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生死擂·前路未盡

  “爹爹！”南宮星興高采烈的跑了進來，卻發現屋裡南宮宿早已坐在那裡，父子二人面面相覷，仿佛氣氛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怎麽了？”南宮星也被眼前的一幕整的有些懵，南宮宿笑著搖了搖頭，故作沒好氣的說道：“沒什麽，只是你怎麽來的那麽晚？”

  “別提了，娘親跟我吵了一架！”南宮星撅了撅嘴，這幾天她和淮筱綾的分歧越鬧越大，可二人誰也說服不了誰。

  淮筱綾的想法無可厚非，一家人要在一起才算是一家人，但是在南宮星心裡她不這麽想，因為有件事一直壓在她心中，讓她遲遲喘不過氣來。

  不管這一次淮筱綾有多生氣，南宮星都不會讓家人跟她一起前往京城，這是她的底線，也是她盡可能不讓夢裡發生的事情發生。

  “那就聽你的吧！”剛蘇醒的南宮昌從南宮宿那裡得知了眼下的情況，他沒有責怪什麽，從當時的局勢來看，南宮星這樣決定也無可厚非。

  只是南宮昌很清楚，嘴上答應的和實際上要去做的天差地別，即便答應了要擺擂台一決生死，但暗地裡雙方一定會你來我往的安排其他事情，這才是真正的勝負手。

  “爹爹，我們手中只有這十幾萬人馬，南蠻眼下舉國之力與我們抗衡，我們很難說能取勝。”南宮星面露難色，這幾天她最擔心的莫過於此事。

  如果說她沒有足夠的底氣牽製南蠻的擴張，那她無疑是失敗的，有時候她甚至都在後悔，如果當初幽州一戰沒有將燕然打廢，或許他們還有足夠的兵力支援。

  但是如果燕然沒有被他們打廢，誰敢保證慕連城會選擇和他們結盟呢？天下事本來就有許多不講道理，昔日的死對頭成為今日的盟友，任誰之前也不會想到。

  “我想龍揚衛恐怕很難帶入京城。”南宮昌做出了一個推測，南宮星怔了一下，隨後也不甘心的點了點頭。

  如果沒有之前的試兵，或許周博侯還不會那麽懼怕龍揚衛，可是為了讓周博侯答應她的建議，龍揚衛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的勝仗，雖然把損失拉到最小，但也讓周博侯他們的心中對龍揚衛的忌憚無可複加。

  這樣一支勁旅爆發之下就能發揮如此戰力，若是當他們陷入絕境時又回爆發出什麽樣的戰力呢？沒有人敢預料，自然也沒有人敢小覷。

  “龍揚衛是我精心打造的最後底牌，當時如果我多擴軍一些，今日也不會有如此尷尬的局面了！”南宮昌不由得歎了口氣。

  只是他也沒有辦法，養兵本就是一件花錢的事，為了這十萬龍揚衛，南宮家每年都要開支千萬兩白銀，對於南宮家一個家族來說，無疑是負擔極重。

  若不是南宮家有著千年來的積蓄，再加上南宮昌後來對於南宮家產業的擴張，任憑任何一個家族都絕不能養得起這麽一支無底洞。

  十萬人已經是南宮家能養的極限，只是這十萬人總有些不太夠用，特別是在眼下這個危局中，連自保都有些力不從心。

  “鎮南關雖然被大軍團團包圍顯得可有可無，但是兵力也抽調不出來了！”南宮宿揉了揉眉心，因為南蠻的舉國之力，鎮南關如今面臨的是八十萬大軍壓境。

  整個鎮南關通往景國的道路都被封得死死的，即便是他們想要放棄鎮南關都是不可能的事。

  “鎮南關是南境的最後一道防線，如果丟失那整個南境就成了無人之地。”南宮昌心下憂慮，若非鎮南關的特殊地位，當年他也不會讓孫啟正親自去守。

  “啟正呢？”南宮昌突然問起孫啟正的下落，南宮星回應道：“現在還在洪長安的聯軍中潛伏，因為這幾次動亂他都沒有起兵，現在也算是我們最後的底牌。”

  南宮昌微微頷首，看來南宮星行事有了他一些作風在，任何事都給自己留了一道底線，這樣就不至於被別人連桌子都掀了去。

  這一次蘇醒南宮昌不打算繼續睡去，他知道接下來的日子將會是最瘋狂的日子，所以他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小小的臥室中，三人定下了幾個方案並且開始實施，首先就是對南宮族人的安排，分成了兩波，一波繼續留在星羅山附近，但是需要隱姓埋名起來，另一波則是跟隨他們一道入京，打消洪長安他們的顧慮。

