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薑離煙的古怪

  這個小小的紙片，瞬間讓左道奇和薑離煙的眼神凝重起來。

  只見左道奇的手捏在紙條上後，其上猛然綻放出一道血色的火焰，在夜空中顯得極其明亮。

  薑離煙面色微動，像是察覺到什麽一般，直接起身向外衝去，左道奇跟在身後。

  這南蘇郡，越來越有意思了。

  明明兩人都是低調過來的，卻沒想到尚未入城，僅僅是踏入南蘇郡邊界，便像是被整個南蘇郡的人知曉一般。

  無論是嶽衝、孫坤甚至於在今夜送來求救紙條的人，顯然都知道左道奇的身份。

  這一點，實在是匪夷所思。

  左道奇眼神嚴肅，面色凝重，他似乎有些大意。

  他進入南蘇郡時間不長，了解的消息不多，唯獨看了嶽衝的面板，或許可以從這裡入手。

  他思索白天時嶽衝的面板。

  最終在一個嶽衝的面板中，看到了一個被他忽略的信息。

  元吉四年在嶽衝任南蘇郡守後，得遇一高人傳法，也是在這前一年，嶽衝感覺自己文宮基礎太差，隨即棄文從武。

  之前自己見到是嶽衝先從武後有奇遇。

  但現在想來，應該是那位‘高人’在很早之前，就與嶽衝相識，極有可能，便是其鼓動嶽衝棄文從武，之後嶽衝按照他說的做了，遂傳下妙法。

  這樣，其實是更符合邏輯一些。

  這是左道奇與薑離煙在追逐留下紙條神秘人的路上，左道奇想到的。

  深夜中，兩人穿梭在南蘇郡各個街道中。

  這裡的夜，顯得格外靜謐，仿佛所有人都很規律的，在這一時間點早已同時睡著。

  薑離煙的聲音從前方響起。

  “這上面的陰氣來自於一頭陰鬼。”

  她身形迅速，依照她手中九龍井玄妙，她能夠追蹤這樣的氣息。

  左道奇跟在身後，腦中卻在不斷思索。

  “師姐，你說這紙條是誰送過來的？為什麽不送進來？而是留一張紙條就走了？”

  薑離煙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仿佛在說，你覺得我知道嗎？

  左道奇笑了笑低下腦袋。

  但心中的疑惑依舊很多，這南蘇郡中，到底是誰在監控一切？
  嶽衝？還是之前想到的所謂高人？亦或者孫家？
  隨著薑離煙不斷沿著陰氣湧動的方向追尋，再次穿過一條巷子後，身前出現一道人影。

  這是一個身穿白衣的人，在夜幕下顯得無比清晰。

  其人伴著夜色，緩緩而行，薑離煙似乎認出了來人，微微站定，繼而將左道奇的身形讓了出來，似要讓他來應對。

  “是你？”

  果然，此人認識薑離煙，在眼神對碰間，便將注意力集中在薑離煙身上。

  這個時候，左道奇自然不會退縮，看出其人對薑離煙的態度並不算友善，於是他輕輕向前，整個人身後猛然傳來一道熾熱之氣，虛空中似有一朵火蓮緩緩燃燒、旋轉…

  “閣下是誰？”

  聽到左道奇的話，那人終於回頭，看向左道奇，瞳孔微微一縮，繼而淡然說道。

  “左道奇？”

  繼而在同一時間，兩人同時向前衝出。

  如電似光，兩人的身形像是無法形容速度的箭矢，在頃刻間觸碰到一起。

  砰！
  劍光呼嘯而過，七彩之光伴隨琉璃之色。

  兩人身形錯開。

  那人眸中戰意旺盛，左道奇面帶凝重。

  此人，比邱素強，但應該比虎躍弱一些，想要拿下，需耗費一些時間。

  哪怕他如今的實力，早已超過與虎躍戰鬥時太多。

  篤篤篤~！！
  嘈雜的腳步聲從遠處四面八方的街道上傳來。

  無數身披盔甲的士卒從巷子中竄出。

  那人本想繼續與左道奇戰鬥，卻在這時詭異的停下，繼而回頭深深的看了左道奇一眼，在茫茫夜色中消失不見。

  左道奇看向自己的左臂，正被薑離煙拉住。

  他能夠感覺到薑離煙情緒上的波動，他很少見到她有這樣的時候。

  不等他開口詢問，就見周圍的士卒紛紛停下，手中長槍皆緊緊握著，將兩人幾乎團團包圍，仿佛隻待上官一聲令下，便要斬殺兩人。

  “哈哈哈！你們真是好膽！這位乃是京都左道奇左大人，雖然現在沒有官身，但前幾年可是奇人府府主！”

