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翔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梅爾茲醫生。
“年輕人,我還沒看過你的手術,暫時不能承認你的天賦。可單就你這一次的診斷來講,我能清楚的感知到生澀以及你臨床基礎理論的匱乏。”
梅爾茲醫生微微一笑,並沒有過多的斥責,而是帶著一點點關愛。
這種無形的pua對精神的打擊更大,梅爾茲醫生很清楚。
不過,他並不想點到即止,因為梅爾茲醫生擔心吉翔太年輕,聽不懂。
“要多努力,多看書,多學習,不要把無知當成個性。年輕人都喜歡這些,我手下的學生們也和你一樣,真是見了鬼。”
“年輕人犯錯誤,上帝都會原諒,不要太過於在意一次診斷的失誤。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堅持錯誤的診斷,是對職業的不負責任。”
吉翔真心不知道眼前這位梅爾茲醫生的自信到底從何而來。
孟慶非拉了一下吉翔。
“小吉,你跟我來。”
孟慶非的聲音很小,但被梅爾茲醫生看在眼中,他微笑做了一個優雅的請的姿勢。
在他看來這應該是上級醫生表達對吉翔的不滿,要找他去沒人的地方教訓一頓。
“年輕人,去接受上級醫生的意見吧,要謙遜。你在急診室,只會帶來更多的混亂。”
“他說什麽呢。”孟慶非聽的半懂不懂,帶著吉翔走出急診搶救室後問道。
“他不相信我的判斷,一直說我診斷失誤,是不負責任的醫生。”吉翔無所謂的說道,“孟老師,您聯系超聲心動了麽?”
“聯系了。”孟慶非一邊往診室走,一邊說道,“你運氣真好,今天急診b超值班醫生有事,找朋友替班,正好是超聲心動的醫生。”
運氣好,吉翔撓撓頭,看了一下屬性面板上的運氣值。
的確是很重要的一個屬性。
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增加幸運屬性。
“你們能不能開完藥再去!”
等在診室裡的患者家屬很不高興的說道。
“那面都暈過去了。”孟慶非見怪不怪,簡單解釋了一句後一邊給患者開藥,一邊問道,“小吉,你為什麽堅持要做血管、心臟的超聲?”
“我懷疑是患者的診斷是卵圓孔未閉。”
孟慶非聽到吉翔的話後一下子愣住。
卵圓孔未閉?
卵圓孔未閉是成人中最為常見的先天性心臟異常,卵圓孔一般在生後第1年閉合,若大於3歲的幼兒卵圓孔仍不閉合稱卵圓孔未閉,成年人中有20%~25%的卵圓孔不完全閉合。
“可是卵圓孔未閉一般都沒什麽事,如果特別大的話……也不會有神經症狀。”孟慶非皺眉說道。
“最近一些年的研究表明卵圓孔未閉與暈厥有關系。”吉翔道,“但具體機理還沒確定。”
“你們能不能好好乾活!我在這等你們開藥呢!發燒到39℃,感情不是你們燒。”患者家屬聽孟慶非和吉翔在說著話,孟慶非的動作稍慢的一點,便呵斥道。
孟慶非嘿嘿一笑,“小吉,你來給他開藥,我去看一眼患者。”
吉翔滿臉笑容,不斷對著患者家屬彎腰,表示著不好意思。
伸手不打笑臉人,患者家屬雖然不高興,但卻沒多說什麽。
吉翔也早就習慣了這種交流方式,自己和孟慶非孟老師的效率的確要比無人的智能化醫院要差很多。
他沒有為此自責,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規則,為這個就內疚?吉翔不會做這種無聊的事兒。
保持著笑臉,讓患者家屬平靜一些,別惹麻煩,這才是吉翔的目的。
吉翔眼角余光看見孟慶非沒去急診搶救室,而是直奔值班室的方向走去。
估計是上網看病去了,吉翔心裡想到。
抓緊時間給患者開藥,把患者打發走後,又開了一個破傷風。
“年輕人,你的老師是不是和我一樣對你的診斷表示不滿?”梅爾茲醫生站在門口,見吉翔閑下來後笑眯眯的說道。
吉翔覺得梅爾茲醫生頭上金黃色的頭髮都那麽的討人厭。
“謙卑、誠實、憐憫、英勇,這些都是一名醫生應有的基本素質……”梅爾茲醫生還在絮叨著。
“還有躲避保險公司,爭取更多自費醫療的機會,好讓你信用卡裡的數字越來越大,是吧。”吉翔看著梅爾茲醫生問道。
這個問題就像是一把刀,直接插在梅爾茲醫生的心頭。
他的笑容一下子凝滯,整張臉都僵硬住。
“梅爾茲醫生,這不是你擅長的領域,我的建議和之前一樣,你還是應該給麻省相關專業的專家打個電話問問具體情況。”
說完,吉翔嘴角上揚,“該不會在麻省,你沒有任何一個朋友吧。真是可憐,都這麽老了,竟然連個朋友都沒有。”
“怎麽可能!”梅爾茲醫生雙手握拳,憤怒的揚了揚。
“那就去問問,得到專業的回答後你會慚愧於你的無知,而不是站在這裡跟我說一些沒用的廢話。而你,要是不去打電話的話,20分鍾後你會為你說了這麽多而感到後悔。”
梅爾茲醫生怔怔的看著吉翔,他搞不懂這個年輕人為什麽會充滿自信的和自己這麽說話。
哈弗醫學院裡有天賦的年輕人很多,林九則就是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人。
可他們在吉翔的年紀,一個個生澀懵懂,誰敢和上級醫生用如此強硬的口吻交流!
