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這是什麽強盜邏輯！

  大明京師紫禁城文華殿。

  大明皇帝日常辦公的後殿內，這兩天新添加了兩個長條桌子。

  桌上各擺放著兩個一比一百比例的新戰艦模型。

  保守驗證型的全大口徑主炮戰列艦，以及保守驗證型的航空母艦，最近主體設計基本完成了。

  都是在現有戰艦的艦體基礎上，做盡可能小幅度的修改，以達到新設想驗證的目的，所以設計速度要快很多。

  正式開工之前，通常都會做出大比例的戰艦模型，交給相關人員直觀的欣賞。

  現在這兩個模型被製作出來，就被擺在了皇帝的面前。

  老皇帝朱仲梁，站在幾乎有一人長的模型前面，看著航母模型和上面的飛機，感覺上頗為滿意。

  “保守型的是這個樣子，目標型的不知道有多大差異……”

  拿起一個小飛機的模型，放在自己面前仔細觀察。

  此時外面傳來侍衛的通報聲，皇二子朱簡炎過來求見，就揮手直接讓他進來。

  朱簡炎的官職再次發生了變化，朱靖垣為首的大明代表團離京半個月後，朱簡炎就變成了吏部尚書。

  朱簡炎的辦公室，直接挪到了文華殿的內閣裡面，仍然還兼管著鴻臚寺的事情。

  應該說是，在老皇帝的授意下，現在幾乎什麽事情都管，老皇帝反而有點放手的感覺了。

  朱靖垣的消息，在京師時間是下午四點半的時候送達京師，直接送到了內閣辦公室。

  朱簡炎看完之後，表情凝重的考慮幾秒，最後還是決定找老皇帝。

  朱簡炎把電報紙遞到了老皇帝面前，同時簡單說了朱靖垣的要求：
  “父皇，靖垣要求將波斯設為外藩，並讓軍隊直接進入波斯境內，嘗試在波斯西北地區發起攻擊。

  “同時開始在波斯西北地區修建鐵路和基礎設施，作為進攻和防范露西亞和奧斯曼的基地。”

  老皇帝接過來看了一眼，就馬上又推了回去：

  “你自己看著辦。”

  朱簡炎頓時就有些無語：

  “兒臣覺得此事關系重大，很大可能會再次引發戰火，兒臣現在不能貿然決定，還請父皇決斷……”

  老皇帝繼續擺弄模型：
  “那你就按照靖垣的建議去做。”

  朱簡炎張了張嘴：
  “兒臣……兒臣遵命……”

