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文翻出牆頭後,很快就到了巷子口。
一個男人從黑暗裡走了出來,借著月色能看清對方。
“二爺,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二爺先去馬車上換衣服!”
葉修文沒有說話,直接上了一邊的馬車,裡面點著一盞燈,凳子上放著一套下人的衣裳。
他速度很快就換好了,曹錦澤走了進來,拿出一個小瓷盒,裡面是一些顏色暗褐的脂膏。
曹錦澤用指腹取了點,幫葉修文均勻地抹在臉上,很好的掩飾了葉修文的膚色,看起來就像一個下人了。
弄好後,馬車緩緩啟動了,葉修文從曹錦澤手裡接過一張地圖,這是簡易的城東地形圖,曹錦澤繪製的。
“二爺,若是猜得沒錯,今晚的拍賣場應該在這裡?”曹錦澤指著城中心的位置。
“為何這樣說?”
“他們一共有三個窩點,我安排的人去查訪過,只有這裡隔了一條巷子就有人守著不能進了。”
葉修文點點頭:“看來他們很謹慎啊!”
“是,若不是我安排的人本來就是在城東混的,只怕根本就接近不了。”
很快就到了洪俊的家門口,葉修文和曹錦澤一起下了馬車。
曹錦澤去拍了拍房門,很快洪俊就出來了。
一身金絲線繡花錦袍,頭戴金冠,腰佩羊脂白玉玉佩,總之,一副我很有錢的樣子。
洪俊和葉修文對視了一眼,兩人都不約而同移開了視線。
曹錦澤上前對洪俊道:“洪掌櫃,請上馬車!”
洪俊立刻就上了馬車,曹錦澤和葉修文跟著上了來。
緊跟著又上來了一個男人,葉修文道:“秦風,坐吧!”
秦風很沉默,依言坐下。
“今天我們去最好不要打草驚蛇,主要是借機了解一下裡面的情況。曹錦澤以前身份不夠,和黃豪城也只是外圍混,對於這些根本不清楚。”
他們一行人,除了車夫只有七人,而且洪俊還不會武功,曹錦澤也只是些簡單的,確實不能硬來。
葉修文冷靜地囑咐,大家都沉默地點頭,葉修文又讓曹錦澤把最新得到消息和大家說了。
“若是出了意外,我們可以從這幾條路走,這幾處房子裡有我們的人,可以進去躲一躲。”曹錦澤拿出地圖對大家解釋。
見大家都明白的,曹錦澤又鄭重地說:“城東的人不怕殺人越貨的,不怕凶殘的,就是怕官府。裡面大大小小幫派眾多,平時可能打打殺殺搶地盤,搶女人,可真的有外面來的人,那他們就會立刻齊心協力起來。”
葉修文明白了:“難怪上次施粥,雖然只有吳一刀來找麻煩,卻引來了許多人觀望!”
曹錦澤道:“吳一刀也並非厲害絕色。還有就是我們並沒有進入城東,不然恐怕會引來更多的麻煩。”
洪俊奇道:“為何在京城會有這麽個地方朝廷居然不管?”
曹錦澤解釋:“這個地方由來已久了,有錢的、有勢的都有各自的地方,而那麽多來京城討生活的怎麽辦?這裡人太多,流動性也大,說能管得過來?若是朝廷不能從根上解決這些人的衣食住行問題,那這樣的地方就還會存在。”
葉修文倒是明白:“活都活不下去,自然會滋生出亡命之徒。城東就是個毒瘤,可誰也沒有這個能力來解決;城東的人和朝廷似乎達成一種平衡和默契,最好是相安無事!”
車輛在接近城東時,葉修文三人下了馬車,隻獨留洪俊一人,葉修文轉身看了眼洪俊,問:“怕嗎?”
洪俊回以一個有點挑釁的眼神:“我像嗎?”
“那就好,你放心,我們會保護你的!”葉修文說完就出去了,洪俊閉上眼,他其實是怕的,卻不多,他早就知道人要想活得更好,有些險就要冒,有些累就該受,有些苦就該扛。
他舉起自己的雙手細細打量,這雙手修長有力,多年養尊處優的生活,讓這雙手也看起來矜貴了。
只有他知道,若不是遇到殷桃,這雙手如今可能滿是汙垢和老繭。
可他還是不滿足,他總想著,這輩子是不是可以更精彩些?
放下手,他輕輕喟歎,人的野心真的是無止境!
前方兩個提著刀的男人從暗處走了出來,馬車立即停了下來。
曹錦澤上前抱拳:“兩位,這是何意?不讓我們過還是要買路錢?”
左邊的瘦小男人開口:“你們是何人?這麽晚了來城東作甚?”
曹錦澤昂著頭,斜睨著對方:“你說我們大過年的跑這裡來作甚?不是有人邀請我們爺過來玩嗎?”
對面的人對視一眼,還是瘦小男人開口:“把請柬拿來看看?若是沒有請柬可進不去。”
曹錦澤走到車廂邊,車窗裡伸出一隻手,遞了一張請柬出來。
曹錦澤接了,過去遞給瘦小男人看。
另一個男人把手中的燈籠提高,瘦小男人仔細看了看,發現是真的才還給曹錦澤,臉上也立刻換上笑臉。
“各位還請見諒,這都是上面的意思。查得嚴也是為了讓各位爺玩得盡興嘛!嘿嘿!”
男人笑得有些討好,指著身後的一條巷子:“各位從這裡進去,直走即可,前面有人帶路,不過這馬車進不去,就停在那邊院子裡,我們會幫忙看好!車裡的爺若是不願意走路,我們提供轎子,不過要打賞點銀子給轎夫。”
洪俊從馬車上下來,淡淡地說:“給我安排個轎子吧,這黑燈瞎火的讓爺怎麽走?”
聞言,瘦小男人吹了個口哨,旁邊的院門打開,四個男人抬著轎子過來,還有一個男人要幫忙駕馬車進去。
洪俊道:“我們的車夫自己駕進去就行,他不用跟著進去了。”
瘦小男人沒有多說就放行了。
這個巷子裡很是黑暗,外面至少有些月光,這裡卻是伸手不見十指;好在提著幾個風燈,勉強能看清路。
轎夫顯然也不是普通人,抬著轎子走在這暗巷裡連腳步聲都不重。
那些巷子即便是白天來也能把人繞暈,不知道繞了多久,終於入了條稍微寬些的街道。
轎夫把轎子放在一宅子門口,請洪俊下車。
一個轎夫上前極有規律地敲了幾下門,聽得出來是暗號。
曹錦澤給了賞銀,幾個轎夫不等裡面開門就迅速立刻了。