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盼兒這話,是怒吼出來,分貝很高。
把屋頂上的小皇帝和季友之兄弟都給聽得張大了嘴。
這小姑娘也太猛了!
“父親!我不管您自暴自棄到什麽地步,現在有些事您都必須要站出來了。”
謝盼兒忽然蹲下身來,一仰頭,就看見了謝五郎那臉上來不及擦去的淚水,她十分的驚愕。
父親竟然哭了?
他不是自暴自棄,頹廢不已嗎?
這些年他不是對母親的遭遇,他們兄妹的處境不聞不問嗎?
那這個時候他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又哭些什麽呢?
“父親!您……您哭了?為什麽?”
謝盼兒驚訝的聲音傳到了屋頂,小皇帝和季友之兄弟都相互對視了一眼。
一個默不作聲,任憑女兒質問責罵的男人竟然哭?
這謝家看著很不尋常啊!
“父親,您說句話啊!您為什麽哭?
因為母親為您遭的罪?
還是因為您自己是堂堂一個舉人,卻無緣無故斷腿而不公?
所以你就打算這樣頹廢一輩子?”
“如果是這樣,那您的眼淚水又算什麽?
母親遭的罪又憑什麽?”
謝盼兒怒吼著,失聲痛哭著。
屋裡,忽然傳來一聲虛弱的呼喊,“盼兒!”是羅氏!
“母親!”謝盼兒聽見了羅氏的聲音,顧不上繼續追問謝五郎,而是跑進了屋裡,詢問羅氏的病情。
“您感覺怎麽樣?
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娘!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
您是不是在大伯母院子裡的鵝暖石上又跪了一晚上?
她為什麽又折磨您了?”
羅氏張了張嘴,還沒說話,臉上就被眼淚水糊了一臉。
“別怪你父親,這一切都是娘的錯!”
謝盼兒聞言搖頭,“就怪他,他為什麽不幫您說話,求個情,讓您少受點罪!”
羅氏苦笑,伸手摸摸女兒的臉。
“我沒事,只要你和你哥好好的,我受的這點罪算不上什麽,別怪你父親,他才是最苦的那個人。”
謝盼兒不明白,疑惑著臉問。
“您什麽意思?
他苦什麽?
成天喝酒,人都要泡進酒壇子裡了。
您這一雙腿,一看就是在外面跪了整整一夜的,而我爹身上那刺鼻的燒酒味兒,不是喝了一整夜,都沒那麽重!”
本來與家人分離三年,再回來理應是全家團聚,歡樂幸福,可她看到這樣的爹,她就心痛難忍,這才直接朝父親發難了。
“你爹這樣喝酒,那是有原因的。
盼兒,我們在你大伯和大伯母的手裡討生活,有的事情,得忍著。
娘別的不求,就求著想個法子給你找個好人家,不管對方貧窮還是富貴,只要對你好就成,只要你嫁人了,你哥哥娶親了,我和你爹就算是哪天忽然死了也無憾了。”
羅氏忽然說的這些話,讓本就聰明的謝盼兒抓住了些什麽。
“娘,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您和爹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沒有!盼兒,昨晚你在季家住了一晚,你可有衝撞貴人?
盼兒,你以後沒事不要往貴人身邊去,咱們不求大富大貴,只要能平安一生就好,過幾天,我去找王媒婆給你說門親,早點把你嫁出去,你就不用在謝家受氣了。”
聽見母親又說了讓自己嫁人的話,謝盼兒想也不想就道。
“母親,女兒還小呢!不嫁人,還有,季老夫人和季二夫人,季三夫人已經決定了,讓女兒以後就伴在長公主的身邊照顧長公主。
您放心,女兒只要好生照顧公主,以後女兒就算是跳出謝家這個火坑了。”
羅氏聞言睜大了眼睛,昨天的時候,女兒忽然被季家兩位夫人帶走,她就心神不寧的,要不是後來林氏身邊的人把她盯著跪在了羅氏的院子一整夜,她都要跑去季家想法子探情況了。
沒想到……
“母親,女兒想好了,既然謝家不把我們當人看,如此折辱於您,今天女兒想我們不妨破壺沉舟,釜底抽薪,直接除族,我們出去另立門戶,單獨過日子!”
“你說什麽?
除族?
這可萬萬不可!
這樣會害死我們一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