  朱簡炎告退之後，直接去了內閣，讓大學士們擬旨，給波斯國王封號。

  作為外藩，君主爵位最高是國公，所以波斯國王直接降為波斯國公了。

  但是名號其實無所謂，關鍵是實際的地位和關系。

  給了封號之後，波斯就是名正言順的大明的藩國了。

  相關手續讓內閣直接去辦，朱簡炎自己又去了武英殿。

  召集值班的軍機大臣，讓他們按照朱靖垣的建議，盡快制定作戰方略。

  與此同時，波斯國王阿巴斯六世，收到了自己兒子的電報後，驚訝錯愕了好久。

  成為大明的外藩，阿巴斯六世當然是不會拒絕的，也沒有辦法拒絕。

  在發了好久的呆之後，迅速的下達了理所當然的命令。

  讓本來就集中在西北邊境的部隊，去邊境線上再次加固防線。

  要說進攻露西亞和奧斯曼，現在的波斯也許沒有那個能力，但是這個時代的防禦大家都會。

  戰壕、鐵絲網、水冷機槍三件套，擺好了等著敵人來強推就是了。

  現在大明和泰西雙方，都完全退出了安西三國邊境，波斯境內只有波斯自己的部隊。

  但是波斯西部卻留下了雙方修築的防禦工事。

  雙方對峙的地方兩條，波斯再在邊境修築一條，那就是三道防線。

  命令部隊前往邊境的同時，波斯國王還馬上抽調其他地區的部隊，全力往西北邊境增援。

  同時向大明朝廷發電報，主動申請成為大明藩屬國，請求大明部隊進入波斯。

  雖然大明的親王給了提示，但是自己不能等著大明來冊封，得自己主動去請求才行。

  大明朝廷收到波斯得申請之後，在第二天上午正式下達了旨意：
  設波斯外藩，冊封阿巴斯六世為波斯公爵，命令波斯公爵配合大明右軍都督府一切行動。

  大明退到天竺地區修整的部隊，在兩河流域修整的部隊，西海半島修整的部隊，再次收到集結命令。

  最初的撤軍行動，是雙方互相監督的，所以大明撤退的部隊周圍，仍然有泰西方面的人員。

  波斯部隊在邊境修築防線的行動，也逃不過對面的露西亞和奧斯曼人巡邏部隊的眼睛。

  波斯部隊的行動，以及大明部隊再次集結，相關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泰西國內。

  泰西各國君主和大臣們，收到這些消息之後就嚇了一大跳。

  結合昨天發回來的和談紀要，很多君主和大臣開始擔憂，大明跟奧斯曼的談判是否要破裂了。

  原本似乎非常穩妥的和談，似乎又充滿了不確定性了。

  各國君主都在考慮，要不要把談判代表叫回來，最起碼把主要將領召回來。

  不過他們同時注意到，這些部隊的集結活動，都集中在奧斯曼周圍。

  最後都決定再觀察一下，讓前方的代表去先確認情況。

  奧斯曼蘇丹塞利姆三世更是驚駭異常，馬上發電報詢問前方的大維齊爾，讓他去質問大明要幹什麽。

  大維齊爾劄亞丁又驚又怒，馬上去找大明的鴻臚寺卿少卿沈複：
  “大明為何再次集結部隊？按照和談開始前的約定，我們雙方都不能這麽做！”

  沈複非常平靜的說：

  “我們的親王殿下認為奧斯曼沒有談判的誠意，所以決定重新開始戰爭準備。”

  劄亞丁很想大聲質問，難道交出安納托利亞以南所有土地，這就是所謂的誠意而已？

  或者是大聲控訴大明的不講道理，怒斥那些要求根本就是敲詐勒索。

  但是最終劄亞丁都忍住了衝動，語氣非常凝重和認真的辯解：
  “我們並沒有拒絕，我們仍然正在考慮，我們可以進一步的溝通，我認為應該還有商量的余地。”

  沈複似乎頗為無奈的開始給劄亞丁擺事實：

  “第一，泰西諸國已經無力再戰，他們迫切的想要退出戰爭，不會再為奧斯曼而戰。

  “第二，奧斯曼的部隊不是大明的對手，這在兩河戰場已經確認無疑，泰西諸國退出戰爭之後，我們大明獨自實現目標只是時間問題。

  “第三，我們從未主動撕毀過停戰協議，我們在具有優勢的情況下，與露西亞保持了上百年的和平，你可以將我們這份停戰協議視為永久。

  “第四，這次主持和談的大明親王，是大食王，索要的都是大食地區。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奧斯曼仍然不能認清現實，我們只能讓戰爭繼續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泰西這次應該會看著大明與伱們戰爭，等大明實現戰爭目標後繼續談判。”

  沈複說完之後就坐著喝茶，等著劄亞丁做決定。

  劄亞丁心中明白，沈複說的這些都是現實，都是讓劄亞丁感覺無力的現實。

  在長達三分鍾的沉默之後，劄亞丁再次開口了：

  “我明白這種現實，我會嘗試說服蘇丹的，但我需要確切的承諾，大明能夠給予奧斯曼哪些支持。”

  沈複沒有說話，而是拿出一張紙，直接開始書寫自己的承諾：

  “我們需要奧斯曼獨立存在，作為我們與泰西之間的屏障。

  “我們得到安納托利亞以南的土地後，當地的阿拉伯人會交給埃及，你們也可以自行帶走。

  “在那之後，我們可以向奧斯曼提供非常廣泛的幫助。

  “包括工業機械、武器裝備、造船和戰艦、文化教育、交通運輸、鐵路礦產等。

  “這些都是可以寫下來的，給你們的直接公開承諾，另外還有不能落於紙面的事情。

  “我們將在你們與泰西的對抗中支持你們，包括支持你們和露西亞、普魯士共同瓜分奧地利。

  “我們後續可以在肢解露西亞的事情上合作，我們支持你們奪回黑海周圍的土地。

  “你們出讓那些阿拉伯人的土地，完全可以去奪取奧地利人的土地。

  “你們蘇丹有十天的時間給出回應，但是公開的回應可以拖延到一個月。”