  只是在人選中幾人犯了難，他們不想讓淮筱綾他們隨著一起回去，但是淮筱綾態度很堅決，她如果不回去的話，沒有人會相信南宮家的誠意。

  最後除了南宮煦先行跟隨南宮言一起蟄伏在星羅山附近，包含淮筱綾、徐玉英在內的南宮族人都上了回京的馬車。

  這一日晚霞盈天，南宮昌坐在馬車中懨懨欲睡，偶爾看了看外面的世界，眼神中帶著異樣的色彩。

  他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告訴南宮星，甚至沒有告訴南宮宿，有些事情需要他這個做父親的承擔下來。

  “孩子們一定很開心自己有個好父親！”淮筱綾輕輕靠在他的胸前，眼神充滿迷離之色，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麽非要一道回京城，只有她和南宮昌知道原因。

  “他們也一定很開心自己有個好母親！”南宮昌溫柔回應道，淮筱綾輕輕嗯了一聲，只是她心中有缺憾，如果早知有這麽一天，曾經的她應該多陪陪兒女，不該把自己藏的那麽深。

  二人攜手看向遠處，那裡是他們居住了多年的京城，只是現在已經不是他們熟悉的京城，那裡早已成為一座空城，除了亂臣賊子外，早已沒有任何熟悉的景物，南宮昌知道，所有的新仇舊怨都將會在那裡停止。

  “伱們知道我們南宮家傳承千年，為何能經久不息嗎？”在快到京城的那天夜裡，南宮昌坐在月光下和兒女們聊起這段口口相傳的往事。

  那是只有南宮家家主才配知道的秘密，就連南宮星接任時他都沒有告訴，因為在他眼中，自己的兒女都有資格接任他的權柄，將南宮家發揚光大。

  “千年來我們南宮一姓化整為零，山野間、草莽間、綠林間有太多人都受過我們的恩情，所以每逢動蕩之時，南宮家總能有朋友相助，曾經如此，今時今日也是如此。”南宮昌說的話讓二人頗為不解。

  他們以為南宮昌口中說的朋友相助，也就是州府中那些將領們對他們的信任，從而對景國的無限忠誠。

  沒有人知道南宮昌這話是什麽意思，只有等到許久以後南宮星回過頭看時，才真正明白他的意思。

  “南宮家不會絕嗣，更不會滅絕，你我做的夢永遠不會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逆過天，那就要一直逆下去！”這是獨屬於南宮昌的驕傲。

  即便他被天道所限，被雷劫所傷，可如今他既然清醒下來，回光返照也好，點燈熬油也好，他會讓天下人知道，他一生從未失敗過，即便是這一次。

  車隊緩緩停靠在城門前，城樓上站著的是南宮昌口中的狼子野心之人，當他們還以為自己面對的對手是南宮星時，一雙手探出車簾的刹那，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凝重。

  南宮昌在南宮星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雖然他的臉色依舊很差，即便他看上去像是行將就木之人，但是依舊讓洪長安他們震驚，之後便是懼怕。

  沒有人不害怕這位曾創造無數奇跡的人，尤其是他們共同的努力下，還沒有打敗他的女兒時，這種懼怕更是到達了極點。

  “星兒，我們回家！”南宮昌隻瞥了他們一眼，那道目光充滿了忽視，他就這麽堂而皇之的坐著轎子，數十人替他抬轎，但那侵佔了京城的人硬是沒有一個人敢動他。

  雖然抬轎人是二十八死士，但就連最前方的第五也不過是如意境，可那些小宗師們沒有一個人敢出手，生怕弱不禁風的南宮昌一掌將他們葬身火海。

  盯著無數人的目光，南宮昌又一次回到了京城，他沒有直接回到家，反而是來到了宮城，此時的皇宮經歷了無數風雨，早已變得昏暗無比，仿佛裡面住著什麽惡鬼一般。

  “你們的仇怨已到盡頭，也該走了！”南宮昌幽幽一歎，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南宮星清晰的看到，這句話以後，飄蕩在宮城中那些不甘心的幽魂漸漸消散，不見了蹤影。

  即便到了這一步，南宮昌在她心中依舊是那般神秘高深，她以為自己距離父親的高度很近了，可這一刻她又發覺自己的路走錯了。

  “星兒，你要記住，萬事萬物皆有靈，有些時候你認為的死亡並非是終結，真正的終結在於天地痕跡的掩蓋與消失，所謂的宗師境，其實就是將自己的痕跡留的更深一些，留在天道上，這才是宗師境的奧秘！”

  南宮昌從未到達過那個境界，但是他卻無比了解這個境界。

  天底下所有人的路都走錯了，人世間從未有過小宗師一說，有的只有真正的宗師。

  而那一境界，至今無人企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