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你真是個香餑餑

  營帳內，正倒著酒的淮雲淺聽到常逸的報告後似笑非笑的看著顧攸之：“姐夫，看來這一次你是來找麻煩的呀！”

  “麻煩？如果你不麻煩點，麻煩的就是我，你覺得我會怎麽選？”顧攸之神態自若，反而喝起酒來喝的更香了些。

  “把他帶進來吧！”淮雲淺揮了揮手，刺客被帶了上來，車隊裡很快就認出他來，正是顧攸之的馬夫。

  如果說顧攸之對這次暗殺一無所知，傻子都不會相信，然而顧攸之此人一向是讓人看不出想法，淮雲淺也不停思忖著他的企圖。

  “說句心裡話，伱回京這麽久都不來找我喝酒，我很不高興。”顧攸之撂下筷子，聲音中帶著一絲難掩的落寞。

  他本是多年前的探花郎，本該有著光明的前途，可是他卻被皇帝選中當了駙馬，從此以後就只能在太常寺中頤養天年了。

  駙馬不乾政事，這是多年前景國就定下來的鐵律。顧攸之本可以放棄，可他卻沒有，因為他的家人只有堪堪的幾畝薄田。

  能成為皇親國戚，享受榮華富貴，這是他們家族的殷切希望，但是卻不是他的希望。

  他本能揮灑自己的才情，他本是聞名天下的探花郎，而當年那個狀元，早就被發配到一個很偏僻的縣當縣令去了。

  他過得很苦悶，即便對公主相敬如賓，即便他有了兩個孩子，可依舊擋不住他內心的苦悶與惆悵。

  喝酒是他唯一能解脫的辦法，這些年來京城中熙熙攘攘，能讓他引為酒友的也只有淮雲淺和南宮宿，然而這二人卻因為不得不說的原因漸漸疏遠。

  “所有人都要我退一步，你皇姐也讓我退一步，可是這一步，我不想退！”顧攸之一口飲盡杯中酒，宮燈的火舌在一旁跳躍著。

  這是南宮星從未見過的顧攸之，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顧攸之。淮雲淺也舉杯喝了一杯，歎息道：“不牽連是非，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也許，只是我也想聞名天下，我也想在青史留名，而不是史官落筆一句題詞便可。”顧攸之撫摸著手邊的木匣。

  那是陪伴了十多年的劍，可是自從跟了他以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鞘，誰年輕時不是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可最後卻囿於命運捉弄。

  “如果可以的話，這件事不要查下去了，母后下了最毒的決心，除了她以外，有太多的人不想讓荀謙活著進京。”顧攸之冷眼旁觀，但卻是看得最明白的人。

  他知道荀謙背後的牽連甚廣，連皇后都只是其中一股勢力，晉王、皇帝、后宮，如今加上淮雲淺還有神隱公府。

  柳州隱藏的秘密有多重要，連顧攸之一時都做不出判斷，只是他知道自己來之前，皇后特意把他召進宮密談了一番。

  “她讓你無論如何都要把荀謙殺了？”淮雲淺聞言微微皺眉，在他的印象裡皇后不是那種絕情嗜殺之人，可怎麽會下這道命令？

  “我們南宮家查過荀謙的底，他以前只是柳州的一個普通看守，十九年前突然就被提拔成柳州刺史。”南宮星說到這裡時特意多看了淮雲淺一眼。

  如果她沒記錯，淮雲淺今時今日正好十九歲，十九年前他剛剛出生，而當時的皇帝則是剛剛被召回京城，正在密謀著如何奪得皇位。

  “十九年前，那時我還是個年輕人，只知道公爺橫掃天下無敵，隱秘之事並不清楚。”顧攸之微微眯起眼睛，回憶起往事。

  然而十九年前景國上下都沉醉於南宮昌的輝煌戰績，昔日強盛無比的三國被他打的抬不起頭，百姓們議論的也是今日疆土到了何地。

  彼時柳州究竟發生了什麽，沒有人在意。淮雲淺越想越覺得此事詭譎異常，一切都要等尚坤蘇醒之後才能初顯端倪。

  “既然刺客被你們抓到了，就果斷點，讓我能回去交差。”顧攸之喝醉了，但是頭腦依然清晰，靠在椅子上看著二人。

  淮雲淺翻了翻白眼：“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不就是讓我幫你滅口，然後你好去交差，你自己怎麽不動手？”

