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運河臨時關停了。
這可以說是一個格外勁爆的消息。
西海運河直接連接了紅海與大秦海,進而連接了小西洋與大西洋這兩洋,最終連接了神州與泰西這兩個世界。
西海運河是當今世界最重要的海上交通要道之一。
神州與泰西之間的商船,絕大部分都會通過這條運河。
不只是因為,走這裡比走西洋海角距離近得多,也是因為這條航道更加安全,不用去風暴肆虐的南大洋闖蕩。
西海運河也是大明控制大秦海內部地區的核心通道。
在整個世界大戰期間,大明都始終努力保持了運河的通暢,雖然只允許自己人通過。
但是今天,在舊大陸整體局勢區域和平的時代,運河卻被突然臨時關停了。
就算是已經進入運河內的船隻,也不能直接繼續向前離開運河。
全部被要求在運河中間和兩端的幾個錨地停船接受檢查。
大明的奴隸販子顧瑞的販奴船就在這裡面。
顧瑞和英國的奴隸販子呂弗雷,以及大明的殷洲移民商人黃鑫一起,通過往美利堅南部販賣天竺女奴,在美利堅大賺了一筆。
但是在此之後,美利堅馬上就收緊了販奴政策,而且殷洲很快就爆發了獨立戰爭。
殷洲局勢混亂起來之後,奴隸的價格也就維持不住了。
所以顧瑞往殷洲販賣天竺女奴的生意隻幹了那麽一次。
但是這一次就讓顧瑞、呂弗雷、黃鑫三人的身家暴漲了一大截。
顧瑞和呂弗雷回到舊大陸之後,繼續在天竺和大食國以及墨洲之間販賣天竺奴隸。
顧瑞送天竺少女去大食國,給大食國的百姓當妻妾,或者從事特殊的服務業。
呂弗雷送天竺男青年去墨洲,給天竺人的墨洲新英格蘭添磚加瓦。
顧瑞在這個行當經營兩年多,接著大食國發展建設的風潮,財富持續的增長了好幾倍。
而且和大食國的民政機構建立了穩定的合作關系。
流沙城現在基本不要移民了,顧瑞的送貨目的地已經轉向了北墨洲和大秦海周邊。
在安康二年的最後一個月,顧瑞專門準備了一批天竺胡姬。
要麽是乾耳朵,同時相貌身材都是中等以上水平。
要麽是油耳朵,但是相貌身材全都算得上是上品。
總而言之都可以算是精品胡姬,而不是日常衝量的產品了。
顧瑞準備在新年之前,把她們送去去北墨洲幾個大明移民區當年貨。
隨著大食國移民開發進入穩定期,大食國朝廷官方不再完全控制胡姬貿易了。
在制定了頗為嚴格的價格管制和行業規范後,允許獲得許可的奴隸販子自行銷售了。
所以顧瑞才想著搞精品去銷售,而不是和早期那樣持續走量了。
為了讓這批貨賣相好一些,顧瑞動用了兩艘一萬五千噸的船,運送總共三千多胡姬。
這批胡姬不像普通奴隸那樣塞在狹窄的船艙裡,生活空間相當於普通的集體宿舍了。
顧瑞還給她們都準備了比較體面的衣裳,讓她們在集體澡堂定期洗澡,不用專門去整理就能看出檔次高低。
隨著顧瑞的身家水漲船高,掌控的船的規模越來越大,顧瑞的生活方式也改變了。
在船上給自己準備了專用的房間,有了獨立的沐浴更衣的地方。
就算是長途跟船出行,也能隨時保持乾淨體面了。
作為奴隸販子,每次跟船出行,都會選一兩個精品女奴陪著,生活可謂有滋有味。
這次的販奴船從天竺出發,穿過小西洋進入紅海,交了錢進入西海運河,準備前往大秦海周邊販賣。
本來是一切順利的,結果即將出運河的時候,一艘巡邏艇忽然從前面逆行而來。
巡邏艇上的電喇叭對著領航船和顧瑞的販奴船大聲廣播:
“總督大食、大秦海、墨洲地區軍政外交事務大臣大食親王殿下命令,運河暫時關停。
“運河北端盡頭以南船舶,全部前往最近的錨地停船,接受右軍都督府檢查。
“所有船隻不得繼續航行,拒不停船接受調查者,視為謀逆叛軍!”
