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淮雲淺拜將

  從景軍開拔到達前線，到立足未穩被擊敗，這中間只有短短十天。柳州營附逆的叛軍共有兩萬余人，謝長龍帶著五萬人本該是優勢。

  結果短短數日他就被荀謙找到機會擊潰，不久前南宮昌看到他布陣時直搖頭，原因在於他選擇在城外尋求決戰，但是卻列成一字長蛇。

  所謂一字長蛇陣，精髓在於士卒本身具有高度的機動性，這一點淮雲淺連同他的白衣侍喜好使用，但是除了白衣侍以外，其他州軍都很少使用。

  謝長龍翰林出身，也未曾與南宮昌一同參與滅國之戰，自然不知道這其中利害，更兼他身邊沒有一個有經驗的老將跟隨，這才冒然犯下如此大錯。

  “在景國州府之中，除了幽州和定州軍軍紀嚴明，方才可以使用這般布陣外，其余府兵都不可用，尤其是京畿守軍。”南宮昌與南宮星交談著。

  論起對景國州軍的了解，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南宮昌更了解的了，所以在謝長龍的布陣送到府上時，他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只是當他的意見送上去後，皇帝擱置了他的建議，對此南宮昌也頗為無奈，隻得讓人馳援謝長龍，這才保下了不少將士。

  “爹爹，京畿守衛已經有一二十年沒有動用過了，這一次為什麽要讓他們去？而不是讓更近的洛州軍去呢？”南宮星對於權謀之道不甚了解，她只是好奇皇帝為什麽舍近求遠。

  明明洛州比京城離叛軍更近，洛州都督也並不是南宮昌一脈的，而且他也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如果換做是他，朝廷的平叛軍也不會輸的如此慘烈。

  “洛州都督李正淳確實是沙場老將，但是你忽略了一點，那就是他為兵太過謹慎，穩扎穩打，皇帝需要一場漂亮的勝仗，一場能夠讓他在史書上留名的勝仗，這場勝的關鍵點就在於一個字，奇。”南宮昌一語道出皇帝的心思。

  謝長龍的想法很好，全面壓境做泰山壓頂之勢，既可以體現出朝廷威嚴，又給足了皇帝臉面，這正中皇帝下懷。

  南宮星聽到這話小臉忿忿不平，明明是朝廷大事，卻偏偏被這些人攪得天翻地覆，白白損失了上萬將士。

  “老爺，池相來訪！”第五無聲無息的站在書房外，南宮昌放下棋子，看向南宮星：“星兒，你覺得他這次來是來做什麽的？”

  “多半又是想請爹爹出山替他們收尾！”南宮星撅了噘嘴，南宮昌微微一笑，對著第五說道：“把他打發走吧，此時我不宜出征。”

  池白遠聽到南宮昌如此說法，不由得長歎一聲。他也知道自己這事做的不地道，可他又能怎麽辦呢？

  在皇帝和南宮昌面前艱難的維持那種平衡，對於池白遠來說不是一件易事。坐在馬車上，池白遠想來想去，恐怕只有淮雲淺能擔此重任了。

  淮筱綾不愛談論戰場之事，原本她想把南宮星也帶走，但是南宮昌卻讓南宮星留下，畢竟以後南宮星也要肩負起南宮家的職責。

  有南宮昌和南宮宿這兩個高手提拔，南宮星很快就了解了朝廷中錯綜複雜的關系網，還掌握了不少機密。

  “爹爹的意思，這一次皇帝會讓娘娘腔領兵？可他不是一直防備著娘娘腔嗎？”南宮星撅著小嘴道。

  “防備不代表不信任，相比較我們家與晉王府，淮雲淺是最好的選擇。”南宮昌對人心的把握可謂是爐火純青。

  事實也如他所料，當天晚上的朝會，池白遠率先提出由淮雲淺拜將清剿叛軍，朝廷上下紛紛附議。

  皇帝扭捏了一會兒，最終答應了讓淮雲淺掛帥。等到聖旨傳到四皇子府上時，卻發現淮雲淺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只等聖旨到達。

  “四殿下，此事事關者大，萬不可向長龍那般輕敵冒進！”傳旨的人是池白遠，這也是少有的由丞相親自來傳旨。

  “池相，既然讓我拜將，我也有一些條件。”淮雲淺並未立即接過聖旨，而是和池白遠談起了條件。

  他也不是第一次參與到戰場上，尤其知道景國對於戰事的分工是很奇怪的，一般來說樞密院進行兵事策劃，兵部統籌糧草轉運等事宜。

  然而現任皇帝心思深沉，他一向不喜歡臣下掌握太大的權力，謝長龍慘敗有一個原因就是皇帝不肯放權。

  白衣侍本就不是轉運糧草所用，可偏偏讓白衣侍去負責糧草，這一來與兵部的扯皮，直接導致前線糧草吃緊。

  池白遠聽完淮雲淺的幾個條件後思忖片刻，而後拱手說道：“四殿下盡管點兵，此事我會向陛下直言！”