  孫褚龍特有的沙啞且驕橫的聲音從士卒之後傳來。

  有些肥胖的他緩緩推開身側士卒，走進左道奇，眼神奇妙。

  “左大人是不是忘了下官今日剛剛提醒過，如今南蘇郡有亂黨謀逆，為了大人的安全，左大人還是不要亂跑的好。”

  “左大人想必不知道，方才與你交手的，乃是朝廷欽犯！”

  左道奇正要說話，卻見又有人到。

  “褚龍！怎麽說話的！左大人乃京都貴客，你怎能如此無禮！”

  孫家二家主，孫坤訓斥孫褚龍的聲音從遠處閣樓上傳出。

  “家主恕罪！”孫褚龍二話不說，當即單膝跪下。

  這一幕，讓左道奇愈發怪異。

  原本微微攥緊的拳頭悄然松開，看向孫坤的方向，笑盈盈說道，“無妨，只是以往做事習慣了，總是喜歡多管閑事，孫校尉方才說南蘇郡如今乃多事之秋，不知孫家主能否與左某說說？”

  孫坤哈哈大笑。“原來如此，既然左大人對這些感興趣，褚龍，你便對左大人講講，正好你們也要出去，就帶著左大人吧。”

  “左大人戰力強悍，想必一定能幫到你們，左大人覺得如何？”

  左道奇看了一眼薑離煙的眼神，見她沒有表示，於是笑著應道。

  “那便有勞孫校尉了。”

  孫褚龍回以冷哼。

  南蘇城中，近來發現了舊臨皇族的消息，孫褚龍近段時間，便是一直都在追逐。

  方才與左道奇交手之人，極有可能就是舊臨之人。

  知道這一切，左道奇頓時明白，為何薑離煙見到那白衣人時眼神有些怪異，帶著幾分懷疑。

  就像是…見到某個死而複生之人一般。

  讓左道奇感覺有趣的是，孫褚龍帶著左道奇與薑離煙，竟然向著城外走去。

  江州不算完全臨海的州郡，僅僅只有南杭郡比鄰大海，南蘇郡雖不靠大海，卻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勢。

  蘇江從南蘇郡中橫穿而過，在城外有一處巨大繁華的港口。

  自古以來，背靠港口的城市，經濟普遍都極度發達，這南蘇郡便是如此，港口面積雖不算大，卻見人潮洶湧，街道寬闊，甚是熱鬧。

  孫褚龍的人，便將左道奇兩人帶到了這裡。

  “左大人，你實力高強，我軍中有探子匯報，那亂黨就隱藏在這港口，咱們不如分頭行動？”

  雖是帶著幾分探尋，但孫褚龍面容桀驁。

  左道奇笑著應下，在事情搞清楚前，他並不是特別想要和孫家起衝突。

  半個時辰後。

  左道奇站在蘇江岸邊，身前站著薑離煙。

  “師姐可是察覺到什麽？”

  薑離煙指向遠處人潮，輕聲說道，“這些人，都是外地口音。”

  東南沿海一帶的口音，與大晉別的地方有很鮮明的對比，大晉太大了，南北口音間的差距很大。

  左道奇聞言，眉頭微挑，繼而目光向著遠處的港口掃過，鎖定一個手裡拿著帳本，坐在涼棚中喝茶的監工，於是他信步走過去，三錢劍佩於胸前，上方火焰似活物一般奔流湧動。

  監工定定的看著左道奇，目光在他手中的劍上停留許久。

  他並不認識左道奇，但不妨礙他看出其人身份不簡單，如此俊秀的青年，手中的長劍如此不凡，很容易讓人想到世家子弟。

  這裡是東南，門閥世家遍地。

  這裡的平民早已形成了一套對付世家子弟的獨有禮儀，於是他連忙彎腰起身，點頭哈腰，“這位公子有何吩咐？”

  說話之間，已經從兜裡掏出一把碎銀子，雙手奉上。

  左道奇看都沒看，直接了當的說道，“你是這群人中的領頭的？”

  他指了指遠處忙碌的工人們。

  監工連連點頭。

  左道奇目光深邃，“你們都是南蘇郡的人？”

  “不是，小的都是從北方徐州那邊來的。”

  “沒有東南這邊的？”左道奇不動聲色的追問。

  “沒有！”

  監工回答的鏗鏘有力，很是斷然。

  左道奇聞言點頭。

  望著左道奇離開的背影，監工一臉奇怪，“給銀子都不要，這又是哪一家的少爺？”

