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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805》第194章 新奧爾良的新春拍賣會
  第193章 大食國百姓

  大食國,流沙城,王府。

  朱靖垣看著典簿送來的電報,念了幾遍安康元年這兩個字。

  安康兩個字當然都是吉祥字,但總感覺有一種“鹹魚”的感覺。

  大概安康本來就是一種魚的俗稱,
  也可能是上輩子聽多了“幸福安康”這種祝福語了。

  選年號叫安康,就給人一種不想奮鬥、躺平擺爛、搞錢享受的傾向。

  這肯定能讓泰西各國非常安心的。

  但問題是,自己老爹真的是這麽想的嗎?

  就目前這局勢,接下來的幾十年,如果大明沒有什麽額外的戰略目標,皇帝就算完全躺平的睡大覺,都會有個史無前例的盛世出現。

  老爹只要不搞錯了方向還用力過猛的瞎折騰,只要按部就班的該幹什麽就幹什麽,最後肯定是一代英主。

  但這並不代表皇帝真的可以躺平。

  按照世祖皇帝的邏輯,現在大明的狀態就屬於漲潮了。

  巨大的勝利和史無前例的殖民地開發,再加上新一輪的工業化革命,會掩飾現在所有可能存在的問題。

  就算是很多事情上做了錯誤的決策,也很難通過社會反饋迅速發現。

  如果本來應該增長百分之十,一個錯誤可能導致結果降低百分之十。

  這時候相關人員很快就能發現異常,也不得不馬上去糾正。

  如果本來應該增長百分之百,因為某個錯誤增長了百分之八十。

  相關人員就根本發現不了錯誤的存在,更加不知道具體哪兒錯了,當然也不可能去真正的糾正。

  這些錯誤就會潮水下面的暗礁和石頭,只有等到退潮的時候才會顯現。

  等勝利紅利、殖民地紅利、工業革命紅利都降低到一個極限的時候,研究人員回過頭去審視過去的所作所為,才有可能發現問題所在。

  最為危險的是,等到了那個時候,問題可能也已經膨脹的到了極限。

  膨脹到了已經難以真正解決的程度。

  在順境中的時候才需要更加小心。

  特別是已經史無前例的龐大的大明。

  如果對某些事情拿不定主意,與其貿然的做出選擇,不如暫時不做選擇。

  繼續無為而治。

  自己老爹應該是有這種認知的。

  朱靖垣放下電報紙,給遠在萬裡之外的自己的爺爺、父母拜了個年。

  然後帶著護衛和婢女上樓,在舊王府的城樓上,眺望院外的景象。

  舊王府門前的街道,是原流沙城舊城唯一的街道。

  街道兩邊本來沒有幾棟建築,而且都非常的破舊。

  在過去的半年時間裡面,臨街太近的老房子都被拆掉了。

  然後街道被拓寬重新鋪設了柏油路,同時向兩側延伸了幾條交叉街道。

  以交叉街道為軸線,在周圍陸續建成了大量的三層聯排樓房。

  全部使用完全統一的兩室一廳一廚一衛,使用面積八十平方米的設計。

  整個流沙城是個大工地,不同項目上的相同工作,可以錯開時間進行。

  所以所有的建築工人,都會參與大部分的工程項目。

  只是參與的時間節點上是持續向前滾動的。

  實際參與住宅樓建設的工人,與實際參與王府工程的工人,從數量上看都有近萬名之多。

  很多壯年的婦女和半大孩子,也都在工地上幫忙乾雜活。

  都是簡單的三層樓房,完全統一的標準,熟練之後速度越來越快。

  上萬名工人的持續趕工,小半年的時間陸續建成了四百多棟三層樓房。

  每棟樓有四個單元,每個單元有六套房子,總共九千六百套。

  兩萬三千多移民,包括剛剛發了胡姬的工人,加上剩余的單身胡姬,這些房子剛好夠用。

  原有的移民家庭,以及剛剛拿的胡姬侍妾的工人,都是單獨住一套房子。

  仍然單身的胡姬,是兩個人一個房間,四個人一套樓房。

  年後還有移民抵達,所以更多同類的房子也正在修建和裝修之中。

  這些房子的所有權都是屬於王府,目前的性質屬於王府提供的廉租房。

  每套房子的月租金只收兩元銀鈔,差不多是工人工錢的十分之一。

  這些房子工人們可以一直租下去,王府不會往外趕人。

  但是,當這種基本住房數量滿足需求之後,建築隊就會開始建造堵門獨院的傳統明式院落了。