或許……梅爾茲醫生想到了一個可能!
眼前的年輕醫生心裡面,自己並不是一個上級醫生,而是來學習、觀摩手術的普通醫生。
梅爾茲醫生差點沒被自己的想法點燃。
桀驁不遜、傲慢而無知等等負面的詞匯形成標簽,被梅爾茲醫生釘在心裡對吉翔的認知中。
梅爾茲醫生也有一絲懷疑,但心電圖的報告把他的疑慮打消。
根本不是心梗,再加上患者有典型的神經症狀,梅爾茲醫生冷笑看著吉翔。
那就讓事實來說話吧。
“借過。”孟慶非側身,順著梅爾茲醫生和門框之間狹小的空間擠進來。
“小吉,準備看超聲心動。”孟慶非不再猶豫。
“查到了?”
“網上隨便寫了幾句,不太詳細,我給我同學打了個電話。他跟我說了幾句,時間緊,我沒聽仔細。”孟慶非急匆匆的說道,“你們稍等一下啊,搶救室有搶救。”
他看見診室外面等待的患者似乎都不重,便交代了一句,拉著吉翔快步來到急診搶救室。
B超醫生已經趕過來。
“老孟,你還真是越老越妖。”B超醫生一邊給患者塗抹耦合劑,一邊說道,“神經症狀很難聯想到心臟上,排查一下是應該的。不過你一個急診科醫生,了解的這麽前沿?”
“我是誰!”孟慶非得意的仰頭,絲毫沒有愧疚或是不好意思。
“厲害,我先看看。”B超醫生開始在患者胸前心臟位置移動探頭。
他的水平很高,不到1分鍾便開始定位,測量。
“1.3的卵圓孔未閉,竟然還真有!我跟你講老孟,也就你運氣好趕上我,要不然得白天主任在,還得通過食管做超聲才能診斷。”
“這麽難?”
“那是,我很厲害的!”B超醫生開始記錄,“老孟,患者的資料記得發給我一份。”
“你要寫論文?”孟慶非的眼睛亮了。
“嗯。”
“你可算了吧,就你那水平,一兩年都發不出去。我來弄,你是第二作者怎麽樣。”
“呦呵,老孟你越來越大方了!”B超醫生並沒有堅持,臨床醫生誰又願意寫論文呢。
而且孟慶非最近半年已經發表了兩篇sci,那可是sci!
“小吉,你來寫。”孟慶非把活直接推給吉翔。
“啊,好!”吉翔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發在《心血管外科雜志》上吧。”
B超醫生有些失望,他一邊記錄著資料,一邊問道,“是哪家野雞雜志,老孟還是你來吧,給我發一篇sci。”
“想什麽呢。”孟慶非道,“《心血管外科雜志》是心胸外科影響因子第二的雜志。”
“影響因子!”B超醫生的頭髮差點沒豎起來。
“好像是五點幾,具體多少忘記了。”
B超醫生怔了一下,但隨即似乎想起什麽,把自己記錄的東西雙手交給吉翔。
“你就是小吉醫生吧!節目沒看,平時也沒見過,不好意思啊。”
“老師,您客氣了。”吉翔嘴上說著客氣,但他的態度是真的客氣。
“嘖嘖,要是你寫的話論文肯定沒問題。”B超醫生笑眯眯的拍了拍吉翔的肩膀。
急診內科醫生有些急,“你們聊什麽呢,患者還……”
“卵圓孔未閉導致的神經症狀都會自行緩解,一般是1-2個小時,不存在後遺症。”吉翔解釋道,“接下來送心外科或是循環內科手術就行。咱著急也沒用,等等看。”
“送循環吧。”孟慶非直接下了結論。
吉翔對患者送哪不感興趣,他抬頭掃了一圈,看見梅爾茲醫生站在角落裡,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超聲心動機器上的圖像發呆。
“梅爾茲醫生,這就是你所說的確定診斷。”吉翔走過去,像梅爾茲醫生揮舞著心電圖似的在他面前揮了揮超聲心動的報告單。
梅爾茲醫生怔怔的看著。
吉翔知道他們經受的訓練很嚴格,甚至可以說是嚴苛,梅爾茲醫生肯定能看懂超聲心動的圖像。
“謙遜是一種美德。”吉翔戲謔說道,“希望你在麻省有朋友,已經告訴你了真正的診斷。”
