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媽媽進來,見殷桃正坐著發呆。
“太太,秦侍衛他們回王府了。”
“嗯!”
殷桃大獲全勝,可心裡卻悶悶的。
“胡媽媽,姚雪兒怎麽樣了?”
“她很安靜,一直待在屋裡沒出來。”
“胡媽媽,把她請過來吧,我想單獨和她說說話。”
姚雪兒一晚沒睡,主院一直隱隱有嘈雜聲,不知道周媚怎麽樣了?她又沒有任何消息,心裡很不好受!
她明白,殷桃必然是對周媚動手了,姚雪兒有些擔憂害怕,這個女人膽大心細,做事又十分果決,而且和一般人都不一樣,她好像並不怕大家都十分在意的事,比如:名聲!
殷桃請姚雪兒坐在炕沿對面,她親自給姚雪兒到了茶。
姚雪兒平靜的端著茶杯喝了一口,然後放下茶盞看向殷桃,眼神平靜無波,冷靜無比!
“姚姑娘,這才應該是你本來的性情。”
姚雪兒未置可否,自嘲一笑,低聲問道:“太太,您把周媚怎麽樣了?”
“我能把她如何?只是讓她回家了,以後她的事情就由周家做主。”
姚雪兒不相信:“太太安排了兩天,怎麽可能輕易的就放她回家?周媚這傻丫頭信,妾不信!”
“哈哈哈,我總覺得以前的你有什麽地方很違和,如今才知道,你合該這樣說話才是。”
殷桃又倒了杯茶遞給姚雪兒,姚雪兒毫不遲疑喝了。
她淺淺一笑,道:“姚姑娘不怕我茶水中有東西?你看我剛收拾了周姑娘,如今可不是該你了嗎?”
“我們就是別人手中待宰羔羊,又能怎麽辦呢?就算太太說這裡有劇毒,難道妾還能不喝?”
殷桃看著有些犀利的姚雪兒,明白她因為周媚的事被刺激到了!
“姚姑娘,不要怨天尤人,能救自己的永遠都是自己。”
姚雪兒盯著殷桃沉默不語。
殷桃正色道:“你能和我說說你們本來的打算嗎?包括你的一切。”
“什麽打算?”姚雪兒很警惕。
“這樣說吧,我決不允許有人和我分享二爺,你就算說了你沒有這樣的心,可我還是不能接受你以這樣的身份在家裡。所以,你和周媚必須出府。”
放在桌上的手指顫了顫,姚雪兒猛的把手縮回袖子裡。
殷桃又道:“你若是求我幫你,我回好好考慮。如果你沒有誠意,就不要怪我出手狠辣。”
姚雪兒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了口。
“太太想要知道什麽?”
“你所知道的一切:太后,周媚和你的事!”
“太后?呵呵!”
姚雪兒笑容裡有諷刺,有悲哀。
“太后宮裡有一個佛堂,她每日上午都要禮佛一個時辰。”
“她是一個溫和慈善的人,說話輕聲細語,也從不苛責宮裡的嬪妃和我們這些宮人。”
殷桃挑眉:溫和、慈善?能穩穩當當做宮中最有權勢的女人?
“太后喜歡熱鬧,說看著十幾歲的小姑娘就很舒心,於是,宮裡常有小女孩進來。會得到很好的教養,每月也有月例。這些姑娘大些會出宮回家嫁人。有些得到太后喜歡家世不錯的,會被指給朝中官員做夫人太太。”
說道這裡,姚雪兒停頓片刻,才又道:“當然,也有我和周媚這樣,毫無家世背景會被送人做妾。”
殷桃明了:“這是分了三六九等,大部分的放回娘家去,高官的女兒指婚給足面子,其實,她最主要的是你們這一批長相好,又沒有家世的女人。”
姚雪兒被殷桃的話弄得哭笑不得:“太太,是一個很特別的人,這樣的話,即便大家知道也不會明說。”
殷桃聳聳肩,很無所謂地攤了攤手:“這裡只有你我,難不成你去告發我?”
“太太,說得對,宮裡這些人也分三六九等。那些家世好的小姐根本不把我們看在眼裡。我們只能相互幫助才能好好活下來!”
姚雪兒回到正題。
“周媚是一個很單純的姑娘。”
“從進宮開始,我們倆一直住在一起。羅世子時常回來和太后請安,一來二去就把周媚的魂兒勾走了。”
“我曾勸過她,可周媚一心想著羅世子,根本聽不進去。後來,羅世子娶續弦,不再來宮裡了,周媚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太后找我去,說是周媚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我陪她來葉家,一條是立刻處死周媚。周媚就在一旁跪著哭,太后讓我選,讓我來決定周媚生死,卻要搭上我的一生。”
姚雪兒已經不再自稱妾了,她雙眼冒著仇恨的火焰,雙手緊緊握拳:“為什麽?我做錯了什麽?周媚做錯事要搭上我?可我能讓周媚去死嗎?”
她用力捶打桌子,瞪著殷桃:“你們這些人,拿著我們這些人的命,可以隨意玩弄。那羅世子才是罪魁禍首,可他卻在逍遙地娶妻生子。”
殷桃本想說自己和他們不同,可想著自己也是利用了周媚,想到周媚失魂落魄的眼神,她終究沒有辯駁。
姚雪兒慢慢平複心情,聲音冷漠:“知道為什麽太后一定要讓我來嗎?”
見殷桃搖頭,她嗤笑道:“因為太后覺得周媚太蠢,無法替她完成計劃,何況周媚是太后計劃中要被犧牲掉的棋子。”
“本來想著先讓周媚勾上二爺,然後把這個孩子栽給二爺。這是周媚知道的計劃!”
“你還有另外的任務?”殷桃問到。
“是的,太后下了秘密懿旨。等周媚和二爺成就好事,這個孩子也大些,就把周媚的孩子弄掉,屆時,太后會降罪於你和二爺。”
殷桃很冷靜:“你呢?能得到什麽好處?”
“我能得到自由身,帶著我弟妹離開這裡,去外地隱姓埋名過日子。”
“那你今天把這些事情告訴我需要我為你做什麽?”
“周媚有一個銀手鐲,是中空的,裡面是找宮中相熟的禦醫小徒弟偷配的墮胎藥。宮裡這樣的事挺多的。哼,最尊貴的地方卻是最多齷齪的地方!”
殷桃感覺不妙:“她不是一心要入侯府和羅世子相守嗎?這個孩子可是踏入侯府的鑰匙呀。”
“她只是不死心而已,但並非不知侯府的水有多深。”
殷桃想了想,把今天的事情告訴了姚雪兒,姚雪兒呆了半晌,頹然道:“只怕她不會入侯府了。那藥……”
“藥怎麽了?”
“藥是打雜的學徒偷配的,宮裡小宮女才會去找他。能活下來的十之七八!”
殷桃的手撫摸上胸口,那裡有點悶。
周媚被甩回周家,可若是真的一屍兩命,殷桃能心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