  這些獨門獨院的院子逐步銷售給移民,作為他們真正的家。

  兩室一廳的廉租房繼續出租,留給剛剛獨立生活的年輕人,以及剛剛抵達流沙城的新移民們。

  在這些大量的臨時房屋之中,所有臨街的第一層都是向外開門的商鋪。

  超過一半的商鋪都租給了皇室財團的“物資供應公司”。

  他們可以為一個城市統一提供幾乎所有的必要商品。

  糧食、肉蛋、乾果、罐頭、煙酒糖茶,布匹、成衣、首飾、箱包、文具、工具、廚具、樂器,自行車、摩托車、汽車、槍支彈藥……

  從整個大明最合適的產地采購,集中運輸並保持相對合理的價格。

  這是一個理所當然的可以實現百貨行業壟斷的企業,只不過沒有將產業完全做成現代的百貨商場的形式,而是分散成了某條街上的一批店鋪。

  它也沒有去完全壟斷所有百貨市場,他們在任何城市經營的時候,都會主動放出一部分適合當地人經營的行業,並且不涉足深入居民區的末端產業。

  所以大食舊王府街兩側剩下的部分店鋪中,大食國王府自己也直接管理經營著一部分,主要販賣油料和相關工器具。

  汽油、煤油、潤滑油,油燈、蠟燭、燃油灶台等等,就突出一個專業。

  最後還有少部分店鋪,租賃給了同樣也是移民的個體商人。

  他們有的經營酒樓、飯店、茶館、小吃,有的販賣海鮮、水果、蔬菜、點心,有的是裁縫、皮匠、鞋匠等等。

  三個方面的經營者的覆蓋范圍互相交叉,基本滿足了流沙城這個不到三萬人的小城的生活需求。

  大明本土小城市市面上該有的商品,這邊的街市上基本上都有。

  本土小城沒有的東西這裡可能同樣有。

  流沙城畢竟是一國都城,地位是與布政使司駐地平級的,還住著一位皇子親王,還有站在一塊油田上面,貿易節點等級非常高。

  絕大部分商品都是進口來的,成本都比大明本土要高。

  幸好大食國的普通工人收入也高。

  體力工人每月工錢都有二十銀鈔了,有技術的工匠直接三十五起步了。

  婦女如果願意拋頭露面,在店鋪裡面當店員,或者是孩子在店裡和工地上當勤雜工,也能拿到十五元銀鈔的工錢了。

  哪怕夫妻兩個都是只是體力工人和店員,一個月下來也能賺到三十五銀鈔。

  三十五銀鈔如果直接折算購買力,只是相當於朱靖垣上輩子的三千五百塊錢。

  但是在基本生活材料上的實際購買力,是遠遠超過上輩子的三千五百塊的。

  銀鈔是直接等價於銀元,而銀元被世祖皇帝造出來的時候,實際價值又是近似等價於一兩銀子的。

  銀元實際含銀量只有二十五克,但是因為有著非常精美的製作工藝,當時的普通商人不具有仿製能力。

  結果在市場上的實際價值基本等同於三十七克的一兩銀子。

  這讓民間富戶挖出了窖藏的白銀換銀元,讓世祖皇帝直接收到了整整三成的鑄幣稅。

  同時,由於從世祖皇帝時代開始,大明持續工業化,生產力不斷提升,持續對外擴張殖民,資源來源也持續不斷的提升。

  生產力增長基本平衡掉了通貨膨脹,以至於過去的一百多年裡面,大明的貨幣始終沒有大幅度貶值。

  現在工人那每月二十銀鈔的收入,基本可以等同於一百多年前二十兩銀子的收入,至少是以前的八品官老爺的水平。

  一百多年前,幾錢銀子能買一匹普通的絲綢,幾兩銀子能買上好的綢緞。

  到了一百多年後,世界大戰之前,幾元銀鈔還是能買一匹上好的綢緞。

  最普通的工人的工錢,卻從一百多年前的每月幾錢銀子,一路飆升到了世界大戰前的幾銀鈔,相當於增長了十倍以上。

  等到大戰真正結束的泰平三十四年,工人的工錢又再次翻倍到了十幾銀鈔的級別,大食國的工匠更是達到了二十銀鈔左右。

  不過短期的工錢大規模上漲,導致的通貨膨脹也已經出現了。

  得等再過幾年,新工廠和農場全面投產後,新增的產品投入到市場之後,物價才能再次回落。

  到時候大明普通人的生活水平會再次提升。

  這個時代的貨幣比後世,購買力主要吃虧在比較高級的工業品上,例如自行車。

  現在自行車這時候是個非常高級的工業品,至少有三個軸承,還有鏈條、彈簧、橡膠輪胎以及潤滑油。

  這時候普遍需要二十銀鈔才能買一輛自行車,相當於後世的普通自行車就需要兩千元人民幣一輛。汽車則更貴。