“這不可能。”梅爾茲醫生喃喃說道。
“我是相信超聲心動的影像,還是相信一名運動醫學科醫生的跨專業的診斷呢?梅爾茲醫生,要是你你會怎麽選。”吉翔繼續譏諷道。
梅爾茲醫生心中淚流滿面。
騎士在衝上去的那一刻已經倒下,毫無意外的倒在大魔王面前。
此時此刻,大魔王一身黑氣,腳踩在騎士的頭上,正在炫耀著他的武功。
而自己,就是倒在大魔王面前的那個倒霉蛋。
梅爾茲醫生耳中聽著吉翔的譏諷,眼睛看著機器上卵圓孔未閉的圖像發呆。
機器關機,B超醫生推著機器離開,臨走的時候還沒忘記和吉翔、孟慶非說笑兩句。
“梅爾茲醫生,謙遜是美德,我想你應該把它記在你的心裡,而不是隻用嘴說。把無知當個性,可不是只有年輕人才會做的。但上帝會原諒年輕人,至於你這種年紀的老人,要看上帝的心情吧。”
吉翔還沒忘記梅爾茲醫生,離開急診搶救室的時候又扔下一句話。
“!!!”梅爾茲醫生徹底懵逼,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
“小吉,你好像對梅爾茲醫生不是很客氣。”
回到外科診室,孟慶非笑呵呵的問道。
“嗯,林九則林醫生應聘麻省總醫院的教授,梅爾茲醫生投了反對票。”
孟慶非捂住頭。
到哪都有這些破事。
不過梅爾茲醫生竟然窮追猛打,從麻省總醫院來到附二院,不遠萬裡“追殺”林九則。
難怪小吉對梅爾茲醫生那麽大的意見。
“小吉,第一次看你對一名醫生敵意這麽大。說起話,你是針不客氣,祖安幾級了?”孟慶非笑道。
“還行,不算敵意很大。”
孟慶非想起了吉翔的往事。
這小夥子看上去脾氣很隨和,其實遇到不平事的時候卻很尖銳。
不過和自己沒關系。
孟慶非回憶梅爾茲醫生,或許是愛屋及烏的關系,他也覺得梅爾茲醫生很討厭。
“論文沒問題吧。”孟慶非問道。
“應該沒有,我自己寫。”吉翔笑眯眯問道,“孟老師,您是想掛第一作者還是……”
孟慶非哈哈一笑,“當然賣掉!”
小吉真是善解人意,孟慶非對發表文章已經沒了興趣,年紀到了也不想再往上走,更是沒有機會,所以賣掉第一作者他更感興趣。
“小吉,掙的錢一人一半。”
吉翔想了想,“好啊。”
孟慶非微微一怔,但隨即笑的更加歡愉,“走,抽根煙去。”
眼下還沒什麽患者,等過一會吃完飯各自回家或是去夜場,車禍、打架的人該多了。
吉翔跟著孟慶非去了值班室,見梅爾茲醫生站在走廊裡發呆,也沒對梅爾茲醫生窮追猛打。
痛打落水狗的機會有的是,只要梅爾茲醫生沒有放棄想要找林九則麻煩的話。
來到值班室,孟慶非扔給吉翔一根煙。
“那名外國醫生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孟慶非點了煙,開心的抽了一口後說道,“拿著心電圖就覺得有了診斷。”
“卵圓孔未閉導致頭疼、神經症狀的病例不多,可能他沒想到吧。畢竟現在醫學界也沒給出一個明確的說法,只是猜測。”吉翔給了一個比較公允的評價。
孟慶非說的卻不是這事兒。
“我有一個同學,畢業後回老家,幹了不到10年就當上肝膽外科大主任。”
“但拚命乾活,落下一身的毛病,每天急診手術不斷,早飯很少吃,所以毫無意外的膽囊炎了。”
“有一天他突發右上腹疼痛,做了個B超,膽囊輕微炎症,又拉了個心電圖,沒什麽事兒。找護士給他配藥,就在主任辦公室靜點。”
“點滴很快,護士拔針後看他沒事就走了。後來很晚都沒回家,家裡人一直打電話也沒人接。護士後來接到家裡人的電話,小心翼翼的去主任辦公室看了一眼。”
吉翔沒有豎起耳朵,結局他已經猜到了。
“人已經死了3個小時,心梗。”孟慶非歎了口氣,“你說說,不到40歲,可惜了。”
“心電沒事?”
