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想說的

  “你想從哪裡開始聽起？”

  高速公路上，

  周奇淡定的開著車，突然朝副駕駛上的黎清問了一句。

  “……？”

  因為車內沉寂了太久，黎清一時有點沒反應過來，愣了兩秒才看向周奇。

  “什麽？”

  她下意識問道。

  周奇看了她一眼：“所有你想知道的，我現在都可以告訴你。”

  “……”

  黎清嘴角動了動，
  “我……”

  她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的確有很多東西想知道，但那是之前。

  她現在不敢知道。

  她甚至不太敢看向周奇，只能偏頭看向車窗外，倒車鏡上映出她依舊清麗脫俗的臉龐，但能看到，那臉上神情有些複雜，依稀可見一絲難言的畏懼。

  是的……

  她現在有點害怕。

  對未知的害怕。

  這些天發生了很多事，周奇在她眼中的印象始終在以極大的幅度跳躍。

  她剛剛勉強接受了對方”重生者”的身份，對方就突然成了被無數領導官員捧著，本身還深不見底的“大人物”，她好不容易適應了這個身份，對方卻又成了一個看起來很危險，很危險的壞人……

  剛剛，她親眼看著周奇帶著蘇教授進入別墅，幾分鍾後，一些惡心恐怖的東西從窗口流淌滲下，一些無法理解的場面發生過後，很多人都死了……蘇教授也沒出來……

  而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將她腦海中殘留著對周奇原來的固有印象撕扯掉，再逐漸拚湊成一個讓她陌生、恐懼的樣子。

  所以她很害怕。

  “我現在……不想知道。”黎清喃喃說了一句。

  但周奇卻徑直開口：“剛剛伱在車裡也看到了，怪物殺了很多人，也包括蘇教授，而你，其實之前也變成怪物來著。”

  “！？”

  黎清身體一僵，帶著驚愕的眼睛轉過頭來看向周奇。

  “……不過我給你變了回來。”周奇補充。

  “……”

  黎清很明顯還是不太能接受，小臉煞白的問：“真的……假的？”

  “真的。”周奇一臉認真的點點頭：“我想說的是，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變成怪物嗎？”

  “……”

  黎清而且雙手已經不自覺的攥緊，看起來十分緊張不安。

  這時周奇回答道：“因為你的選擇。”

  選……選擇？

  黎清心裡艱難的重複了一遍。

  周奇仿佛聽見了似的，繼續道：“那天，我問了你一個問題，讓你想想假如沒有我，假如末日要來了，你會怎麽做？然後你也說了，你選擇了我。”

  “我……才沒有。”黎清聲音微冷回答。

  “變成怪物的規則之一，就是意識不斷靠近末日，你想的越多，你信的就越多，信的越多……它就越真實。”

  “……”

  周奇自顧自的話，讓黎清陷入沉默。

  原來是這樣。

  她之前沒日沒夜的想末日是什麽樣子，周奇經歷過什麽的時候，怪不得會感覺渾身發冷，原來是因為……

  “等等……”

  黎清突然心中發涼，她看向周奇，瞳孔有些顫抖：“你一直沒有藏著你的身份，還主動和很多人都解釋過……”

  “是的。”周奇淡定點頭。

  “為什麽這樣做……”黎清臉色蒼白。

  “嗯……因為，在窗口期時被拉出來的人會有一定的情感缺失，相當於抗體一樣，短期內不會變成怪物。”說著周奇看了她一眼：“而這能讓我實現一些目的，所以，你也別害怕，你至少很長一段時間不會變成怪物了。”

  “……”

  “……？”

  黎清用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什麽意思，她腦中突然多了好多問題，但暈暈乎乎的，她隻問出——

  “情感……缺失？”

  “是的，但不是通常意義上的，你依然可以產生情感，會有喜怒哀樂，甚至比往常更敏感，但它們可能會有些錯亂，和遲鈍，還會在這些情感褪去後感覺空虛，但……不礙事，過段時間就會恢復。”

  也代表著，

  過段時間又有可能變成怪物了。

  “……”

  黎清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錯亂？

  她並沒有太大感覺，只是還是下意識選擇相信了周奇。

  她沉默了一會兒，本能的分析著開口：
  “所以，你……是想讓很多人變成怪物，然後再拉他們出來，產生抗體？可這麽做是為了……”說著黎清瞳孔突然放大：“你是說末日要來了？”

  “差不多吧。”

  周奇眨了眨眼睛。

  “可，可……”黎清又卡殼了。

  短時間內接收到的這些信息，的確解開了她很多疑惑，但也讓她的大腦被衝擊的一片空白。

  原來，很多事情，已經……

  她止不住的心慌，下意識抓上周奇的胳膊問：“那不是，又要像你說的那樣……”

  “不一定呢，這次末日和以往的不一樣。”周奇語氣隨意：“而這次的準備可能更完備一些，計劃也周全一些。”

  他看向黎清：“你要不要聽聽？”

  “……”

  黎清抿了抿嘴，很艱難的搖了搖頭。

  周奇道：“但我想說啊，要不你委屈一下吧。”

  黎清手上微微用了下力：“那……聽聽吧。”

