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相信,如星河劍宗這般龐然大物,若是真想做一件事兒,那必然是極有效率的。
莫成君本以為,這元嬰大典就算是召開,怎麽也得過上幾天!
食物,酒水,場地布置,人員安排……
凡此種種,哪個都是件繁瑣的事兒,哪個也都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
也就是星河劍宗現如今狀況特殊,無需邀請外宗修士,否則必然會拖得更久!
可事實就是,一天,也就一天,該準備的都準備停當了!
莫成君是真不知他們怎麽安排的,可也無需知道,作為這場元嬰大典的主角,他隻負責到場,接受祝賀,與人談天說地,以及喝酒……
瞅瞅,這事兒是不是挺簡單的,可莫成君真的很想說,誰願乾誰來啊!
入目所及,都是排著隊兒準備向你敬酒的人,那感覺就四個字——頭皮發麻。
哪怕他是元嬰大修,可喝的酒也不是凡酒啊,星河劍宗的窖藏,即使是仙人來了,喝多了也得醉!
這場面,莫成君也知道是躲不掉了,索性他就把自己往醉了灌,大不了喝一個不省人事,你們還能怎地?
好吧,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念頭,莫成君是來者不拒。
他唯一做的就是左手拉著巴陵兒,右手環著薛攀,怎麽都不願松手。
大家好兄弟嘛,自然是要喝一起喝,要醉一起醉,要出醜就一起出醜……
一場酒,莫成君毫不意外的喝斷片了,等再次醒來,已是又一天的傍晚了。
紅日掛在天邊,夕陽絢爛,豔豔的雲層似火燒,美的不可方物。
莫成君定定的看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隻覺得一場大醉,身體到沒什麽不適的感覺,反而是輕快了許多。
果然是‘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古人誠不欺我!
這般想著,他卻並沒有多做耽擱,而是麻利的起身,洗漱了一番後,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騎著四耳驢妖就出了門去。
這一次,他是真不想與人照面,沒完沒了的打招呼,於是就用幻法遮掩了行跡,溜溜達達的去往了四季峰。
沿途,他能看到不少人臉上都掛著笑意,似乎是一場大典過後,大家都放松了不少。
而四季峰頂,雙丫髻小女童早已經在竹苑門口候著了,見了莫成君,二話不說就往裡面引,直到客廳內,女劍尊沈錦繡已然坐在桌旁。
這一位也不廢話,張嘴就點明了主題:“此時請莫師前來,是想問計於莫師。
今,人族九州之地,已是風起雲湧,大變在即,不知莫師覺得,我星河劍宗該如何自處?”
隻一句話,把莫成君都給問懵了!
這哪裡是問什麽事兒,這分明是在問星河劍宗的發展方向和戰略國策。
……
四季峰。
竹苑內。
莫成君端著茶盞,好似卡住了一動不動,就見嫋嫋茶香升騰,沁入口鼻,芬芳四溢。
許久,他好似終於回過神來,追問了一句:“宮主,您是問我星河劍宗以後該如何自處?”
“是的!”
莫成君放下了茶盞,抬頭無比認真的盯著女劍尊,問:“宮主啊,這等事關星河劍宗未來發展的大事兒,您是不是問錯人了啊?”
“可我就想聽聽你的意見。”
“可這種‘國家大事’,你問我一個科研人員,是不是有些不合適啊?這算不算是‘問道於盲’?”
莫成君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又道:“這個,您不該是和其他幾位宮主商量嘛?”
“自然是有商量的,但我們都有些拿不準,所以才想問問你。”
女劍尊也端起屬於自己的那盞茶,品了一口,才接著道:“站到了我們這般高度,對於仙道宗門的體系,對於趙氏皇族,對於九州現行的體制,對於妖魔鬼怪,乃至於那補天教……
其實已經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認知,甚至因為認知的深刻,若是沒有意料之外的變數,我們甚至能大略知道往後的走向。
這,就是以前的九州!
可這也只是以前的九州……
以前的九州沒有天庭,沒有你攪局,可現在,天庭出,神道立,仙道補完,武夫崛起……
這樣的九州,說實話,就如同凡人走在迷霧之中,已經分不清方向了。
所以,我們需要你的意見,需要你這個以一己之力開啟這個時代的人的意見。”
女劍尊已經多次用‘我們’來形容了,很顯然,幾位宮主就這個問題,也已經討論過不是一次兩次了。
只是,估摸著是收獲不大,才有今天的談話。
而莫成君呢?
