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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女匠師》第99章 會踢門的賊鶴
  第99章 會踢門的賊鶴
  前世王二郎這一房,跟賈芹家糾纏那樣深,以至於王菽死的不明不白。但今世,賈芹就如沙屯的楊婦一樣,從出現到離開,竟未與王二郎逢過面。

  主屋裡,王二郎歡喜大笑, 捧著銅錢道:“我數好了,全是一樣的數!哈哈。”

  “啥全是一樣的數?”王翁問。

  “十個、十個的呀。”王二郎解釋:“十個為一撥,我撥拉到最後,正好還是十個。哈哈。”

  王翁望著蠢兒手裡、腿前方的兩堆錢,啞然失笑。

  王荇笑的跌到阿父懷裡,王蓬學從弟, 也往大母懷裡倚, 結果賈嫗一下忘了數到多少了。

  主屋裡歡樂融融。

  鰥翁屋前,亂糟糟。

  兩個壯年郎君輪換著打井水,倒掉。泡過屍體的,誰人敢飲?
  另有倆村鄰已經騎毛驢結伴去臨水亭了,不管賈芹如何落井,只要出人命,都得立刻報給最近的亭。還有人去村東送口信,賈芹畢竟是賈太公的族中後輩,又是讀過書的,賈地主家可以不理會賈芹母子,但得知曉此事。

  樁樁吩咐都是鰥翁交待的,可見村有一老, 如有一寶啊。

  王竹由王三郎背著, 真不敢相信躺在地上那具屍體, 一個時辰前還在給他講道理。“阿父,我害怕。這兩天我能不能先回家住?”

  王三郎觀望周圍,過來幫忙的村鄰哪有年紀小的, 立即道:“好。阿父先送你回去。”

  “王三。”鰥翁聲音並不高,還不如他手中的桃木杖敲地響。

  “翁。啥事?”

  “你問我?你幹啥去?”

  “哦。我先送阿竹回去,我接著就回來。”

  “我屋就在後頭, 你朝哪走?”

  王竹手臂一緊。

  王三郎湊到老人家跟前,商量道:“翁,阿竹還小,害怕死人,我能否……”

  “不能。王竹為何來我這裡,實情……你們父子知,我也知。我剛才問了好幾戶,怪不得我讓王竹去喊人、他那麽久才喊來人,原來是直奔著回家、借機父子團聚了。”

  “翁,他還小,先來找我,我再喊人也一樣。”

  鰥翁不敢相信的看著王三,平日以為的老實透頂的王三郎啊,竟講出這種狗屁話!一條人命,落井了啊!不該從近處往遠處喊嗎?這豎子竟先跑回家?且跑回家的路上,啞了嗎?
  南山館墅。

  白鶴是真執著啊,王葛喊了多少遍“知道啦”,它還是兩下、兩下的敲門。

  看樣子不給它開, 它得敲一宿。王葛先把刻好的、在刻的木塊全放進篋笥,拿起一塊角形廢料。

  拉開門。

  果真畜牲!仍似昨晚般朝她歪頭, 根本不是賣萌,而是打量她手裡的木塊,長喙咬住,一低、一甩,把廢料扔回屋裡。

  啥意思?還嫌棄?王葛揀回來,試著主動、和善的送給它。

  白鶴不動不叫,看著王葛。

  她明白了,它只要帶雕刻的!真是慣的!掩門,上閂,任白鶴再敲也不開了。等她吹熄了燭,沒多會兒,白鶴終於死心。

  唳!它不服氣的留下挑釁叫聲。

  臘月三十。

  曲廊到處懸掛彩帛,地面清理的極乾淨,廊前的景觀處擺放各色盛開花朵。學童們的早食換成肉羹,王葛吃的很慢,細細感受肉羹的滋味,每咽下一口,都舒坦的“嘖”一聲,不然不足以抒發此刻的幸福與滿足。

  可惜肉羹不能重複領,她就把陶碗裡加滿水,當稀湯喝,還余有肉味。

  每次食後,陶盤、陶碗等用具都不必管,放至門外自有童役收走。放好,回屋,她就這麽一掩,沒閂門。正複習夫子講的學問,屋門突然被打開條縫,而後,一條黑色大長……鳥腿繼續蹬門,將門縫蹬大。

  再而後,賊鶴的長嘴、紅冠、黑白對分的小臉露了出來。

  一人、一鶴明顯都愣了。

  王葛:入室搶劫?這白鶴誰養的?

  丹頂鶴:這個時候,學童不是都在水榭嗎?
  啪、吧!

  不知道誰早上就燃爆竹,嚇得賊鶴立即跳進屋,躲到王葛身邊,在它自以為得逞,嘴尖挑開篋笥蓋子、咬住一個刻著“物”字的木塊時,王葛一步跨到門邊,一關、一閂。

  一人、一鶴再次對望。

  賊鶴認輸松口,將木塊放回原位。它昂首挺胸過來,王葛開門,做個請的姿勢。它剛站出門口,屋門就被關嚴,險些夾著它尾巴呢!

  “唳……”

  王葛“哼”一聲,嘟囔道:“沒綁上你嘴,就是給你主人面子。”她收了心,繼續背誦《急就章》的三言部分。

  此部分共一百三十二個姓,單姓加二字成名、複姓加一字。乍看毫無章法,實際還是能總結出規律的。比如第一個姓名“宋延年”和第三個姓名“衞益壽”;比如“師猛虎”和“龍未央”。

  “烏承祿,令狐橫……”

  “柴桂林,溫直衡……”

  王葛念通順幾遍後,開始背,她沒有過目不忘的天賦,遠不如阿弟聰慧,唯有一遍遍重複,口乾就喝水,喝過繼續背,沒任何捷徑。

  賈舍村。

  任溯之上午過來,分別詢問鰥翁、衛氏、王竹。三人說法很有意思。

  首先是鰥翁,老人家說他昨晚已經睡著,被響聲吵醒的。

  “翁細想,當時是何樣的聲響?從何處發出的?翁,你不妨躺下,似昨夜睡著時躺下。那聲響……是從你四方……哪個位置傳來的?”

  鰥翁依著任亭長說的,躺好,如昨夜醒時那樣側身。還真是好辦法,老人家指指後牆。“應是那裡。咚……好似是捶牆聲?唉,人老了,再細處想不起來嘍。”

  其次是衛氏。此婦不梳不洗,臉色憔悴的可怕,唯獨眼有神,充斥著不甘與恨,回憶道:“阿芹當時已經躺下,聽到外頭有人走動,就說,定是竹小郎又在等他出去勸解。結果,好人無好報,我兒落井,那王竹卻說他沒看到我兒怎麽掉進井裡的!是,翁說能給王竹見證,翁說王竹從外頭進屋後,才聽到我兒的落井聲。可阿芹又不傻,下雪地滑,他靠近水井做甚?我不信此事跟王竹無關,亭長大人,你一定要給我兒申冤哪!”

  最後是王竹。任溯之原以為此子心性再壞,到底才七歲,肯定嚇得不輕。沒想到王竹還算沉靜,將初遇賈芹,賈芹跟他講的所有典故、包括最後沒來得及說的“同病相憐”,全告訴給任溯之。

  “亭長大人。賈芹不盼著我好,我害怕他。但我絕對沒害他。他比我有力氣、比我高,我害不了他。”

  任溯之出來屋舍,擰著眉頭。

  馬蹄聲傳來,是桓真。後頭不遠跟著鐵風、鐵雷。

  “大人急著找我來,是又有案子了?”

  “唔。”任溯之直言:“此案蹊蹺,你心細,因此把你從鄉裡調來輔助我。隨我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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