“嗯。”孟慶非見吉翔上道,直接問到自己的意思上,心中一動,本來他準備講給吉翔聽,但現在卻改了主意,“小吉,考考你,你說是怎麽回事。”
“按照時間順序來講,他那時候多半做的是普通的12導聯心電圖,這種情況一定要加做後壁和右心,也就是18導聯心電圖。”
“!!!”孟慶非愣了一下後豎起拇指。
“小吉,這你都知道!”
“呵呵。”吉翔撓了撓頭,自己也是在系統手術室裡聽系統npc說的。
“要不說心電圖有時候還是有問題,總之小心謹慎點沒錯。”
吉翔知道這是孟慶非孟老師把他臨床上遇到的問題講給自己聽,所以態度很認真。
“前些年遇到過一個大學生,咱們醫大的,大三。半夜來,說是牙疼的厲害,當時內科醫生給他開了新癀片。”
“話說新癀片這藥對一部分牙疼是真管用,我總感覺裡面有鎮痛的成分在。”
孟慶非閑扯了一句後繼續說道,“後來沒幾個小時就又被人送來搶救,心臟驟停。”
“心梗?20歲?”
“差不多吧,自從那事兒開始……前後還有一些罕見的心梗導致死亡的病例,白處長開始要求不管什麽患者來,都提一句做心電圖。”
“為這事兒,我們沒少挨罵。”
“患者家屬不理解吧。”
“肯定不理解,我一個牙疼,你非讓我做心電,這不是黑心醫生還是什麽。”孟慶非自嘲道。
“做唄,不做就簽字,費點事、挨幾句罵總比患者死了家屬來鬧強。”吉翔道。
他一邊說著,一邊回憶在未來的醫院裡智能系統好像一個套餐就把心電圖給做了。
自己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做的,想來應該是沈浪瞄了一眼見沒事就沒和自己說。
“那個外國醫生……哈哈哈。”孟慶非說著說著先笑出聲,“他來這面做什麽。”
“誰知道,應該是來看文班亞馬的手術。”
“真的要來?!”
“孟老師,你對文班亞馬很熟悉?”吉翔問道。
“嗯,一直看他打球來著。現在的nba和菠菜聯系起來,真沒什麽看頭。”孟慶非道,“不過文班亞馬的路子和大姚很像,剛進nba的時候跟麻杆一樣,後來為了增強對抗增肌。”
“你想啊,肌肉可以增,但負荷也大。”孟慶非說著,搖了搖頭,“重新回去的可能性大麽?”
“孟老師,您這麽關心文班亞馬呢。”
“我總覺得大姚當年可惜了。”孟慶非道,“要是沒有傷病,或者在現在的小球時代,大姚能打出更好的成績。所以看文班亞馬就約等於看大姚,約等於回到08、09年。”
“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大概明白。”吉翔笑笑,“手術應該沒問題,等做完了我跟您匯報。”
“別別別。”孟慶非連連擺手,“你這太客氣我可受不起,厚著臉皮蹭點sci的文章就不錯了。”
“孟老師,您真的是太客氣了。”吉翔心裡想到,自己似乎對孟慶非有著不一樣的認知。
還記得在某一次感同身受中,自己全麻蘇醒,喊的就是孟慶非的名字。
或許因為他是自己急診方面的老師也說不定。
吉翔記憶尤其深刻的是有一次孟慶非看見一個孩子去兒科那面,他一直焦慮不安的在門口徘徊。
要知道吉翔知道孟慶非的第一件事是一個rx整形的患者拆線,他竟然不管對方會不會投訴堅決不給拆,直接打發走的那種人。
前後相對矛盾的性格,更突顯了一種魅力。
“不聊這個,小吉你這次去魔都做手術,順利吧。”
說起魔都,吉翔給孟慶非講了自己忽然之間不會做手術的事。
孟慶非聽的津津有味。
“哈,沒想到小吉你也有這種情況!”孟慶非的眼睛一亮,“我也有過!”
兩人就忽然之間不會做手術交流起來。
吉翔聽孟慶非說了好幾個例子,他才知道系統npc說的不是假話,類似的案例的確不是個案,是一種比較普遍的現象。
只不過像是疾病,有人輕、有人重。
“小吉,牛逼!”孟慶非說完後豎起拇指,眼睛裡冒著神采奕奕的光。
“啊?”
這句牛逼把吉翔弄的一愣。
“越早出現這種情況,未來的進步就越大,我的意思你明白吧。”孟慶非說著說著搓起手來,他沒等吉翔說話,便又補充道,“就是你們願意說的次元壁,你這次打破了次元壁,這才當術者多久!”
“……”
“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