領航的小船首先聽最清楚命令,也不去管怎麽回事,根本沒有任何去質疑的想法。
要質疑也等到停船了見到人再說,否則對方可能直接開槍。
直接指引著顧瑞的販奴船去錨地停船。
隨著廣播越來越近,顧瑞船上的船員也陸續聽明白了。
他們也不敢違抗命令,馬上跟著領航船進錨地,準備停船接受所謂檢查。
大明的軍隊和朝廷的能量,以及視為叛逆的威懾力都太強了。
不過這不影響他們相互之間抱怨。
“停船檢查?檢查什麽啊?”
“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要直接關停運河……”
“這運河一停,這得損失多少錢啊……”
“咱們的年貨要是趕不上年前送到,這次的買賣可就虧了啊!”
同時也馬上有船員去顧瑞的船艙,向顧瑞報告外面的消息。
覺得路途遙遠無聊的顧瑞,準備跟作陪的胡姬活動一下身體,聽到消息頓時興致全無了。
顧瑞馬上整理了衣服,問清楚了具體的情況,然後快步跑上了甲板,召集了所有船員:
“別管都督府查什麽!都他媽的給老子老實點!”
“船上有沒有違禁品?有沒有人私下裡帶了不該帶的東西?”
“能毀掉的毀掉,毀不掉的直接水裡!”
“誰要是影響了老子的正經生意,朝廷不弄死你我回去也弄死你!”
“立刻,馬上,都去處理自己的東西!”
顧瑞一通訓話之後,又馬上解散了了隊伍。
與此同時,右軍都督府海軍的一支艦隊,堵住了西海運河出口。
大量的海陸軍士兵乘坐交通艇、巡邏艇進入了運河,依次登上運河裡面停的船去檢查。
很快就有士兵來到了顧瑞的販奴船上。
一個旗總,看到這邊迎上來的顧瑞,下意識的笑了起來:
“沒想到這船竟然是顧掌櫃的啊……”
顧瑞經常往大食國各地送胡姬,後來又可以自行銷售胡姬。
再後來還拿到了許可,在大食國投資了幾個專供胡姬的青樓。
掌握著一手貨源,不搞虛頭巴腦的文藝遮掩,主要是也沒有那個能力。
就追求一個物美價廉,簡單粗暴,所以非常受的普通士兵和工人們的歡迎。
很多軍官和士兵遠離家鄉,放假的時候經常去照顧顧瑞的生意,所以也就熟悉了。
顧瑞馬上笑呵呵的拱手說:
“看來這位軍爺也是老顧客了……這次在下送來的都是精品,要不要跟您留一個?”
那旗總馬上笑著搖頭擺手說:
“我當然想,但真的不行,兄弟們得趕緊把正事辦了,其他的都以後有機會吧。
“這次是大食親王殿下親自下令,顧掌櫃也別怪將士們不留情面了。”
顧瑞這次也有點意外了:
“大王的事兒?這是怎麽了?什麽人惹怒了大王了?竟然下令直接關運河查船?”
