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芸眼底劃過一道遺憾。
“可惜,他舍不得家裡的黃臉婆,答應我的也全都是哄我,一直拖著我,等我肚子都快顯懷了,他才來找我,讓我把肚子裡的孩子打掉。”
“我怎麽甘心?”
“那個畜生見我將墮胎藥倒掉,瘋了一樣朝我衝上來,想要打我的肚子,就這麽將肚子裡的孩子打死。”
“當時我就意識到。”
“不是他死,就是我的孩子死。”
“我舍不得我的孩子,當然只能讓他去死。”
外面看熱鬧的人不理解。
“怎麽會有男人不要自己的孩子?”
安芸嘴角勾起一抹諷刺。
“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我不停地問他,可就算我把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切下來,他還是不肯告訴我。”
“只是一直求我,讓他在回家看一眼。”
“我後來想明白了。”
“他原來還喜歡家裡的黃臉婆,之前說厭惡了,厭倦了都是假的,他貪圖新鮮,最喜歡的卻還是那個黃臉婆。”
“不然也不會為了不讓人發現,狠心地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要。”
“你們說他該不該死?”
沒有一個人回答。
安芸又看向吳舒凡,笑著說道,“你不是說你娘待我不薄嗎?想知道我為什麽殺了她嗎?”
“當然是她該殺。”
“我最初的目的,只是想給孩子找個爹,讓我的孩子平安無事地出生,可從我嫁給你之後,我意識到,這個孩子一定不能生下來。”
“懷孕的月份對不上。”
“我想好好跟你過日子,於是,我借助沈大丫的手,將肚子裡的孩子除掉了,以為從此之後我就再無後顧之憂。”
“可是你娘,她對我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這才知道,她之前對我的好,全都是因為孩子,如今孩子沒了,恨不得將我當畜生使喚,對我的態度如同豬狗。”
“只要她還活著一天,我就一天不能好好過日子。”
吳舒凡跌坐在地,崩潰地捂著自己的頭。
“原來沈大丫也是被你冤枉的……”
安芸嘴角勾起。
“你在後悔當初不相信她?可是已經晚了,她已經坐了多久的牢了……”低頭數了數手指,“好像快半年了。”
“我早就發現了。”
“吳舒凡,你心裡還忘不掉沈大丫,不然也不會總是在屋簷下一坐就是大半夜,不管我怎麽喊你都不進屋。”
“可是有什麽用呢?”
“你是個懦夫,什麽都聽你娘的。”
“說起來我還幫了你。”
“現在你沒了那礙事的娘,又知道沈大丫是被冤枉的,說不定等她出來之後,還可以和她再續前緣。”
“如果她願意的話。”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我做了這麽多,就是想好好過日子,可最終還是沒能如願以償,反倒是為他人作嫁衣裳。”
“殺頭太痛了。”
“我有點怕……”
嘴角溢出一口黑血,雙眼漸漸合上倒在公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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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真相大白,沈大丫是無辜的,並沒有害人,縣令親自跟沈大丫道歉,給了她二十兩銀子當做賠償。
沈大丫如同行屍走肉。
從大牢出來的時候,有些不適應刺眼的日光,伸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等適應之後才放下來。
眼裡沒了當初的光彩。
沈大山看著這樣的女兒,心底五味陳雜,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勸慰道,“好在現在平安無事,以後咱們都好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