  其實……

  一直想知道的。

  她現在有些害怕，有些惶恐，還有很多迷茫。

  但她還是很想知道周奇身上發生的事，一直如此。

  而且現在她感覺自己似乎理解周奇所說的那些話了，原來過往的一切，很多東西真的可以更美好的，卻被社會規則所束縛了，而當末日來臨，所謂的規則化為泡影，這一切才能更加直接、純粹，但已經晚了……

  “好，不過說計劃之前，你需要知道一些規則……嗯，我之前只和你講了末日的樣子，沒有講規則，先和你講講怪物吧……”

  車窗外景色急速後退，周奇的聲音平靜又神秘。

  “末日，像是一波浪潮，當整個世界被淹沒時，所有人都會慢慢變成怪物，這是因為浪潮中有一種肮髒的物質，可以被人的情緒吸引，積累，從而使人類被改造、異化。”

  “但這只是物理層面上的。”

  “在後來的研究中我們發現，浪潮是海量電磁波匯聚而成的，其中含有巨量的信息，這些信息人類無法用任何手段捕捉、破解，但它們帶來的影響很明顯，
  它們會誘使人遵從欲望，遵從感性，不管是美好的，還是邪惡的，幸福快樂、憤怒悲傷、恐懼絕望，以及執念、信仰，這些都算在內，只要你願意表現出來，就會感覺到舒服，當然，舒服了，就會變成怪物。

  而我們並不知道這一切意義何在，只知道，反抗。”

  黎清聽入了神，怔怔問：“結果呢？”

  周奇輕歎了口氣：“結果很明顯，反抗無一次成功，人類無法拒絕本就屬於我們，並且那麽美好的東西。”

  他頓了下，又道：“說遠了，我是想說，怪物，這個概念，是末日對於人類而言最大的威脅，和侮辱！如果動一點感情就必須變成怪物，那我們進化出來的感情又有什麽意義呢？

  所以我讓怪物出現的第一個目的，是要在末日來之前，使用還健康的科學技術，試著把怪物的本身，包括它到底是如何轉化、生理基因構造、以及是否能複原成人類，都研究清楚。”

  “！”黎清恍然。

  她之前並沒有繞過來彎，實際上這是一個很容易理解的情形——

  周奇每次重生在末日前，即便有時間，科學體系也正常，但沒有怪物可供研究；末日到來之後呢？有怪物了，但社會也崩塌了，科學體系總會不完善，並且處於那樣的環境，研究不可能順利。

  而現在，似乎就可以很好的做這件事。

  “等等，怪物……不能複原？你不是已經把我變回來了嗎？而且還說可以把他們變回來，產生抗體？”黎清突然問道。

  “代價是很大的，在這末日沒來之前還可以做到，末日中就不行了，非但拉不上來，還容易被拖下去……而且意義不大，在末日中，拉上來只是白花力氣，他們會以更快的速度掉下去，況且……”

  即便現在，我也沒說要給他們種抗體，拉你上來只是以為可以得到些信息。

  但後邊的話周奇沒有繼續說。

  黎清沒有多想，清麗絕美的小臉顯得幾分憂慮：“那之後，該怎麽辦？”

  “之後啊……”周奇略有深意的重複了一遍，說道：“之後是一個大環節，首先需要人類一心，你知道，這很難的，而且有一個前提——

  有一部分人，他們是純粹的惡人，無論在什麽環境下，他們都會將人性的惡表現的淋漓盡致，我不能讓他們存在，會破壞我的計劃，而我讓怪物出現的第二個目的，就是找出他們，清除他們。”

  黎清有點想不通了。

  “什麽意思……”她秀眉微擰：“怪物出現，和找出他們有什麽關系……”

  “看見怪物，相信怪物，變成怪物……你忘了自己變成怪物的原因嗎？”周奇緩緩說著：

  “在末日大環境下，人變成怪物是一種自然現象，有特殊物質的影響，也有電磁波的影響，有關人類因為本身意識、心理因素變成怪物的效果反而很不明顯……但現在，末日還沒來，並且社會秩序還沒崩塌，這樣相信的力量就會被無限放大……”

  周奇看向黎清：“你可以這麽理解，按照理應該有的節奏，潮水的影響會逐漸到來，最先變成怪物的，會是那些情感充沛的，還有因為各種原因體內激素系統不正常或遭到破壞的……簡單來說就是藝術家、精神病、瘋子、吸du者，等等，這些人，因為他們更容易感受到浪潮的召喚，並且他們也更願意接受。

  但我需要讓那些壞人比他們更提前一些變化，所以……

  這些天我的出現和信息才會被所有人知曉，尤其是‘知曉很多人的秘密、過去和未來信息’這點；還有就是，我給他們下了很多暗示和引導，會導致那些惡人，越是身處高位，越會在意我，在意末日。

  如此以來，當通過我的操作讓第一隻怪物出現後，他們就會無法避免跟著響應，比那些瘋子更快的感受到潮水的存在和召喚…，這是人類生理和思想上的限制，他們無法抵抗的。”

  “……”

  車內陷入了沉默。

  良久後，黎清才終於重重吐出口氣：“我明白了。”

  但過了一會兒，她又有些複雜的看向周奇：“那……有沒有可能，有人控制住了情緒？就和蘇教授一樣？”

  “有的，但他們我都認識。”

  “……”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