年幼的事,隻覺得不過如此,都過去了,他記不清痛苦,只剩下惡心。

  楚意凝視著蕭晏,聽到他承認,她的心裡更是酸澀,自己今天果然是觸及到了他心裡的傷疤。

  治病,治什麽病要將人關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裡?蕭晏那麽健康,又怎麽可能有病。楚意沒辦法再問下去。

  前世蕭晏也是這樣的吧,可是自己,怎麽從未關心和在乎過這些呢?
  “你說過,我在你面前不需要偽裝,那我也希望,你在我面前,也永遠不必勉強。”楚意眼中水光閃爍,很認真很認真的對他說。

  這一世,她不希望自己再和蕭晏產生什麽誤會了,即便他不說,自己不問,她也不希望蕭晏什麽事都一個人扛。

  “如果是公主的話,那些早就愈合了,沒什麽不能碰的。”蕭晏好像看出了楚意的內心,拍了拍她的腦袋,薄唇上揚著惑人的弧度。

  楚意知道他心情變好了,她心想,蕭晏現在怎麽這麽好,溫柔又好哄,他是個不會喊疼的孩子,可自己想將全天下所有的糖都給他。

  她分不清,自己是心疼他,還是,有些喜歡他。

  到了和陸風眠約定的時間,今天陸風眠不需要接客,楚意讓飲冰潛進長樂坊帶走她,然後直接將她放到自己住了一個晚上的那個房間。

  “風眠姐姐就在此等候,如果駙馬和長公主不相信血書的內容,本宮會派人來讓你出面作證的。”

  “奴家明白。”

  楚意安置完陸風眠,就帶著血書,趕到了傅知禮的書房。

  今日是休沐日,傅知禮正在書房辦公。

   這章其實有一點點複雜,我想表達的是楚意意識到蕭晏討厭密室那種環境後,想暗中調查蕭晏,目的是防止自己再次踩雷,可是她最終還是放棄了調查,因為蕭晏本身是不願提及過去經歷的,她自己查其實代表著一種上位者居高臨下的不尊重。

    她選擇直接詢問蕭晏,告訴他以後在她面前不用什麽都自己扛,既是理解了前世的蕭晏,也是與自己和解,畢竟這兩個人都是憋著不說的個性,上一世才會結局不美好。

    今天就這一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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