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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女匠師》第262章 傷兵
  第262章 傷兵
  “駕,白容!”

  曙光照透嗆人的黃土,馬背上,王葛回首。

  呼!
  一匹棕馬卷著颶風從她旁邊超過,兩騎並行的霎那間隔不足三尺。是司馬衝。

  “跟上來啊葛阿姊。”王恬也越過。

  這倆人從離開踱衣縣境就開始較勁了,越是這種難行的小道,他們越是你追我逐,樂此不疲。

  周圍飛塵終於變薄,她看到桓真了。王葛知道對方騎術精湛,一直在最後是為照顧她,若他也像司馬衝和王恬,動輒甩開她好幾裡路,她遭遇危險根本來不及救。

  可王葛前世今生加起來的歲數,足能當對方的長輩了,因此她時不時回首,反而怕落下了桓真。

  今日是仲冬初三,王葛離家的第六天。

  她是到了縣署後,才知道護送她的三匠徒是桓真、王恬和司馬衝,三人都是亭佐身份。

  要去的邊郡是玄菟郡,根據桓縣令的描述,她覺得應該是前世的沈陽。從會稽郡至玄菟郡,走最近的路線也得大半年。桓縣令講的很明白,距離近的邊郡,和王葛想法相同的匠人群集,去了沒多大利處,徒耗時間。

  而玄菟郡不同,境地太偏遠,氣候也不好,尤其到了冬季非常冷。境內的夫餘國跟西邊的徒河鮮卑、東北的挹婁族、以及當地土著部落常年發生戰爭;再有就是高句麗對南沃沮、挹婁族對北沃沮的打殺搶掠。僅挹婁土界就廣袤數千裡,郡署兵力有限,一直鞭長莫及。

  雖然去這麽遠的地方,路上耗時長,可郡競逐賽易考啊,遠比在普通邊郡考個六七年強。

  王葛相信桓縣令,他看好玄菟郡,她便斷然放棄他提供的另兩處邊郡。

  出會稽郡前,四人按桓縣令囑咐的,先去郡都亭,由都亭長安排離開揚州境的路線。王葛這才知道真的發生戰爭了,原本該一路向北走丹陽郡,但都亭長讓四人向西,繞開蕭山走宣城郡南,至廬陽郡後,聽從那裡的縣級都亭長安排。

  線路一迂,就多了數百裡路。王葛有心理準備,執轡揚鞭,大喝:“白容,駕!”

  晚霞夕陽,枯林驚鳥,四人終於按計劃趕到了望山亭,今晚的投宿地。

  山指的就是蕭山,但此亭距離蕭山其實尚遠。

  亭驛驗過路引後,帶他們去住舍,人累馬疲,誰都無心欣賞豔麗斜陽。不過晚食過後,王恬、司馬衝就恢復精神,在院裡又打起來了。

  王葛單獨住,和桓真他們的院子隔道矮土牆。屋子無窗,打開門想透進點月光,沒多會兒,感覺屋內比外頭都冷。

  她把草席拖到庭院,平躺,無風,望著星辰,想起去年和大母在院裡守滾燈的時候了。離家前夜,大母告訴她,二叔許意鄉裡一娘子,那家人也中意二叔,可惜她沒機會見這位二叔母。更遺憾的是沒見到虎頭,她特意繞到清河莊,給一放牛孩童五個錢,打聽來的消息是小學確實月底不休。

  不知道三年後再見虎頭,她能一眼認出他麽?
  這時院外傳來極吵的動靜,王葛立即起身,院門被敲響。

  “誰?”她問的時候,桓真跳上牆頭。

  他讓王葛別動,在牆上走到臨近東西外牆處,站住。東西外牆上面有荊棘刺,但這個位置已經將堵在門口的人全看清了。

  是傷兵!
  有兩人被抬著,還有被攙扶的,加起來十二人。

  剛才敲門的亭驛仰頭懇求:“亭佐,實在沒地方了,今夜還要來一些傷兵,能不能讓小娘子跟你們並一院?”

  “能。不過此院小,騰我們那院吧,給我們片刻時間收拾行囊。”說完,桓真向王葛指下她的院門,再指他自己。然後他跳回去,開了院門,喊傷兵先進院。

  王葛慌忙把席子又拖回屋裡,來到院門跟前等著。

  “啊……”

  “慢些慢些。”

  隔牆內撕心裂肺的慘呼聲嚇王葛一跳,幸好桓真敲門了:“開吧,是我們。”

  進來後,他閂好院門,四人默默進屋,行囊都少,隨意往裡一扔。半敞門縫,桓真再打量一眼土牆,對王葛說道:“是傷兵。他們穿的是會稽郡的兵衣。”

  四人就在門口位置圍成小圈坐下。

  王恬興奮道:“桓阿兄,要不要打聽他們在哪打仗,然後我們直取敵營……”

  “嗤。”司馬衝缺了顆門牙,譏諷聲帶著獨特哨音,格外響亮。

  桓真一壓手,二人才沒吵起來。他道:“阿恬,還記得在山谷誅殺的祖渙麽?”

  “記得,那賊首被我一棍敲死的。”

  司馬衝已經習慣對方好吹噓了。“哼,祖渙也配叫賊首?”

  桓真又一次壓手:“衝兄說的沒錯,祖渙絕非賊首。都亭長讓我們繞開蕭山的原因,從這些傷兵可看出端倪。”

  王恬、司馬衝異口同聲:“蕭山是戰場?”一旦衝破此防線,可就直達山陰了!

  司馬衝疑惑:“如果真起戰爭了,叛軍之首會是誰?誰能指使祖渙,還有沈、錢二族行事?”

  桓真:“都亭長讓我們進入宣城郡後,走寧國縣、安吳、臨城縣,過江進入廬江郡境。所以宣城郡內,北至首縣宛陵,南至涇縣,都非周全之地。所以叛軍首領除了掌控住吳郡、吳興郡,也幾乎掌控了宣城……”

  王葛聽得雲裡霧裡,都亭長說路線時她也在,並未把她支開,現在桓真講的更細,她還是聽不懂。

  “我懂了!”王恬一拍膝:“賊首是祖約。”

  司馬衝罵道:“一州刺史謀反,可惡!”

  “叛軍就在眼前,還去什麽邊郡立功?司馬衝,你敢不敢跟我夜奔蕭山,活捉祖約?”

  倆人憋氣互瞪,桓真問王恬:“你先想好被人反捉怎麽辦?”

  “哼。”王恬無趣,四處打量冷潮的屋子,發現還有個裡間,他起身去揀剛才亂扔的行囊。

  司馬衝怕對方踩自己的行囊,也過去。

  那邊光線黑,倆人又較勁擋住了月光,爭搶間,一物甩飛,落到剛才王恬坐的位置。

  糟糕!王葛目瞪口呆……是她縫的月事帶,一共縫了五個,以防尷尬突然來臨,也好有個讓她準備防護手段的緩衝期。剛才三少年就是看到她行囊在那裡,也把各自的行囊扔了過去。

  王葛輕咳一聲,可王恬比她手快,拿起了尷尬的寬布帶子,更尷尬的是,他往鼻子一貼:“有艾草味?葛阿姊,幹啥用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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