  送別池白遠後，淮雲淺撂下聖旨後，第一時間去的並不是軍營，而是神隱公府。

  這一次淮雲淺沒有統率最常使用的白衣侍，因為叛軍人數龐大，一時之間調集數千白衣侍不是一件易事。

  京畿守衛上一次已經被謝長龍用盡了，這一次淮雲淺只能調集洛州軍，而他與李正淳關系一般，需要南宮昌幫忙替他引薦。

  “既然你要去見正淳，就讓星兒跟伱一起吧。”淮雲淺一到書房，還未開口南宮昌就說出他的想法。

  他事先把修好的書信交給南宮星，雖然李正淳並不是他以前的下屬，但是李正淳一向為人耿介，對南宮昌一向欽佩。

  有南宮昌的引薦，淮雲淺就更容易得到洛州軍的認可。只是淮雲淺聽到南宮星跟他一起前往時，猶豫半天都沒有開口答應。

  “喂，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呀？我又不拉你後腿！”南宮星翻了翻白眼，要不是老爹在，她早就一腳踹上去了。

  當著南宮昌的面，淮雲淺的臉色有些尷尬，看著南宮昌微笑的臉龐，說道：“公爺，此行危險，還是讓郡主留在府上吧？”

  南宮星聽到淮雲淺不讓自己去，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小手狠狠的掐在他的身上。

  南宮昌並未理會二人的打鬧，淺嘗一口茶說道：“星兒現在需要這樣的試煉，而且戰場瞬息萬變，有她在你會更有勝算。”

  “聽到了沒！我爹爹都說我很重要，你再嫌棄我，我就一腳把你踹出去！”南宮星得意洋洋的嘲笑著淮雲淺。

  沒辦法，淮雲淺隻好帶著南宮星一同離開，正所謂兵貴神速，二人短暫的收拾便上馬出了城。

  為了掩人耳目，這一次南宮星除了習慣性的化妝成男人外，就連十七她都沒有帶出來，隻讓自己一人前往。

  在淮雲淺身邊的那些白衣侍首領中，也只有常逸知道南宮星的身份。一行人匆匆趕往洛州，因為京城本就屬於洛州境內，從京城到洛州城僅需半天就趕到了。

  眾人直奔洛州營，因為李正淳事先早已知曉朝廷的打算，所以他一早就開始轉運糧草，準備上前線。

  不料上一次洛州營根本沒有調動，這讓李正淳略顯心寒。本是景國危難之際，沒想到朝中之人依舊玩弄著心機。

  所以在這一次聖旨送達之時，李正淳是有些心灰意冷的，就連洛州營的將士們也都議論紛紛，並沒有要上前線的急迫感。

  淮雲淺等人到達洛州營時就是這一景象，他們並未有舍身忘死的準備，反而時時刻刻提防著他們這些從京城來的將領們。

  帥帳前，李正淳穿著一身布衣在那裡等待著，與許多參與滅國之戰的老將軍一樣，李正淳一生並未得到什麽重用。

  如果說當初滅國之戰時人才濟濟，那麽這二十年間，那些功勳卓著的老將們紛紛逝去，就連他們這些年輕將領也熬成了老人。

  可他到了天命之年才做到洛州都督，比他小上一些的曹淵等人，也只不過是苦苦守著邊城。

  反而當年那些諂媚之徒的門生弟子，一個個走上了高位。李正淳不是看不到，他看到了但是卻無力改變。

  洛州營是他一輩子的心血，朝廷用人之際他本不該有私心，然而過去的種種提醒著他，淮家人不可相信。

  晉王有赫赫戰功，可此時卻被軟禁在京城之中；南宮昌更是立下了汗馬功勞，可是年節下，皇帝不照樣想要去殺他？
  他不是不想忠於景國，他只是心疼這些大好兒郎，最後為淮家拋灑熱血，到頭來卻沒人能夠記得。

  淮雲淺下馬站在李正淳的台階下，李正淳看著他一身白甲，仿佛想到了年輕時他與李時臣在幽州大退燕然人的豪邁。

  只可惜，他姓淮。

  他往後看去，只見淮雲淺身後都是他們景國的大好兒郎，到了這個年紀，還能和他們同場競技，可謂是人生一大快事。

  他又看到南宮星，僅僅一眼他就移不開目光，因為她真的太像她母親了，那個跟隨在南宮昌身邊的紅衣少女。

  “老奴李正淳，拜見小姐！”

  嘶啞的一句話，李正淳彎下了他的腿，這是一條在戰場上都未被敵人壓垮過的腿，此時卻甘心跪在南宮星身前。

  景國將領沒有一人不敬佩南宮昌，也無一人不尊敬南宮家。

  這一跪，跪的是南宮家。

  迎的也是新的星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