  此時的王府大街上,是一片熙熙攘攘的熱鬧景象。

  一群群,一對對,男男女女,在街上行走、觀望、閑聊……

  沒有老人,移民中年齡最大的也就是四十歲的中年人。

  偶爾有十幾歲的半大孩子。

  不過不論男女少年,每個人都是歡心鼓舞,興致勃勃的樣子。

  絕大部分人都穿著綢緞的衣裳,這在崇禎朝以前是不可想想的事情。

  隨著生產力的提升,曾經富貴家庭才能穿的衣服,已經走入了平民百姓家。

  當然,大部分人平日裡也是不穿的。

  因為真絲真的非常嬌貴,很容易受損,所以才會成為貴族顯擺的工具。

  現在的百姓,通常是逢年過節,參加宴會和活動的時候才會穿出來。

  平日的衣服主要是穿棉、毛材料的,麻布則是被徹底放棄了。

  少部分沒有綢緞衣服的人,顯然也是來的晚的移民。

  他們現在也帶著家人在布店籌劃,考慮是直接去找裁縫定成衣,還是買了布料回去自己回去做一套。

  買布自己做衣服的話,兩三元銀鈔就夠做一套上好的絲綢衣服了,找裁縫無外乎加點工錢。

  對大部分大食國工人沒有什麽壓力,一個月的工錢夠給全家都做一套了。

  如果是新天府的百姓根本不會猶豫,先搞一身穿著,遇到喜歡的再買。

  但是大明本土來的百姓的本性還是習慣於節省著過日子。

  其實無論東西方,舊大陸的人原本都比較“窮困”,泰西各國是瘋狂往外跑,神州這邊就是瘋狂內卷。

  畢竟是一塊被開發了數千上萬年的土地。

  自然資源消耗的差不多了,農田的肥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直到發現了新大陸,舊大陸的窮鬼們才知道,土地竟然可以這麽肥,物產竟然可以這麽豐富。

  在新大陸生活的久了,人就很難保持節儉的習慣了。

  因為就算是主動浪費,都不會出現物資不足。

  甚至就算是擺爛不種田,去海邊和河裡抓龍蝦,去草原上殺野牛,也能一年到頭都有的滿滿的高蛋白。

  苦力奴隸每個月都能吃上幾斤肉和豆子,主食也可以是白米,舊大陸的小地主都沒有這種生活水平。

  現在新大陸的資源反過來哺育舊大陸,提升了舊大陸的百姓的生活水平,但是舊大陸實在太大了,目前仍然不能和新大陸比。

  朱靖垣站在層樓上觀察的時候,還注意到百姓已經沒有剪短發的了,原本的短發幫也開始蓄發了。

  當然,也不是完全不理發,太長了束冠也不方便。

  在清代以前,所有人都留長發,但同時也“理發”。

  普通人理發的性質,類似於後世的留長頭髮的女生去理發。

  他們主要修繕頭髮長短,同時修飾胡須形態。

  大清的剃發,就相當於讓現代女生集體剃禿瓢,不然格殺勿論。

  那肯定是接受不了啊。

  朱靖垣看了一會兒,笑著向身邊的幕僚、護衛、婢女們說:
  “看上去現在大食國沒有短發幫了……”

  牛鑒笑著回應說: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大食國百姓豐衣足食,自然就都主動的學習禮數了。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是真的到了危及生死存亡之刻,怎麽可能會可自甘髡首為賊啊……”

  朱靖垣聽著前半截還在點頭,但是到了後半截,卻頗為玩味的問:
  “也就是說,真的到了危及生命的時候,比如說有人抓住你們,說留發不留頭,剃頭可活命,否則格殺勿論,這頭髮該剃還是要剃的吧?”

  牛鑒沉默了幾秒,然後頗為認真的說:

  “小民掙扎求活,若剃發可活命,定然要剃發的,就像以前的短發幫。

  “然君子重義理而輕生死,或不吝以命相爭也,或隱忍以圖後報也……

  “蓄發束冠乃是世間常理,以剃發相脅,實乃不可理喻之舉。”

  朱靖垣聽著輕輕點頭:

  “是啊,普通人只求好好活著,剃不剃頭他們其實都無所謂。

  “民之為道也,有恆產者有恆心,無恆產者無恆心。苟無恆心,放辟邪侈,無不為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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