  左道奇進入港口，詢問了很多夥人，確定而今這處港口中的工人與苦力，別說南蘇郡的人，就算是東南一帶的人，也少之又少。

  口音方言千奇百怪，就像是一個大雜燴一般。

  甚至於他並非隻關注底層，便是港口上一些享樂吃飯的地方，他也都去詢問過。

  無一例外，沒有一個南蘇郡的人。

  回到薑離煙身邊，左道奇輕聲說道，“師姐說的不錯，這港口中，沒有一個南蘇郡的人。”

  “還真是奇怪，明明自家門口便有一處如此繁華的港口，卻不見一個本地人，難不成種植那風雲草，真有如此大的利益？”

  薑離煙搖頭，“幫我找到昨日那人。”

  她神情有些恍惚，不知是否聽到左道奇的話。

  左道奇見狀，上前拉住她的手，低聲承諾道，“師姐放心。”

  薑離煙甚至未曾注意到左道奇抓住了她的手，只是神情依舊有些恍惚。

  忽的，遠處傳來驚天爆炸聲。

  一連串的轟鳴聲讓這個港口都在顫抖。

  薑離煙似察覺到什麽，猛然掙脫開左道奇的手，向遠處飛去。

  左道奇連忙跟上。

  自昨日夜裡見到那白衣神秘人後，薑離煙便很是古怪，問她也問不出什麽。

  那發生戰鬥的地方，血光衝天。

  左道奇心中清楚，是孫褚龍手下的那些士卒結陣出手了。

  如此濃鬱的血氣，甚至單純的強度，已經不亞於京都城中六衛的百人小隊。

  很快，兩人便來到了發生戰鬥的地方。

  薑離煙不管不顧，就要進去。

  孫褚龍再度出現了，他手中拿著一根古怪的軍杖，面露血光，眼中帶著一種古怪的血氣。

  “左大人！我等在執行軍務，請不要搗亂！”

  左道奇輕笑，“孫校尉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吧？左某幫著查人，可是孫家主親口答應的，難不成，孫校尉打算抗命不成？”

  他目光望向遠處血氣衝天的軍陣，距離近了，他感知到了更多的欣喜，這軍陣雖然強橫，但其中的血煞之意，卻遠遠不如京都六衛濃鬱。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用藥物培養了一堆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

  但新兵都有著神竅境界的修為，未免讓人詫異至極。

  這種極端的反差，讓左道奇心中好奇。

  孫褚龍面露凶狠，揚起手中軍杖，“本校尉說了，執行軍務！左道奇，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血氣驀然湧現，層層堆疊，不止阻攔了一旁正要向前的薑離煙，也深深的將左道奇裹挾在其中。

  紅光衝天中，左道奇臉上的笑容驀然消失不見。

  他單手下壓，似在手中有一柄看不見的劍。

  “你是聽不懂本校尉的話嗎？如果聽不懂，本校尉親自給你解釋，若是聽得懂，現在，滾出去！”

  左道奇眸底浮現一抹寒意，嘴角掛著一抹有些冷冽的笑。

  “我似乎…太尊重孫校尉了…”

  “之前對孫校尉的客氣，導致孫校尉對左某產生了錯誤認知。”

  左道奇拉住薑離煙，向前一步，火焰雷霆轟然而動。

  “有必要，讓孫校尉重新認識一下左某了…”

  火蓮悄無聲息間浮現。

  孫褚龍面露不屑，左道奇少年得志，在他心中，便是如此的一個人，欺軟怕硬，媚上欺下，所謂名聲，不過是京都中人以訛傳訛。

  此人貪戀權勢，在新君登基時站錯了隊，失了官職，如今一介白身，卻如此貪戀權勢，妄圖以所謂行動打動新君。

  這在某些方面，很符合左道奇在一些事情中表現出來的形象，就如他一介冷宮太監，自然媚上欺下…

  人總是受困於自己的認知，尋找著所謂能夠讓自己相信的解釋。

  這一點，所有人都有這樣的毛病。

  左道奇面無表情，火蓮滴溜溜轉動，繼而他身形爆進，在空中響起古怪的嗖嗖聲。

  孫褚龍似乎沒想到左道奇會突然出手，倉促間，雙手交叉格擋。

  砰！！

  空中氣機不斷炸裂，向四周不斷擴撒。

  孫褚龍的身子像是被巨大的卡車碰撞到一般，雙腿上的衣裳寸寸炸裂，骨骼碎裂聲不斷響起。

  左道奇面帶輕蔑，收起用以壓製周圍血氣的火蓮。

  孫褚龍整個人躺在地上，扭曲的四肢向人表達方才左道奇出手間的毫無顧忌。

  氣血湧動，他強行以氣血撐起骨骼，想要讓自己站起來。

  血光中，一隻大手驀然伸出，精準的抓住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從地上拽起。

  “有時候，人與人的差距，就如人與狗一般，孫校尉不會真的覺得，四品武夫，有資格跟我鬥一鬥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