  劄亞丁聽著沈複的承諾，心中可以說是五味雜陳。

  大明的這些支持和承諾，是任何國家都想要得到的，對任何國家都有巨大的幫助。

  如果這不是用那些土地換來的，劄亞丁可能都已經要歡呼了……

  不過聽到最後的一句話，劄亞丁又明顯愣了一下：
  “十天給大明回應？然後，一個月才能公開回應？這是要拖延時間？”

  沈複微笑著點頭說：
  “是的，大明剛剛研發成功了幾種新的武器，有可能改變戰爭模式的武器，正在加速生產。

  “一個月內就會開始逐漸運送到前線，如果奧斯曼繼續作戰，那就在你們的戰場上測試
  “否則就可能會用於對露西亞戰場了，露西亞應該是不會輕易答應我們的要求的。”

  劄亞丁心情沉重的追問：

  “這……算是威脅嗎？”

  沈複笑著說：
  “你可以認為是。”

  劄亞丁心情沉重的離開了沈複的公館，乘坐海角皇莊提供的汽車返回自己的住處。

  詳細整理了一份報告，發送給奧斯曼帝國的統治者，奧斯曼蘇丹。

  同時也給其他反明同盟國家發了消息，說明自己這邊和大明之間的情況。

  聲稱大明給了奧斯曼一個月的期限，全盤接受大明的條件或者繼續戰爭。

  在奧斯曼做出決定之前，其他的談判也全部暫停。

  大明繼續在大食地區的部隊加速集結軍隊，波斯在奧斯曼和露西亞邊境的防線逐漸成型。

  其他國家原本準備解散的部隊，也不得不繼續保持待命狀態，隨時準備再次集結進入戰場。

  大明雖然是給奧斯曼的設的最後期限，但泰西諸國也不敢不在意。

  戰爭的陰雲似乎再次聚集起來了。

  泰西各國的皇室和高層，在反覆的考慮和猶豫之後，最終沒有選擇召回和談代表團。

  召回代表團，意味著正式放棄和談，那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他們指示本國代表去勸說奧斯曼，建議奧斯曼接受大明的條件。

  於是反明同盟各國代表，開始輪流或者組團出動，找奧斯曼的大維齊爾劄亞丁談心。

  擺事實，講道理，告訴奧斯曼別無選擇，接受大明的要求才是出路。

  劄亞丁始終不置可否，似乎是因為剩余的時間還比較長，所以並不特別著急的樣子。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八天之後，前線再次傳來了重大消息，大明部隊再次進入了波斯境內。

  泰西各國代表正好聚在一起，勸說奧斯曼大維齊爾劄亞丁，收到消息後頓時鬧起來了。

  英國首相威廉·皮特先生直接起身說：
  “這違背了我們雙方戰前的約定，我要去找大明的代表抗議。”

  劄亞丁微微搖頭說：

  “這次的戰場在奧斯曼邊境，這也是在向奧斯曼施壓，所以還是我去吧。”

  劄亞丁態度非常堅決，最終撇下了反明同盟的代表，再次來到了沈複的公館：

  “沈少卿，我們的蘇丹陛下已經做出決定，可以接受大明的要求。

  “不過蘇丹陛下額外要求，在大明幫助奧斯曼建設艦船工業體系之前，應該出售給奧斯曼一支艦隊。

  “要有四艘主力艦，四艘裝甲巡洋艦，以及至少八艘防護巡洋艦。

  “以敘利亞等地的土地來付款……”

  沈複的眉頭挑了挑：

  “那些土地本來就應該交給大明，現在還要用來換艦隊，這不就是要大明白送嗎？”

  劄亞丁下意識的想要大聲咆哮：什麽叫土地本來就應該給大明？這是什麽強盜邏輯！

  用幾十萬平方公裡的土地，換取一支艦隊完全是血虧好嗎！
  不過最終劄亞丁忍住了衝動，仍然非常冷靜的微微躬身說：

  “這是蘇丹陛下最後的要求，希望大明皇帝陛下和大食親王殿下能夠成全。”

  對於這種特殊要求，沈複不能自己拿主意：

  “我需要去請示大食王殿下。”