  “山人平生隻好酒，哪管許多怨與恨！”顧攸之唱著歌子，南宮星受不了他這副酒鬼的模樣，很嫌棄的走了出去。

  只聽得營帳內傳來陣陣爽朗的笑聲，也只有在這一刻，顧攸之才能盡顯他灑脫的性格。

  刺客被顧攸之帶回去交差了，荀謙也上了囚車開始押解京城。顧攸之並沒有同他們一起，因為他知道京城那邊需要他率先回去。

  “此去關山道，相逢又幾重？希望還能在京城見到你們！”顧攸之虛拱雙手，而後哈哈大笑著騎馬離開，留下二人無奈的神情。

  “以前隻覺得他討厭，現在才發現他並沒有那麽討厭。”南宮星撐著下頜，這一次她對顧攸之的態度好轉許多。

  “京城中其實有許多有趣的人，回頭我帶你去見見。”淮雲淺騎在馬上眺望著遠方，南宮星在夕陽映照下側臉看著他，不著痕跡的嗯了一聲。

  為了讓顧攸之有足夠時間回京告密，淮雲淺特意空出了兩天時間這才押送荀謙進京，算著日子顧攸之也該進京了。

  說辭他們都已經商量好了，顧攸之把責任推到淮雲淺身上就好，只是淮雲淺他們一路上可能會遇到危險。

  這一點淮雲淺也想到了，只是沒辦法，如果他不遇到危險也不可能，只要是荀謙回到京城，他相信余波還在後面。

  車隊在白衣侍的護衛下朝京城的方向駛去，淮雲淺也怕夜長夢多，一路上沒有過多停留，直接讓人快馬前往，一路上不許有任何耽擱。

  很快他們就到了洛州外的第一個山谷，淮雲淺很清楚山谷這樣的地形很容易被人埋伏，一路上都盡可能不要經過這些地方。

  但是這裡是必經之路無法規避，淮雲淺也只能帶著人馬闖了進去。正如他所想的那樣，這裡果然是最容易設伏的地方。

  先遣來的人倒在了半路上，淮雲淺讓人帶著他們的屍首回京，看到那些被毀去面容的刺客，他不由得長長一歎。

  十九年前到底隱藏了怎樣的秘密，竟然要這麽多人來封口。這些時日南宮星也一直在推演，可是越是被隱藏巧妙的秘密，就越難被推演出來。

  而且南宮星隱隱感覺到，如果自己想要探查清這個秘密，必須要回到府上，借助觀星台的力量才能查清。

  最重要的是，這個秘密或許需要消耗她的生命力，只有觀星台才能補充回她的壽命，一時半會兒她也只能作罷。

  “距離京城還有一天時間，你覺得我們這一路還會不會有危險？”南宮星坐在營地休整著，她總覺得有些不安。

  “能派出去的人都先去探路了，按理說應該是沒有危險了。”這還是第一次淮雲淺不那麽自信，他讓白衣侍分成小隊向前探路，就算有埋伏也應該能解決。

  可是現在京城有多少人盯著他他不清楚，這樣的情況他也不確定是不是會有漏網之魚。

  而且白衣侍強在突襲，像這種打反擊戰白衣侍是不擅長的，想到這裡，淮雲淺不免有些憂慮。

  這一路上共有五個險關，他們已經過了兩個，可後面的三個到現在都沒有人回來報信，讓他隱隱感到不安。

  “我的能力暫時被禁用了，也幫不上太多的忙。”南宮星撐著小臉很不開心，這幾天她探查天機太多次了，天道也會給予她些許懲罰。

  至於什麽時候能恢復這樣的能力，南宮星一時半會兒也不確定，但是她對於危險的感知能力差了許多，一路上也很難幫上太多的忙。

  馬蹄聲響起，下一個關隘可以安全通過，原本調集的五千白衣侍，零零散散傷亡已有幾百人，這樣的損失讓淮雲淺都微微皺眉。

  一個白衣侍起碼要兩年的訓練才能成為，每一個損失都是巨大的，再加上朝廷撥付的銀兩也減少，養兵本就不易，這樣的損失讓淮雲淺也不禁皺起眉頭。

  安然通過利刃狹，剩下的只有洛河谷地以及天問山，這兩個地方至今為止都未見有人回來報信。

  休整一夜後，淮雲淺坐不下去了，繼續等下去，一旦前後被人攔截，到那時的損失只會更大。

  淮雲淺下令開拔，一行人朝著洛河谷地的方向走去，剛一進谷地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南宮星壓了一口涼水才緩過來。

  “我說你可真是個香餑餑，這麽些人對付你，我以後是不是也該離你遠點，省的被你牽連。”南宮星怎了怎小嘴。

  淮雲淺白了她一眼，留意到她臉色的蒼白忍不住歎了口氣，這兩天的旅途以及所見所聞，也讓她沉默了許多。

  淮雲淺把一個玉瓶扔給她：“這裡面是我請人打造的，覺得惡心了就放在鼻下聞一聞，一會兒就緩過來了。”

  “有這種東西不早點拿出來，你真小氣！”南宮星數落了他一句，淮雲淺無奈搖了搖頭，剛要離開耳邊就傳來陣陣馬蹄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