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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晉女匠師》第396章 反常懷疑
  事實上,積射營的斥候早就發現郡兵上山,告知給了葛將軍。當葛洪在慈竹營地聽到虎嘯聲,先讚一句“此山有靈”,而後心有所感,命令伯長山容:“雛虎尚幼,不宜與險惡禽獸久纏。你速帶人去,接應王主吏上山。”

  夜深風起,風被峭壁斬為兩種嗚咽聲,伴隨著樹影搖動,令不少人睡不敢睡,更加煩躁。

  郡兵已輪換了三撥,都沒尋到那十四個人的蹤跡,每次無功而返的人跟兵曹史匯報後,陳承都破口大罵。他是真害怕,莫說十四人出事,就算四人出事,他這兵曹史也提前當到頭了。

  兵士們本來就疲憊,本來就不願攬這趟運糧的活,再被官長訓斥,逐漸的,抱怨聲由竊竊私語變得懶遮掩。

  “匠吏都能指使咱們……”

  “就不該聽她……”

  “咱們的命在她眼裡不如塊木頭……”

  “動不動拿葛將軍壓兵曹史……攀上中軍了,當然瞧不上咱郡兵營……”

  “趙力不是說……嫁不出去……哈哈哈哈……”

  “哎?你們發現沒,她都沒解過手,一直坐那別是溺褲子了吧哈哈……”

  “要不你去問問,興許能混個護衛呢。”

  王葛站起,看向奚落她言語最響、最卑劣的幾人。

  齷齪的哄笑雖然低了,但那幾人全望向她,挑釁之意明目張膽!
  卑劣者無懼,被詆毀者更無懼!

  王葛高聲道:“誰對我不滿,站出來說,把你們剛才議論我的都大聲講出來。怎麽不說了?是不敢當面問我?還是尚有羞愧、自己也知道說不出口?你們覺得這次運輸糧輜有辱你們的郡兵身份,為何不在郡兵營就拒絕?接了任務再抱怨,難道不該抱怨你們自己麽?抱怨我做什麽?!還不敢當面抱怨!擠在暗處碎嘴傳謠,一個比一個嘴利,是因為夜裡黑,你們知道擠成一團,我哪個也認不出,是嗎?知道女娘臉皮薄,賭我不敢跟你們較真辯理,是嗎?”

  陳承苦楚著臉,站出草屋門口懇求:“行啦,王主吏,他們不回嘴就是知道錯了,莫再添亂了行不行?”

  “那就管好你的兵!”

  “我的兵至今有十四個沒找到!你告訴我怎麽管、到哪管?”

  “約定好的時間不至,是他們失職,你找不到你的兵是你失職!問不著我!”

  “呵,好,好,我們都失職,我擔不起兵曹史一職。那你來擔?!”說到最後陳承煩到頂點,怒指王葛,咆哮!
  “你敢卸任嗎?”王葛隨即咆哮回去:“你敢就地卸任,我就敢就地擔起運糧之職!你敢嗎?你若敢,現在你下山,我一人去向葛將軍領罪!我敢!你敢嗎?”

  要氣死了!陳承緊攥拳頭骨節響。

  偏方向,一灘黑物朝王葛擲過來。李羔刀出鞘、以刀身為擊,“迸”一聲,擊飛的是灘濕泥。

  王葛面不改色的看一眼擲泥方向,再看回陳承:“話不投機,陳官長好自為之,我先前往營寨。”說完,她揖禮離去。

  陳承陰沉著臉揖回一禮,然後連羞帶惱罵向擲泥巴的那夥廢物:“誰乾的?丟人現眼!你們的同伴陷在山林裡,我體諒你們累、冷,讓你們輪換去找人、輪換著留在這烤火,是歇足了啊,竟然傳人家女娘的閑言?!滾,都滾!找不回來人,你們也別回來了!”

  另一邊,沈護衛回頭瞧,認出先站起來領罪的郡兵是跟自己同伍的史韌。沈山匆匆行路,邊跟王葛解釋:“主吏,郡兵營不是都這樣的,很多兒郎勇猛也講理。似趙力、史韌這等心窄記仇的,真的隻佔少數。”

  王葛輕“嗯”。

  李羔:“我在山陰這些年,確實沒聽過郡兵欺人惹事的傳聞。”

  王葛解釋:“正因事情反常,我才得走。尋常的詆毀我能忍,可是有人蓄意興風作浪、搬弄是非就不行了。我那些話就是想提醒陳官長,莫讓心思歹毒者利用了這件事,拉著更多郡兵犯錯,到頭來也害他兵曹史一職不保。但願陳官長能聽明白吧。”倘若提醒對方太明顯,她就危險了。

  沈山憤慨又無奈:“真不知道趙伍長怎麽變成這樣!以前他真不……唉。”

  李羔卻越尋思王葛的話越覺得不對:“你懷疑是……誰?出來!”

  “諜人”二字未來得及說,李羔聽到有踩步聲,嚷話的同時把王葛推到樹後。沈護衛則以另棵樹為盾,拉起弓弦。

  “王主吏、李亭長莫慌,我是積射營山容。”

  此時的兵曹史陳承冷汗涔涔,手臂控制不住地發抖。因為他聽出王葛話裡有話,在打發走趙力那夥惹事的後,便叮囑幾個親信郡兵小心收集李羔打碎的爛泥,從中找到兩個荊棘刺。

  糧輜中有活羊,陳承命親信砸暈一隻羊後,避開人扛到僻靜處,然後把羊嘴綁牢,把荊棘刺扎進活羊肢體,用雪把羊冰醒後,羊站不起來了。再扎進羊頭,羊很快似生非生,似死非死的瞪直眼。

  這是什麽毒?有解無解?如果不是李羔及時出手,但凡有一個荊棘刺扎中了王葛呢?陳承不敢再假想了,幸好沒發生,幸好有李羔護衛王葛!
  郡兵裡,竟然潛伏著如此險惡者,史韌為何用這種手段害王葛?

  親信郡兵吳勝是什長,此人就是糧袋漏了,舍不得糧回頭揀的其中一人。看到羊這種遭罪法,他也膽戰心驚,問道:“我去追史韌?先拿下他?”

  理智已經恢復,陳承搖頭:“主謀者不一定是他,也不一定是趙力,且如果是他們,或許還有別的同夥呢?吳勝、陳廣,你二人帶著我的竹牌去追王主吏,一定要安全看著她到達營地,把毒刺的事告知葛將軍。”

  陳廣是陳承的親侄。

  二人齊聲應命。

  “等等!”陳承割掉羊頭。煩死了,連塊布都沒有,他上手就要撕吳勝的寒衣,算了,還是撕侄兒的吧,多難之際,有個向著自己的親兵不容易。

  包好羊頭後,他快語交待:“葛將軍問什麽,你們全如實答。切記別再跟王主吏鬥氣。快去吧,山路不好走,要小心。”

  二人走後,陳承吩咐另個親信張鋤:“把此羊埋藏後,放跑兩車羊,弄殘一隻,盡量仿效這隻羊。”

  張鋤深感官長聰明:“我明白了,煮給史韌、趙力他們吃,誰不敢吃誰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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