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中。
左道奇跪坐在地上,手持三根天意香,很是認真的插在香爐中。
在香霧嫋嫋中,絲絲霧氣緩緩流動,就算在封閉的石室中,充裕的靈氣在空氣中流淌。
一絲絲法力在他體內流淌著,體內的經脈不斷的流淌著魂血之光。
熏香嫋嫋中升起一道道玄妙仙音,靈氣化為層雲,似有一棟高樓在雲中浮現,樓高十二層,飛簷翹角,古老樸素…
“按照登樓境的定義,如今的我應該是十二層登樓境的巔峰,接下來,便是需要神魂離體,以十二層玄妙高樓走出人間…”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便是此理。
欲登陰神,需建十二層樓從而讓神魂更好的離體而出,以‘樓’為坐標,從而讓神魂遠去,有所歸宿。
左道奇微微抬首,在仙音嫋嫋中看著自己金色的高樓,這是被功德浸染的樓。
他已經很久沒有認真梳理過自己的修行之路了,但並不代表他不了解自己,他很尊重自己的道。
按照逆陽子養身錄中的記載,他的修行之路已經完全扭曲了。
臨戾宗的功法他已經練得出了岔子,或者說因為功德的緣故,原本這樣的陰陽雙修之道中總是各種各樣的岔子,哪怕逆陽子養身錄已經是極其正宗的玄門功法。
但以雙修為主,本就是條歪路,盡管無論是佛門還是玄門都有這種雙修功法。
左道奇眼神緩緩變得堅毅。
體內法力衝刷的愈發劇烈。
既然打算要在天元盛會選擇步入陰神,他便需要早作準備,
他並不想在陰神時依舊使用逆陽子養身錄這樣的功法突破。
很快,法力在體內流淌,繼而散為無數熱流。
雙修之道,在於陰陽,陰陽之道,乃是大道!
很快,體內法力轟然潰散開來,像是在逼迫他體內的某些東西,點點血霧從身體上生出,繼而凝聚成為一道道詭異的血珠,血珠顏色有些詭異,帶著一種神秘的粉色,攜帶著一道道詭異的欲望之氣。
左道奇面色漲紅,任由體內的種種奇異法力不斷在凝聚,幾乎是以一種無可阻擋的精神在緩緩成就一副新的肉身。
點點綠光在其中流淌。
神通【生生不息】一刻不停的運轉著。
以他這樣的境界,想要變化修行之道的難度,很難,至少需要的時光是漫長的。
他本來是打算徐徐徒之,但天元盛會將近,他被冥蛇蠱惑,是打算要在那時候登臨陰神的,便沒有那麽多時間了。
好在…
雖然難,但並不算是無法做到。
陰陽之道,關乎生死之道,關乎生,他有生生不息神通,關乎死,他有那本奇妙的小黑冊子,其中蘊含壽元死亡之謎,具有死亡寂滅道源。
這是他的思路,以陰陽轉化生死,又在登臨陰神的一瞬間,以生死逆轉陰陽。
屆時,他的道既是陰陽,又是生死!
法力不斷的衝刷著體內的道蘊,將逆陽子養身錄中經脈不斷封閉,以此強行轉化道行。
過程之痛苦,縱然是左道奇,亦面露痛苦。
這一過程,本來至少需要半個月的時間,但此時,在他的神通與道源的玄妙之下,體內經脈中緩緩流淌的法力被生生收納入道基之中。
又是數日。
左道奇緩緩睜開雙眼,雙目中黑白玄光緩緩流淌。
生死之道,成以!
