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太后召見
  含元殿中。

  元吉帝面朝龍椅，還在踩著玉階，卻已經開口。

  “左道奇，朕問你，你覺得昌邑與西苑被擄，內奸是誰？”

  他的聲音中，有些許疲倦，似乎是對皂衣處徹底失望了。

  對於內奸的身份，他心中也有所猜測，昌邑與姬靈舒早已將情況如實稟告，那日的情況，除了左道奇以外，所有人都有嫌疑，甚至在元吉帝此時的心中，左道奇也並非真的沒有嫌疑。

  左道奇低著腦袋，“內臣不知…”

  他心中雖然閃過牛輔兩人的名字，但沒有說出來。

  這種事情，一旦牛輔與東方丹這次不死，知道自己在元吉帝身前這麽說，那麽日後就是不死不休之仇。

  這兩人，他都遠不是對手。

  元吉帝絲毫沒有意外，他已經來到龍椅旁邊，轉身坐下，“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朕找你來，也不是讓伱查案。”

  左道奇一言不發，靜靜的等待元吉帝的下一句話。

  “昌邑與西苑的信中，對你百般誇讚，朕還聽說，就算是在京城，也有北地遊子念叨一身正氣左百戶，左卿倒是出乎朕的意料啊。”

  元吉帝侃侃而談的聲音從高處傳下，帶著一種讓人心悸的力量。

  “內襯惶恐，以謠傳謠，引聖人一笑罷了，那所謂的正氣，都是聖人與公主的，內臣只是有些許機緣，親近幾位貴人，才沾染了些許。”

  元吉帝面無表情的看著左道奇在那邊拍馬屁，雙眸也如臉龐一般，無悲無喜，看著左道奇。

  他明明只是個神竅境武夫，但偏偏此刻說出來的話，是那般的有分量。

  左道奇無需抬頭，隱隱能看到他周圍正縈繞著一個碩大的光環，將一切牛鬼蛇神與修士武者皆排斥在外，在那光環之下，他就是天下至高無上之人。

  這種光環，左道奇一直知道，名曰——權力！
  這名為權力的力量，將左道奇壓製著，直到哪怕他這個內息武夫，坐忘修士額頭滲出細密汗珠。

  元吉帝才再度開口，“王秉，傳朕旨意，封左道奇為蕩妖千戶，領受五品官職，持朕節器，可入宗人府挑選道法……”

  他的冊封還未結束，便聽到殿外一道尖銳的高聲打斷掉皇帝的話。

  “宗人府宗正大人求見陛下！”

  元吉帝臉上閃過一道厭惡，對左道奇擺擺手，“衣服與令牌，稍後王秉給你送過去，你先下去吧。”

  左道奇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內臣謝聖人恩賜，君恩如天，內臣萬死難以為報！”

  他知道元吉帝要見那位宗人府的宗正大人，在說完這句話後，起身後退幾步，隨後轉身。

  一道身穿明黃色蟒袍、胡發皆白，但卻鶴發童顏的老者正好與他迎面走過。

  虛無、窒息、乃至絕望的感覺，是左道奇的目光掃過此人後的感受。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誰，又是在哪裡。

  那股如淵一般的恐怖，讓他心中不寒而栗。

  直到姬潛朙徹底遠去，他才發現，他的路線不知不覺間，已經有所偏移。

  這就是那位宗人府的扛把子嗎？
  這是什麽境界？
  至少也是陰神之上！

  左道奇再度回望一眼含元殿，轉身離開。

  卻被一道身影攔下。

  “左百戶留步，太后娘娘召您過去。”

  左道奇回頭看去，是玉晨殿的李公公，他心中頓時明白，太后已經知道自己進宮了，並且知道自己被元吉帝叫走，想必要是這次元吉帝對自己不是封賞，太后也會趕過來吧。

  他心中不禁升起一陣感動，太后寶寶，果然是最愛自己的。

  不過他心中也明白，這次去玉晨殿，多半又要被折磨了，

  李公公看他失神，低聲的說了聲，“左百戶？”

  左道奇回過神來，連忙轉過身子，“李公公莫怪，方才有些事情，讓我失神了。”

  李公公和煦一笑，撚著蘭花指說道，“無妨，快些過去吧，太后說找您有要事。”