他終於開始正視女劍尊的話語了,只是緊蹙的眉頭,已經擰巴到一起的臉,顯示了他的糾結。
好吧,這些問題他是真沒考慮過,或者更準確的說法,他這麽一位科研大佬,你非得讓他去摻和‘國策的制定’,那是不是有些強人所難了?
也別看他弄出了天庭,弄出了《大計劃》,還搞出了偌大的動靜,以至於九州動蕩,他得負一半的責任。
可事實上呢?
他都是被逼的啊!
他一切的出發點就是保證自身安全,這要求能說過分嗎?
再有那《大計劃》,所謂的第二階段完美收官,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他就隻到了第二階段,後面的……
還有後面的?
或者換個說法,後面的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從莫成君的角度來看,你細細數一下,其一,洞天已經開辟成功,且在日益壯大,這就是最安全的後勤基地。
其二,星河劍宗已經遷徙入洞天,他在乎的人也都在這裡了。
其三,有幻法天庭在,他有了額外收集密錄功法的渠道,甚至有了調動人力物力的法子,已經為後續的科研項目打下了基礎。
其四,《造神》計劃啟動,雖然現在作用還不顯,但想給補天教找麻煩的事兒,也已經幹了。
其五……
呃,好吧,這個還沒想到,但無論如何,就以上這些,莫成君在生存和安全都得到解決之後,又有了好的科研環境,其他的,他還有要求嗎?
雖然,他是折騰出了一個天庭出來,但你要說他是真想坐踏實了凌霄寶殿上的那個位置?
饒了他吧!
他要真有那野心,之前也就不會惶恐了。
所以,到了今日,他甚至已經沒了繼續推動下去的動力。
所以,女劍尊的問題,他真的回答不了,也不知該怎麽回答。
如果說星河劍宗最了解莫成君的,估摸著除了巴陵兒,也就這位女劍尊了,她看到莫成君這副表情,就知道是個什麽狀況了。
也不再等待,她直接開口問:“所以,你之前是真沒想過啊?”
莫成君苦笑不語。
“那我換個問法,你覺得在天庭傳法之後,九州會如何?”
莫成君幾乎是脫口而出:“自是會亂上一陣子!”
“那具體是怎麽個亂法?”
莫成君歪著腦袋苦思冥想半天,忍不住搖了搖頭:“宮主,我的長處是科研,是創法,你這個社會學的問題,真不在我的研究范圍內啊。
再有,我對九州的了解,多是從書上知道的,浮於表面的那些東西,說出來就是貽笑大方了。”
頓了頓,他又道:“要麽這樣,宮主,你有什麽想說的你直接說,若是我覺得有不妥的,我們在探討,可否?”
“哈哈,我考你,變成了你考我?”
女劍尊忍不住笑了,卻並沒有拒絕,而是表情一肅,道:“莫師,我知道你是真的不在乎,無論如何對你都影響不大。
但對於我星河劍宗來說,我們想有一天堂堂正正的站到補天教的對面,想奪回屬於我們的領地和榮耀,想為那些死去的同門報仇,就不可能不考慮這些。
這段時間,我和幾位師弟也做過了不止一次推演,今天和你說的,就是我們基於現狀的一些想法。”
頓了頓,她轉入正題:“首先,你散播的雖是補完的基礎法門,卻又不是單純的功法那般簡單。
你散播出去的更是修行的思想,是創法的道路,是如何走在正確的方向上。
就以我星河劍宗為例,其實不難看出,九州人族在往後的幾十上百年間,必然會引來一波創法的高潮期,功法密錄的更新換代幾乎是必然的。
而新的法門,無論是武道,還是仙道,都必然更強,更玄妙,更完善,有更多的不可思議之處。
而創造這些法門的永遠是人,必然的,也會造就一個個強大人物登上九州舞台。
他們或是仙人,或是武夫,或是神祇……
他們有了實力,也必然會尋求發出自己聲音的機會。
說實話,若星河劍宗還是‘永鎮雲州’的那個宗門,我們也不會希望看到這一天的到來,當然,現在就無所謂了。
而當這些強力人物出現,也必然會造成一個局面的出現——九州權與利的重新洗牌!”
“權與利的重新洗牌?!”
莫成君咀嚼著這句話,眼神中閃過似有所悟的光芒,他接話道:“您的意思,或許未來的某一天,估摸著就有哪個仙門大派會被武道宗門所頂替?”
女劍尊輕輕點頭:“是有這種可能。”
莫成君又道:“我相信九州仙門必然會不遺余力的鎮壓,避免有這麽一天。”
女劍尊搖了搖頭:“我和幾位師弟經過反覆討論,一致認為,他們壓不住的!”
今天,真不敢說有兩更了,狀態不好,困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