但這種以暴力生生轉化修行之道的方式,依舊讓他付出了代價。
原本滿頭黑發,在這一刻化為花白之色。
左道奇摸著一縷長發,面上露出一抹苦笑。
之前與三仙血戰導致頭髮變白,好不容易才恢復過來,如今又成了這樣。
不過也是難免的,死亡寂滅道源太過強大,哪怕僅僅是蘊含這一絲的道蘊,也依舊不是生生不息一個登樓神通能夠平衡的,不平衡的生死,自然會在外在表現出來。
左道奇一直跪坐在香案前,全身皮膚正在朝著一種更加奧妙的方式轉化。
俊朗的面容依舊如謫仙一般,只是原本修行雙修之道所蘊含的邪魅與陰翳徹底消失不見,比之前更似謫仙。
“成功了,後續的修行功法卻是只能依靠我自己了…不過索性,到了陰神,事實上也不需要太強的功法,畢竟陰神後續的修行之路,便是摸索道源,沒有功法倒也無妨。”
他緩緩起身,依舊是他,但周身氣質徹底發生了變化。
點點之前被逼出的血珠緩緩漂浮在周身,上面蘊含的欲望之氣濃鬱到極致,這是修行雙修之道所必然攜帶的欲望。
感受著血珠上傳來的躍動與驚悸,他目中緩緩閃過一抹思索。
‘這東西竟然還生出了神智…或許可以讓道墟蘊養些日子,若是能夠成為三品,倒是能夠成為鎮壓鎖妖塔三層的奇物。’
……
登雲樓。
靈縣避暑山莊中的一棟樓,本來並沒有什麽意義,但在太皇太后住進來後,這棟樓便被賦予了別樣的意義。
花容一臉詫異的看著左道奇,直勾勾看著他的花白長發,眼神帶著些許震驚。
“爵爺,你。”
左道奇摸了摸自己的花白長發,笑了笑,繼而說道,“長相太嫩了,要上擂台了,總得打扮一下讓他們知道我不簡單。”
花容抬頭,一臉詫異。
“是…這樣嗎?”
她看著左道奇走向登雲樓的背影,眼神帶著些許莫名。
爵爺好像沒有什麽變化,但不知道為何,怎麽感覺…更好看了呢。
花容心中所想還是有些保守了。
左道奇這種變化,在太后面前幾乎毫無保留的被她一眼看穿。
她精致而又富有野性的面孔上閃過錯愕,“你怎麽了?得了機緣?”
左道奇掃了她一眼,露出幾分可憐的表情。
“我被人重傷,斬了壽元,仙兒你看我的頭髮。”
他說著,還伸手向太后抱去,想要去求安慰。
但太后只是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複而用一巴掌狠狠的拍在他的手背上。
“滾開。”
左道奇一臉可憐樣,趴在她的腿上,嗅著鼻尖傳來的奇妙香味,手掌在她的腿上緩緩“仙兒,你不愛我了。”
太后面上浮現一抹少有的紅暈,“光天化日的,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左道奇猛然站起身來。
太后微微回避掉他的目光。
不得不承認,左道奇雖然面容沒有改變,但其氣質真的改變了很多,現在看起來,實在是太陽光了。
好在,左道奇對太后的性格,還是很了解的。
他繼續厚著臉皮去追太后,將她日漸豐盈的肉體一把抱住,“仙兒,我好想你。”
太后停下腳步,冷哼一聲。
後面發生的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
太后在很多情況下,雖然性格更加惡劣,但在不觸及其逆鱗的時候,還是很好擺平的。
一日之後。
清晨,旭日像是剛剛從曖昧的氛圍中走出的童男,像是欲蓋彌彰他第一次時間很短一般,將光與熱肆無忌憚的灑落在大地上,整片天地似是被鍍了一層金色一般。
小八子駕著馬車,在小櫻與方老殷切的目光中,左道奇上了馬車。
明日便要去湖州了,九言侯那邊也發來了行軍的軍令。
在靈縣爵府的馬車走出之後,就見遠處的避暑山莊登雲樓上站著兩道人影。
紫蘊仙看著馬車悠悠的走在官道上,她輕聲問道,“馬車準備好了嗎?”
花容低聲說道,“昨日就讓人去宮中問過了,禦馬監那邊已經與五軍都督府聯系了。”
紫蘊仙微微點頭。
太皇太后出行,自然需要牌面,也能為天元盛會增色不少。
畢竟她的身份,並不單單是大晉皇朝的太皇太后,其還是紫家嫡系,又是當今天下公認的第一劍修紫孤道的姨娘。
其地位與聲勢,一旦前往天元盛會,至少會引得很多原本對盛會不感興趣的人前往。
——
海外亂魔海域。
這裡是魔修的天堂,也是向往自由的人喜歡的世界。
“聽說中原那邊的小皇帝,開了個什麽勞什子的天元盛會。”
“天元?中原那些人如今愈發猖狂了,天元之名都敢亂用。”
‘誰知道呢,不過這所謂的天元盛會,不是早就傳出消息了嗎?你們才聽說嗎?’