旗總呵呵乾笑著說:
“走私唄,咱們這位殿下是大發明家,手裡拿著一堆專利和秘方。
“造出來的東西都是非常賺錢的,所以這走私、倒賣什麽的也就屢禁不止了。
“一次兩次沒什麽,時間長了,次數多了,殿下就煩了。
“所以這次是下了狠命令,兩個都督府的巡洋艦都出來緝私了。”
顧瑞明白了怎麽回事,但是仍然有很多的不解:
“走私……倒賣殿下的專利產品,這的確是該查的。
“不過我這船是從天竺去大食國販賣胡姬的。
“天竺沒啥能往大食國走私的啊。
“我要走私大食國的商品,也得是返程的時候捎帶啊……”
旗總似乎也有些無奈:
“我明白股掌櫃的意思,但是這差事該辦的還得辦。
“不過你們這種外來船隻,且不涉及走私起運和目的地的,檢查的能快一點。
“真的不跟你囉嗦了,囉嗦更加的浪費時間,得趕緊開始乾活了。
“顧掌櫃,把你的船舶的登記注冊信息,還有船上運載的貨物清單都拿出來。
“讓船上的所有人員上甲板,我們要依次確認人員身份。”
顧瑞也不敢拖延磨蹭,馬上讓人去拿證件。
雖然是個奴隸販子,但是顧瑞的手續都是齊全的,是合法的正經生意人。
然後在這個等待的時間,顧瑞稍微有點迷惑的問了個新問題:
“那個……軍爺,我這船上販運的胡姬,算不算是船上的人?
“兩艘船上三千多個,現在都是關著的,都叫到甲板上怕不好控制。”
這個旗總也是明顯一愣,一般的貨輪上沒有太多人。
甚至一般的同噸位的客輪,也不會塞這麽多的客人,這是販奴船特色。
販運的胡姬算貨物,還是船上的人,這的確是個不大不小的問題。
不過這旗總也是有見識的,迅速就做出了決定:
“既然是關押著的,那就按照活體動物來處理吧,我們依次去現場檢查……”
有了處理標準,檢查也就迅速開始了。
顧瑞船上的船員再次被集中到甲板上。
士兵們首先拿著自己領取到的官方登記信息,與顧瑞提供的船上攜帶的登記信息比對。
確認雙方信息一致,確認對方的證件都是真的,然後依次確認人員與名單是否一致。
最後讓士兵們跟隨也監控船員們,進入船艙內開始全面檢查。
搜尋可能存在的藏匿人員,可能夾帶的違規物品。
其他還有更多的大大小小的隊伍,依次登上了其他的客輪和貨輪去檢查。
顧瑞的船隊本身不涉及蒙縣,甚至也沒有在大食國本土停靠,所以可疑程度本身很低。
士兵們在船裡面逛一圈,所有房間看了一遍,沒有直接看到發現非常明顯的問題,就宣布檢查完成了。
檢查的深入級別,顯然根據走私大食國商品的可能性高低來決定的。
像是大明本土往來蒙縣和流沙城的船,大食本土與蒙縣之間的自己的船。
這些船不涉及泰西,夾帶大食國產品的可能性不大,就算是有也暫時不是處理的重點。
但是其他的船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由大食國本土和蒙縣出來的船,嚴查。
經過蒙縣和大食國本土的船,嚴查。
從大明本土去泰西、殷洲的船,嚴查。
任何前往泰西、殷洲的船,嚴查。
所有人員都要一一確認,所有艙室不只是要看,還要開箱、開櫃看。
貨倉、燃料艙、集裝箱,鍋爐艙,所有房間都要看,都要翻箱倒櫃的全面檢查。
一艘船要查好幾天。
大明前軍都督府負責撒哈拉以南墨洲地區以及附近的海域。
右軍都督府負責大秦海周邊和大食國及周圍地區。
世界大戰停止之後,兩個都督府的陸軍還斷斷續續的有點仗打。
主要是征服和清理墨洲內陸的土著政權。
兩個都督府的海軍,特別是前軍都督府的海軍艦隊,基本上就隻負責巡邏護航了。
土著頂多有“湖軍”,基本不可能有海軍。
世界大戰結束之後,泰西各國的海軍規模都開始收縮。
大明海軍雖然沒有直接收縮,而是在用新船替換舊船,但是海軍仍然一定的危機感。
主要是想要找點事情做,光巡邏和護航有點心裡不踏實。
