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雲意走到床邊坐下，耐心地給申青毅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又給他擦了擦手，即便癱在床上，也保持著他皇帝的尊嚴。

  “父皇，您不用擔心三皇姐。”

  “兒臣已經說服朝臣，讓三皇姐魂歸故土，不日便要下葬了，可惜以父皇您現在的情況，不能親自去送她最後一程了。”

  “她到死都想回來。”

  申青毅雖然不能開口說話，但神志還是清醒的，聽完申雲意的話後，眼角劃過一道眼淚。

  顯然對三公主還是很在意的。

  申雲意嘴角勾起一抹譏諷。

  “二哥犯了謀逆之罪，死一百次都夠了，可父皇卻第一時間想的就是為他開脫，舍不得要了他的性命。”

  “得知三皇姐死後，父皇經不住打擊癱了。”

  “可見父皇不是鐵石心腸之人，是愛自己的孩子的。”

  “為什麽隻愛他們兩個呢？”

  “你分明還有別的孩子啊，為什麽不在乎那兩個孩子的生死？難道是因為他們是皇后生的？”

  “如果你真的那麽愛皇后，為什麽在得知她死後那麽無動於衷？”

  申青毅眼神有些茫然。

  申雲意見申青毅裝傻，乾脆開門見山地說道，“您不是還有一對龍鳳胎嗎？是因為他們是青樓女子生的，所以您羞於與他們相認嗎？”

  這個猜測太荒謬了。

  申雲意總覺得這其中說不定還有隱情。

  畢竟就算不喜歡青樓女子生的孩子，那到底也是自己的孩子，不但不相認還恨不得殺了是什麽道理？
  更何況若真的不在乎，為什麽要在‘沈緋煙’死後偷走她的女兒？
  但要是在乎，又為什麽放任‘沈緋煙’被申驚鴻滅口？
  這一切如同一團迷霧，不弄清楚，她一輩子都不會甘心，不甘心當初死得不明不白，也不甘心自己的娘被眼前之人負了。

  申青毅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你……”

  “放、肆！”

  這三個字幾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說完之後渾身是汗水，卻還死死地盯著申雲意，想知道他是如何知道那兩個孩子的存在的。

  不是……

  都死了嗎？

  申雲意看著申青毅惱羞成怒的模樣，便猜測到他什麽都知道，只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或許申驚鴻都只是他手中的刀。

  一想到這裡，心口就忍不住發寒。

  “你早就知道他們的存在，也早就知道申驚鴻對沈緋煙下毒手，更知道申驚鴻派人將沈大山一家一把火燒死？”

  “為什麽要這麽做？”

  “普通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現在的申青毅根本不足為懼，因此她也懶得再裝了，將一腔怒火無所顧忌地發泄出來。

  “虎毒尚且不食子。”

  “你卻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放過。”

  “畜生！”

  申青毅額角青筋暴跳。

  “不……”

  他明顯想反駁什麽，歪著的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不是……”

  申雲意隻當他在否認自己罵他畜生。

  “你好好在這裡躺著吧，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畢竟，你現在名義上是我的父親，我會讓你長命百歲的。”

  死太過簡單了。

  對於一個曾經的皇帝來說，纏綿病榻、苟延殘喘，沒有尊嚴地活著，才是最痛苦的，她要讓申青毅慢慢品嘗。

  從養心殿出來之後，申雲意立即下旨。

  從今日起，除了她之外，任何人不得進入養心殿探望，以皇帝身邊有藏匿包藏禍心的奸賊為名，將皇帝身邊的親信都換成了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