  左道奇連連點頭，拋棄腦中想法，跟著李公公向玉晨殿走去。

  此時，雛鳳宮中。

  貴妃詫異的看著姬靈舒一個人走入殿中，聲若珠簾清脆，卻又蘊含一種奇異的柔軟，“靈舒，怎的就你一個人回來了？道奇呢？”

  姬靈舒搖搖頭，“他被…那人叫走了。”

  她從午門進入宮中後，就一直在午門之後等待，想要與左道奇一起回雛鳳宮，親眼看到左道奇跟著皇帝的龍攆離開。

  直到現在，她依舊無法在貴妃面前，坦然自若的稱呼皇帝為‘父皇。’

  貴妃表情微變，也懶得去糾正姬靈舒對皇帝的稱呼，開口問道，“可有說什麽事嗎？”

  姬靈舒搖搖頭，“不知，那人脾氣變化無常，與我跟昌邑聊天時還笑容滿面，離開時卻一臉陰沉，不過應該與叔父無關。”

  她很聰明，在進入午門後便看到了城樓上的兩個與虎衛規格一般的旗幟，便知道皇帝要對她與昌邑被妖國擄走的事情進行清算。

  左道奇是兩人的‘救命恩人’，那人就算再喜怒無常，也不會對此過分苛責。

  貴妃上前在姬靈舒胳膊上掐了一下，“他都一臉陰沉了，你還說沒事，快跟我去玉晨殿，求求你大母…”

  兩人寫信都未說在北地發生在地窟中的事情，貴妃人在雛鳳宮，是一個有些尷尬的身份，自然也不會有人在她面前嚼舌頭，所以她對於兩人在北地的遭遇，只是從兩人的信中略知一二。

  姬靈舒攔住了她，“娘親不必擔心，我回來時讓小吉子過一個時辰後，將叔父被那人喊過去的消息告訴了昌邑，昌邑知道後……”

  說道這裡，她語氣有些不確定，“她應該回去含元殿找那人，要是再過一個時辰叔父沒有回來，我就跟昌邑一起過去，女兒還沒求過他呢。”

  貴妃這才想起，眼前的少女已經不是在冷宮中玩水的傻孩子，她已經是這宮中地位清高的西苑公主。

  她緩緩的吐出口氣，“那便由著你吧，道奇對你我都很好，你莫要辜負了他，這宮裡，人心隔肚皮，道奇這樣的孩子，真的不多見，等到娘去了，你與他互相扶持…”

  姬靈舒皺了皺眉頭，將手壓在貴妃的唇上，“娘，你怎又說這種話，你放心吧，一個時辰後，我保證將左道奇，完好無損的交給你行吧？”

  貴妃抿著細薄的紅唇，兩個小小的酒窩出現在雙頰，很迷人，哪怕不笑，也有一種動人心魄的美，“罷了罷了，你們平日裡一個兩個都這麽灑脫，倒是我小家子氣了。”

  “平日裡單單等你們的信，便等到我心煩意亂，我遲早被你們氣死。”

  “娘親！”

  左道奇還穿著那飛魚錦繡百戶服，不過在入城前要見皇帝，特地換了身乾淨的。

  李公公走在前面，左道奇亦步亦趨。

  “左百戶這去了趟北地，倒是機緣不小，雖然咱家察覺不到您的境界，但能夠闖下這偌大名頭，想必也是戰力驚人之輩。”

  左道奇懶得與他廢話，但在皇宮中，引路太監願意與你多說，是親近的體現，哪怕他現在很想太后，也不能催促李公公走快些，隻好敷衍的說道，“有所機緣，這名頭卻是運氣使然，我倒是寧願不要這等名聲，換取公主安全無事。”

  李公公臉上浮現一抹笑意，“怪不得左百戶招貴人喜歡，這一張巧嘴，真是叫人歡喜。”

  左道奇靦腆一笑。

  心中卻暗自誹謗，你這老太監，太后不怎麽信任你，一看就知道你是宗人府的人，我跟你說話，自然需要小心謹慎。

  不得不說，那位宗人府的宗正大人，給左道奇的壓力太大了，離開含元殿這麽長一會了，每次回想起來那與他面身而過的老人，他心中都充斥著些許恐懼。

  不知不覺間，玉晨殿已經近在眼前，時隔數月，左道奇望著這座熟悉的宮殿，心中莫名想到了一些澀澀的事情。

  太后確實…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