大食親王是自己的明確主官,下達的命令也是合情合理,於是就果斷的大規模行動了。
兩個都督府的裝甲巡洋艦以下,絕大部分艦隊都撒了出去。
這片海域,本來就是兩個都督府掌控制海權和航線的,現在直接加大力度。
不過就算是兩個都督府派出調查的軍艦比較多,那也是相對往常的巡邏而言的。
墨洲東部海岸線附近,不是當前世界的主要航道,從這裡路過的商船數量不多。
不過就算是這條線的商船相對較少,那也是相對主航道的商船而言的。
總體上還是商船數量多,軍艦數量少。
一艘巡洋艦或者大型驅逐艦,都要負責好幾艘船的檢查。
在運河裡面的,就讓商船直接去錨地停下,等著他們依次檢查。
在外海上的,這些巡洋艦就先跑一圈,把附近的幾艘上船聚到一起。
讓這些船把速度降低最低,一起在海上慢慢飄著,一艘一艘的上船去檢查。
整個航線都被完全卡死了,全部檢查完不知道什麽時候了。
很多人都要趕不上預定的交貨期限了。
有些比較大膽的大明的船長找軍官詢問和質疑。
都督府的軍官不怎麽會敷衍人,只能說是上面的命令,他們只是執行而已。
讓對方耐心等待,然後繼續按部就班的查,無論說什麽,沒有上面的命令,檢查不能停。
對大明以外的商船那就更加簡單粗暴了。
戰艦直接靠上來,大小艦炮直接懟著商船。
只要做出任何的不配合,對面就可能先用機槍掃射,再不聽話那就直接艦炮攻擊了。
海軍直接在航道上,攔截住所有過路商船上船檢查,這其實是非常粗暴的操作。
沒有專門的命令,正常情況下,無論是軍隊還是錦衣衛,都沒有資格做這種事情。
關鍵是,如果沒有準確情報和預定目標,不是提前知道某艘船帶著大量違規和走私物品,這樣依次去調查所有的過路上船,是很難有實際效果的。
一艘船數千上萬噸排水量,可能有幾十、幾百甚至上千的各種各樣的空間。
客輪、販奴船上有大量的人員和行李,貨輪上有大量的搭載的物資。
這些船如果不是直接運送大量違規物資,而是在管理人員參與的情況下,夾帶幾十公斤乃至幾百公斤的東西,或者只是少數幾個偷渡客,真的很難短時間內搜查出來。
特別是大食國走私烈度最大的東西,那些連褲絲襪。
重量輕,總數量可能不多,體積應該也不大,藏起就很容易了。
如果到了萬不得已,有心要銷毀的話,直接扔鍋爐裡面一燒,直接沒了。
但是大規模突然性攔截檢查行動開始後,在上船檢查過程中陸續發現了很多問題。
“你們這個申報的貨單上是三百兩自行車,怎麽實際數量是三百二十輛?”
“你們這個汽油機怎麽把銘牌扣掉了?這到底是什麽型號和功率的?”
“這三箱軸承為什麽沒有登記?全部按照走私處理!”
“你們這些人怎麽沒有身份信息?你們到底是從哪兒來的?要到哪兒去?”
“你們的物品清單上可沒有這幾箱青霉素,這個貨量也嚴重超出了客輪允許攜帶的標準。”
“這能用來給整個廣場當廣播的放大器和電喇叭,你說你是用來在家裡聽音樂的?”
“這麽多煙葉足夠把你熏死!這些酒也足夠把你淹死了!”
“你說你喜歡打槍,所以帶了兩個集裝箱的八毫米機槍子彈回去用?”
“這些槍夠他媽的裝備五百個步兵了!全都扣下!”
“恁娘,我們船上淘汰的副炮管子怎麽在你的船艙裡面!”
兩個都督府的緝私行動很快就有了不小的收獲。
但是基本跟朱靖垣的蒙縣工業區沒什麽關系。
絕大部分都是從大明本土往泰西走私各種工業品、奢侈品、生活用品,乃至軍用品。
平時的檢查力度不夠,所以很多小規模走私行動被隱藏下去了。
朱靖垣發起的高強度調查,把這些人揪出了一大部分。
這種“意外”收獲,讓高強度緝私行動可以持續下去,堵住利益相關的反對者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