  沈複把劄亞丁留在客廳，找到了跟工匠們討論戰艦設計的朱靖垣。

  朱靖垣來到西洋海角之後，只要不是為了談判做準備，或者是直接參與和談，大部分時間都在忙活戰艦設計的事情。

  一項一項的確認自己記得的高速戰列艦設計，自己記的不太清楚的就跟工匠們一起做實驗和計算。

  這幾天更是全天都泡在戰艦設計團隊這邊。

  沈複大致說明了奧斯曼的要求，然後提醒朱靖垣說：

  “殿下，這個要求我們可以拒絕，就算是我們什麽都不給，奧斯曼最終還是會接受。”

  朱靖垣想想當前的局勢：
  “還是不要欺人太甚了，你告訴他們，不能給他們另外造新船，現有的舊船可以轉讓給他們。

  “也不是特別老的船，可以保證艦齡十五年以內，保證他們還能用十幾年，用到他們的新船下水。”

  沈複還想要勸說，朱靖垣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一張新船的簡易線圖：
  “停戰之後我們需要的戰艦本來就會減少，大部分戰艦本來就要退役轉讓和拆解。

  “京師那邊，最新的全大口徑主炮戰艦的設計已經基本完成了。

  “很快就要正式開工建設了，預計到今年年底的時候就能下水。

  “新一代的戰艦服役後，原有的戰艦全部都要淘汰，回頭都得當廢鐵拆。

  “現在這些未來的廢鐵，能直接催促奧斯曼接受條件，已經可以算是物有所值了。

  “對了，後面可以跟露西亞接觸，說停戰之後我們用不了那麽戰艦了，可以賣給他們一些。

  “普魯士和奧地利以後要給咱們幫忙，就不在這個上面坑他們了。

  “至於其他的國家，荷蘭、葡萄牙、西班牙、丹麥、挪威這種都可以去問問。

  “英法估計是不會要的，打折都不會要我們的，他們自己都要處理戰艦，目標也是這些國家。

  “所以我們的打折幅度還得大一些，而且得提前去聯絡甚至提前簽訂單。

  “提前開始處理戰艦，還能展現我們對於和平的誠意！
  “當然，也不能全賣光，多少得留一些，另外交貨期限拖幾年，拖到我們的新船開始下水。

  “不能讓我們的海軍斷檔，不能在戰後無船可用。”

  歷史上的“無畏艦”誕生之後，之前的老式戰艦，也就是所謂的“前無畏艦”，就迅速淘汰了。

  因為無畏艦的交戰距離，從前無畏的六公裡左右，直接提升到了十公裡以上。

  原有的前無畏艦，根本沒辦法跟無畏艦作戰，只能被單方面壓著打。

  世界大戰之後，各國都要縮減軍費，戰爭期間建造的超量戰艦，本來都要銷售或者拆解。

  沈複不知道無畏艦能有多大的優勢，但是馬上就明白了戰後裝備處理的問題。

  “臣明白了，還是殿下想的周全。”

  沈複向朱靖垣告辭，回去向劄亞丁轉達了朱靖垣的意思：
  “戰爭即將結束，我們不能再建造新船了，所以只能給你們現有的戰艦，可以保證十五年以內艦齡。”

  劄亞丁沒有再多廢話，直接接受了朱靖垣的提意：
  “感謝大食親王殿下的慷慨，那我們就在二十天后正式公開簽約。

  “不過我今日過來，還帶著泰西各國的問題。

  “根據我們在戰前的約定，我們雙方部隊均不等再進入安西三國境內。

  “現在大明再次進入了波斯境內，所以泰西各國要向大明抗議。

  “我應該如何向泰西各國解釋？”

  沈複皮笑肉不笑的說：
  “我們當初的承諾，是給予曾經的獨立的安西三國的，但是現在獨立的波斯王國已經不存在了。

  “我們大明部隊進入的，是大明的藩屬國波斯，這是我們大明與屬國內部事務，與其他國家無關！

  “當然也不受當初的承諾限制。”

  劄亞丁的嘴角微微抽搐：

  “我就這麽回應泰西各國？他們能接受這種解釋嗎？”

  沈複輕輕點頭說：
  “他們就是要個自我安慰的理由罷了，哪怕是這個理由是他們上當了，只要能說的過去就行了。”

  劄亞丁明白沈複說的就是真相，但是這時候也只能沉默以應了。

  只能在心中感慨，當大明的外交人員，比自己這種國家都輕松太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