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雲底下的那座山
他提起水囊,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喝飽了又繼續往水囊灌水。
秦敏抬頭看了眼那險峻的峭壁,不由啞了聲。
沒有別的路,她還逃得出去麽?
她喉嚨微滾,“怎麽不在懸崖上面系根麻繩,或者弄個繩梯,這樣不是更安全麽?”
梁大為高看了她一眼,詫異地道:“你怎麽跟頭兒想一塊去了,頭兒一開始就弄來好些麻繩,結果,沒扯幾下那繩子就被磨斷了。”
頭兒後來還說過,麻繩都是外物,最重要還是自己的能力,萬一爬著爬著,繩斷了呢。
秦敏,“……”
他們用的是哪家出品的偽劣麻繩,正常麻繩不是很耐用的麽,怎麽會磨幾下就斷?
秦敏套了不少信息,余光瞥向在懸崖底休息的人,正好跟傅明來的目光對上。
她後背不由緊繃了起來。
那沒有多少情緒、淡然的目光,讓她莫名地有種被審視的戰栗感。
這人又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看她,有聽到她說的話麽?
她鎮定自若地收回視線,心底卻多了點忐忑,她應該沒說什麽奇怪的話吧。
梁大為灌好水,提著水囊便要往回走,“小娘子洗完臉就回去歇歇吧,這裡都是石頭坐著多難受啊。”
秦敏沒有回應梁大為的話。
任這石頭再硌屁股,她都沒有起身的打算。
那人的視線仿佛能將人看得透透的,她這種打了鬼主意想逃跑的人,怎麽可能主動往那人跟前湊,躲都來不及了。
休歇得差不多,眾人又開始趕路。
秦敏看了眼向她走來的傅明來,抿了下唇瓣。
她其實更想自己走。
只不過剩下的路不知有多少。
她體力撐不了多久,最後還是要被人帶著走。
只是抱她的人能換成像梁大為他們就好了,他們看上去沒什麽心眼的應該更好套話。
傅明來也不管她小腦袋在糾結什麽,長臂一展,單手把人抱起,便沿著小溪往上走。
秦敏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貨物。
一個不知道會被運去何方的小貨物。
傅明來帶著人趟過小溪,走到對面山體底下。
秦敏抬眸看了眼,才看見眼前的山體有條一人寬的狹縫,可以容人橫穿大山。
這樣他們就不需要再爬上山,再下山,可以節省很長一段路。
也不知他們是怎麽找路的,竟然能發現這種捷徑。
只是這大小……
是對她來說的一人寬,這六個一米九幾的大個子恐怕只能在外面呆著。
秦敏看著那狹縫,蠢蠢欲動。
她要是速度夠快,在被抓住之前竄進這條狹縫,是不是就能擺脫掉這些人。
傅明來放下秦敏,握著她的手腕,率先側身擠進狹縫裡。
秦敏,“……”
還好她沒有衝動。
她忘了他們可以學螃蟹側身走了。
秦敏亦步亦趨地跟在傅明來身後。
狹縫裡光線昏暗,就像太陽落山後僅留下半分余暉時的世界。
秦敏勉強能看清眼前這人的身影,再遠些卻是看不真切,這條捷徑怕是比她想象的還要長得多。
一行人不知道往狹縫深處走了多久。
秦敏肩膀撞了下狹縫兩旁的山體,不由皺了下眉,這狹縫越走越窄,不會是條死路吧。
好一會兒,秦敏肩膀擦著兩旁的山體,不得已微微側了下身。
傅明來忽地停住了。
秦敏額頭直接撞在他手臂,連忙後退了步,“怎麽了?”
傅明來沒有說話。
秦敏雙目已然適應這昏暗,此時看得真切不少。
這人胸膛緊貼著兩邊的山體,被卡住了,動彈不得。
秦敏有些目瞪口呆,這胸肌到底是有多壯碩,才會被卡住啊。
她不自覺地盯著那略顯色氣的胸膛,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們要折返麽?”
“不用。”
傅明來放開了她的手腕,輕吸口氣,也不知他是怎麽做,那胸膛肉眼可見地往裡收縮了兩三厘米,勉強通過這卡口。
他身上的肌肉,明顯有別於前世那些靠著蛋白粉堆積起來的死肌肉,是用各種粗重活夯實的,遒勁結實又充滿了彈性和活力。
一行人經過狹縫最狹窄處後,狹縫漸漸寬了不少,連傅明來都不用再側著身走路。
很快,便見著狹縫明亮的出口。
秦敏拖著兩條酸軟的腿,心頭微松,再走下去,她可就跟不上身旁幾個大長腿的腳步。
秦敏一走出狹縫,入目就是連綿不絕光禿禿的山脈,心底暗歎口氣。
她剛走進狹縫時就想起了篇古文,想著狹縫後說不準是個世外桃源。
果真想太多,不是桃源,而是山脈。
她若是想逃跑,恐怕還沒抵達到那險峻的懸崖,就先被這片山脈困住了。
梁大為見秦敏看著叢山發呆,好奇地道:“小娘子,你怎麽了?”
秦敏神色鬱鬱,“我們還要走很遠的路麽?”
梁大為搖頭,虛空一指,“不遠不遠,走過那座山,我們就到了。”
秦敏立馬像土撥鼠般直起身,扭頭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哪座?”
“就那座,很近的。”
很近的……
秦敏往附近兩三座山頭張望,那幾座山不算高,她鍛煉下身體也能爬。
“是山腰立著塊巨石的那座麽?”
梁大為憨憨地道:“不是啊,看到那朵白雲了麽,我說的是白雲底下的那座。”
天空是一片清澈通透的蔚藍,僅有一兩朵白雲在遙遠的天際嫋嫋飄著。
秦敏數了下,他們離那朵白雲約莫幾十座山的距離。
自己那兩條纖細孱弱的腿,爬半座山都得發軟想跪。
要想從這麽多座山逃出來,她覺得自己可以先死一死了。
傅明來讓梁大為看著秦敏,自己則站在狹縫口,等著其他人走出來。
狹縫裡有很多尖銳的石頭。
秦敏瘦,沒碰著。
有人的腿被狹縫裡的石塊刮傷,便落在了後面。
幸好傷口不大,草草處理下,也不影響趕路。
只是傷口的位置跟那人前世摔下懸崖時受傷的地方一模一樣。
仿佛不管傅明來做什麽,該受傷的始終會受傷,該死的始終會死。
傅明來沒有說什麽,給那人包扎好傷口,讓其他人多照應那人,便繼續帶人往山脈深處出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