“哼,沒有我亂魔海的天驕,那天元盛會上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稱得上天驕之名嗎?”
在這亂糟糟的亂魔海,朱紅顏一襲紅袍,頭戴猩紅色氈帽,看不見面容,聽著耳邊那些魔修吵吵鬧鬧的聲音。
目中閃過一道譏諷。
雖然不想提及在大晉度過的那些日子,也不願想起被一個黃毛丫頭逼迫欺辱,但那道人影,依舊讓她有些無法忘懷。
天驕?
或許他算的上吧,這亂魔海,不過彈丸之地,被一個封魔宗逼迫的不敢出現,所謂天驕,又有多強?
同境之中,亂魔海真的有人能與那人同境爭雄嗎?
“不過中原這些年,所謂天驕倒也不差,我聽聞那無憂宗熊熙,身具五神通,超凡脫俗,算是登樓境中少有的強者吧。”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也想起來中原那些人了,不過登樓境的我不知道,但陰神境中,我記得有個名叫段離的侯爺,很強大。”
說話的,是一個有著妖族特征的身影,其頭頂生著一對尖角,說話間帶著很濃鬱的腥味。
“中原之人,天驕還是很多的。”
“……”
朱紅顏不想再聽這種關於中原的言語,提著手中的劍轉身向遠處走去。
卻見天邊傳來一道道靈光,伴隨著一道道奇怪的怒吼聲。
“火靈兒,你還敢逃!?”
最前方一道赤色靈光在空中劃出一道細長的尾線,身後一道道劃出黑色煙尾的人影在不斷追逐。
“古恐殿…”
這是亂魔海最大的勢力之一,也是這一片海域最強悍的勢力。
朱紅顏並沒有那麽重的好奇心,也不想知道那位火靈兒怎麽招惹了古恐殿而被這樣追逐。
只是就在她即將離去之際,忽然感覺到從那個為首逃跑的火靈兒身上,感覺到一陣有些熟悉的氣息。
是那個人。
又是他!
她面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本想要轉身就走,卻在抬腳間,面上浮現一抹猶豫之色。
隨即身影化作一道紅影。
空中獨留下一道歎息之聲。
姬靈舒終究給她帶來了太大的壓力,從火靈兒行走過程中傳下的微不可查的丹氣,她能夠感覺到這是一個丹師。
要是能拉攏過來…
她腳步緩緩一頓,繼而追了上去。
——
左道奇坐在馬車中,正要開啟道基吞吐靈氣,卻在下一刻猛然睜開雙眼。
抱著三錢劍的蘇玉嬋連忙問道,“公子,怎麽了?”
左道奇並未理會,而是看向馬車的角落,目中浮現一抹怪異,隨即轉過頭,看向蘇玉嬋,拍了拍她有些激動的手。
“沒事。”
蘇玉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只是也順著他的目光瞧了一眼角落。
左道奇一臉笑意,目中帶著一種怪異。
“心悅姑娘,這是何時開始行鬼祟之事了。”
虛空中傳來一道嚶嚀聲,一聲有些楚楚可憐的聲音傳出。
“哼,你真是個沒良心的,孩子都快出生了,整天也不來看我,還要我自己出來找你。”
心悅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與嬌憨。
左道奇面露訕訕,這點確實是他不對,心悅自懷孕之後,自己看她的次數少得可憐。
“咳咳,玉嬋,你出去問問還有多遠。”
“是。”
蘇玉嬋一走,一隻雪白色的狐狸從角落中竄出,落到左道奇懷中。
狐狸是一種有臭腺的生物,但心悅的本體上並沒有這種味道,反而帶著一種異樣的香味。
渾身光鮮靚麗的毛發絲絲如玉的光芒,如一隻溫馴的寵物一般趴在左道奇膝蓋上。
左道奇忍不住伸手去撫摸心悅的身體。
手感真是太棒了。
他忍不住摸得范圍更大。
忽的想起來懷中小狐狸好像還懷著自己的孩子。
“心悅,你變成本體,對孩子沒害吧?”
安心悅雖然依舊保持著妖身,但左道奇卻分明能感覺到她翻了翻白眼。
“你在瞎說什麽。”
左道奇一邊笑著,一邊摸著懷中的小狐狸。
蘇玉嬋回來的時候,詫異的看著左道奇懷中雪白的小狐狸。
“公子,從哪裡抓來的小狐狸啊,好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